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乱七八糟的摆了一堆，啥菜跟啥调料扔的到处都是。
王运吃闷亏，埋头进来就被里面的味儿冲的鼻子一酸，差点呕出来。
“怎么这么臭！”
他在厨房里看了一圈，才在煤火下找到个烂白菜，手一碰，那腐烂的臭水就从烂白菜里流了出来。
恶心的王运又惊恐又诧异，不敢置信的看着厨房乱糟糟的摆置。
“瞅他那个死样，让他洗个衣服吃个饭都不愿意，白养他这么大了。”
“妈你别生气，要赖就赖那万家梅耐不住寂寞非得跑啊。”
“没本事的东西，连个媳妇都看不住。”
柳桂香不满的嘟囔张老脸，王悦悦糊弄她的这件事是过不去了。
本就不喜欢大房，现在更是恶心起来。
外面赵燕搀着柳桂香把人送回屋里，路过厨房时，那没压低的不满谩骂就传进了厨房里。
王运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听到这些话时心里酸涩的厉害。
他的母亲就是这样说他的，可是王运不觉得柳桂香有什么错。
她说的对，自己身为儿子就应该让她过好日子的。
柳桂香进了屋还不忘朝厨房嚷嚷了句：“赶紧做饭啊，饿死了。”
“欸，这就好。”
王运不敢再胡思乱想，手忙脚乱的把菜洗了下，抓着刀就切。
切成什么样做成什么样都没所谓，饭菜熟了能吃就行，反正他一个大男人，也做不出什么好吃的。
炒菜时，王运脑子里就是这么想的。
“王运，看你做的，我来帮你吧。”
恍惚间，万家梅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王运浑身一震，连忙回头，嘴里得理不饶人的骂了过去，
“我就知道，离婚就后悔了吧。”
“我告诉你，没门！”
他自说大话说了一堆，结果转身看去时傻眼了。
空荡荡的厨房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了，刚才那些都是对空气说的，哪儿有半点万家梅的身影。
王运出现幻觉了，在万家梅离婚后。
他沉默的陷入曾经的回忆，哪怕手里的饭菜糊了，也忘了去翻炒，心底深处涌上一股后悔。
曾几何时，万家梅也是这样为自己洗手作羹汤，想吃什么她都会给自己做。
王运需要做的，就是往饭桌后一坐，等着她把饭菜摆上，一家人美美气气的吃着晚饭，想想就温暖的厉害。
可是现在，下厨做饭的是他，洗衣服的也是他，曾经给他打点家里的女人，早就离婚了。
隔壁传来赵燕和王海打情骂俏的声音。
引得王运忍不住侧目。
他之前也有听话的老婆，做什么都想着自己。但现在呢，万家梅走了，他身后空无一人。
王运恍惚着将做好的饭菜盛出来，烫的手都红了，也跟没感觉到希望。
媳妇没了，儿子也不认自己。
他才真真是那个孤家寡人。
王海闻到菜的香味，招呼着赵燕他们去柳桂香哪儿。
见王运一个人端饭也不知道上去搭把手，反而理所应当的坐在桌后拿着筷子指挥。
“大哥你好慢啊，咱妈都饿了。”
“把饭赶紧端上来吧。”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柳桂香哼了声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玉米糊糊端上来时，这家里最年长的她吸溜着汤，夹着筷子就吃了起来，连说句坐下吃饭的话都没有。
王运看着这一切，心里压抑的厉害，“妈，你们吃。我出去透口气。”
“谁管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王运没再吭声，除了柳桂香一句不耐烦的嘟囔，再也没人多问他一句为啥不吃饭。
黝黑精壮的大男人揣上一根破旧的烟枪，憋屈的从家里跑了出来，打算找个没人的地儿喘口气。
粗糙辛辣的烟丝塞进烟枪里，抽的王运直咳嗽，蹲在村头吹冷风。
其实在这王家村里，老王家的事情不是啥秘密。
柳桂香这人是二嫁，嫁进王家村的时候，身边还带了个孩子，也就是王运。
虽然不是亲生儿子，但当年这王家老爷子是个善人，待王运视如己出，从没提过亲儿不亲儿的。
可柳桂香这人就没这么好了。
生王运的时候就让她遭了大罪，后来前夫还死了，她带着个拖油瓶嫁进新丈夫家的的事，让柳桂香耿耿于怀。
柳桂香不待见大房，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
王运自己却想不明白，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呛得眼泪鼻涕直往外冒，就听到隔壁刘大妈好心问了句。
“王运汉子，你咋搁这儿坐着呢。”
“大冷天的，不冷么。”
刘大妈出来赶鹅呢，就瞅到了郁闷的王运。
“大娘没事，我好着哩。”王运摆摆手示意别管他，这会儿不想吭声。
奈何这刘大妈有些话憋好久了都没说呢，这会儿见了他，可不得拉家常的说上两句。
“咋，之前我听你跟梅子离婚了，真的假的。”
“真的。”王运气闷的吸了一大口旱烟，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
“我在外累死累活的，她搁家享福就算了，还欺负我娘，我能不跟她离婚么。”
话说的不赖，其实都知道是人万家梅非得离婚，王运就是想装个面。
殊不知在村里人看来，他就是个傻子。
刘大妈把鹅往家里一赶，蹲在王运身边满脸不赞同的瞅着他，“你可真是糊涂啊。”
“人梅子那么好一媳妇，你说离就离，咋想的。”
“我咋糊涂了。”
王运也不高兴了，咋都说是他的不对。
愚孝愚孝，不可取。
看王运这傻样，刘大妈忍不住就把万家梅在他家受苦受累的事儿都给说了出来，颇有打抱不平的意思。
“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大老爷们回家了不心疼媳妇，扭头去听老娘的话要离婚。”
“那梅子给你家可是吃了不少苦，你妈不喜欢她就算了，那个赵燕可整天打骂人梅子。”
王家村的谁喜欢老王家这婆媳的德行，说起来都嫌弃的紧。
刘大妈看着王运傻眼了的模样，撇撇嘴嘟囔着，
“你回来半句安慰不说，都没问问梅子累没累着，委屈不委屈，你可真行啊。”
“我，我不知道。”
王运傻了，一时间后悔莫及。
“她没跟我说过，我还以为……”
“以为她过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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