宇文怀吉已经几日没入府休息了,他没想到,三州挤兑之事刚刚缓解,大燕的军队就已经来到墨东沿线了。
宇文怀都还自恃自己体察民情,爱民如子,滨王轻蔑一笑。
哪怕凛西新开凿了金矿,他走前明明将京都府库付之一炬,太子从哪里调粮攻打墨东?哪怕军粮筹齐了,天下大旱,他又拿什么赈灾呢?
滨王觉得,只要自己能守住墨东,两个月,最多两个月,大燕就会大乱,届时饿殍遍野,谁还能服他宇文怀都的管束?
滨王之所以在墨东豢养军队还依然在朝中隐忍,就是知道,仅凭墨东一地的军队之力,无法与中央朝廷抗衡,但如果中央朝廷自顾不暇,他有信心,挥师西进,直取京都。
图谋了这么些年,滨王等的就是这一天。所以他将战瑶掳来,又好生看待,就是因为,在朝堂之上,他亲眼见到了自己弟弟维护战瑶的样子。
楚婉淑生得如此美丽,都没能俘获太子的心,战瑶却做到了。
这对于滨王来说,是见件好事,因为,太子赤裸裸的将弱点暴露在自己眼前。
能让太子如此仓促的做此决定,无非是因为,战瑶在自己手上。所以得知墨东边线异动,滨王首先就派人要将战瑶从清幽谷带回。他要将太子的软肋,牢牢抓在手中。
墨东军三万,半数被滨王安排在长渊城,但他下的令,却是严守不出。他不需要张扬的炫耀墨东的军力,只静待天下大乱就好了。
“战瑶还没带回来吗?”眼下在滨王心中战瑶,比前方战事更加令他关注。
“京云城去虞城是要时间的王爷,派去的人才走了几天,您就问了几天,宽心吧,在墨东的地界,出不了什么岔子的。”严家齐回道。
“那墨东之外的情况呢?探听出来了吗?”滨王问道。
“一切都如滨王所料,御中大部分地区,庭南北凛西东,已经两个月滴水未落了,他们很快就挺不住了。”严家齐坏笑道。
“好,我什么都不做,只是等着,等着宇文怀都跌入地狱!”滨王也畅快的大笑起来——
两月滴水未落,田间损失惨重,不用说秋收了,夏日的作物都已减产,庭南部分地区还可以引水自救,它处就麻烦了。可以预见,今年的百姓,连顿饱饭也吃不起了。
庭南早已呈递文书,被太子调去的粮食,是京华府库所有的仓储了,京都无粮,胥北和凛西向来不是存粮之地,所有的粮食用去打仗,拿什么来接济百姓?
这个时候,江广乐领兵赴墨东还不足半月。即使太子手腕强硬,该杀的杀,该免的免,朝堂中曾有一段时间,没人违逆太子的意思,但这种生死存亡之刻,还是有人挺身而出,要太子撤回派兵。
大燕首要之务是保民生,民不得生,生灵涂炭,墨东如何取得?
第一个秉持这种态度的大臣,抱着死谏的决心,在朝堂上直言。太子一脸的严肃,却不同意,也不杀他。比他死谏的决心更为坚决的是,宇文怀都攻取墨东的意志。
“不可能,军队已经派出去了,不可能让他们无功而返,白折腾一趟。”宇文怀都言语坚决。
“白折腾一趟,也比天下大乱要好啊。”大臣道。
“天下大乱了吗?”宇文怀都问。
大臣气的哆嗦,“再这样下去,天下大乱还不是注定的结果嘛?难道太子已经愚笨至此了吗?”
“呵,”宇文怀都清冷一笑,“此事不用再议,我意已决。还有别的事吗?”
“别的事?御中多地报大旱。太子如何解决?”
“庭南也报。”
“凛西也报。”众人接言道。
“安排各地官员,蓄水引流救田。”太子道。
“然后呢?”这句话是连祁望说的,他一向支持太子,但这一次,他与太子有了分歧,“蓄水引流已是亡羊补牢,况且,有多少田地能蓄水引流呢?京都府库有金无粮,京华府库也被掏空,倾尽举国之力,去攻墨东,然后呢?要眼睁睁的看着平民百姓饿死吗?”
“我再说一遍,撤军是不可能的,身为朝臣,你们应该想尽办法,挽回大旱带来的损失。另外,将收银重铸之策,尽快推行。尽早攻下墨东,墨东的粮,不就归大燕所用?”
“两月之内,殿下能保证攻下墨东吗?墨东城防也是我大燕的城防,殿下觉得,会如此不堪一击吗?攻不下怎么办?百姓拥滨王为帝,找他讨吃的吗?”连祁望狠绝道。
宇文怀都顿时怒火丛生,但理智终将他的感性战胜。
“没别的事,今日就退朝吧。”宇文怀都道。
一言毕,连祁望跪地不起,众官纷纷跟随。
“请殿下收回成命。”连祁望道。
“呵,不收。想跪你们就跪吧。”宇文怀都冷酷而决绝,任大臣们跪在殿中,自己抽身离去。
百官无一人离开龙殿,宇文怀都则乘车辇离了皇宫。他知道朝堂众臣的担忧是对的,但此时不打,天下一样大旱,那些粮食接济了百姓,滨王攻过来,又当如何?
况且战瑶还在滨王手中,算算日子,再过两月余,她就要临盆了。宇文怀都已经恨不得江广乐一日就抵达墨东,将地盘抢回来。
“殿下,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德顺问道。
“丞相府。”宇文怀都道。
关佩山休养在家,虽不忘打听朝堂之事,也未曾想过出山。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一切,他还没来得及知晓,太子的车辇就到了家门口。
太子到的匆忙,关佩山为在家中自在,穿着随意,也来不及换正装,只踏了两只官靴,就到门外来迎太子。太子素来手腕强硬,此来是凶是吉实难预料,关佩山心中颇为忐忑。
“未曾想太子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殿下不要见谅。”关佩山恭敬道。
宇文怀都瞟了一眼他的装束,微笑道:“丞相大人赋闲在家,好生逍遥自在啊。”
“天、天热,穿得随意了一些。太子殿下请入府,臣这就去换。”关佩山道。
“不必了,这最后一日的清闲,大人好好珍惜吧。”宇文怀都说罢,昂首迈入丞相府。
关佩山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紧随而去。
最后一日的清闲?不等太子言明,他还是不解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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