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淡淡的月光从豁开的窗户洒进来,像是给睡熟中的男人镀了一层银光。
他的睡颜很安静,呼吸均匀胸脯在薄被下轻轻起伏。
季青坐在他旁边,双手抱着膝盖毫无睡意。
她不遗余力地讨他的欢心,把她平生在小说和电影电视里学到的,取悦男人的招数尽数用在叶南城身上。
季青不知道她的努力会不会白费,她只知道她别无选择。
这辈子季青不敢再奢求和吴昊在一起了,她是个不洁的女人,下贱放荡,其实本质上和那些小三儿小蜜们没有区别,她们要的是钱,她要的是吴昊的平安和前途。
殊途同归。
用自己年轻的身体去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刚才他对季青温柔极了,可心里一定轻视她瞧不起她。
季青不在乎,真的,她一点儿也不在乎叶南城怎么看自己。
只要他放过吴昊,他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季青可以对他低声下气,可以对他百般讨好,甚至,如果他喜欢,季青还可以适当地吃吃小醋,让他得到作为一个男人的满足感。
“你怎么还没睡?”
寂静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叶南城的问话,着实把季青吓了一大跳。
“我睡不着。”季青抬起头望向他。
他睡意朦胧地向季青伸出手:“乖了,睡到我身边来。”
呵,比较像在召唤一只宠物。
季青很乖巧地挪过去躺在他怀里,细软着嗓子说:“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你发出声音了吗?像只哑巴猫儿似的。”他好笑地拍拍季青的脑袋,“乖了,睡吧,你明天不是想去寺庙里求金佛吗?”
“唔,听说泰国寺庙里的金佛很灵的。”
“我也听说过,给你讲个故事吧。”
“半夜三更,你是想讲鬼故事吧?”
“我知道你胆儿小,放心吧,不会讲鬼故事吓你的,是前几年真实发生的一件事。”
“嚄?说来听听。”季青来了兴致。
“是关于泰国的金佛。”他的大手在季青后背上轻轻抚摸,“前几年有架从曼谷开往韩国的飞机失事了,大部分乘客丧生,只有几个泰国人侥幸生还,他们的脖子里无一例外地戴着金佛佛牌。”
“完了?”
“完了。”
“叶大总裁,你这讲的也算是一个故事?”季青忍不住笑了,“简直比新闻还要精简。”
“我不擅长讲故事嘛,如果换一个人,可以把这几十个字延展成一篇长篇小说。”
“如果是一个作家,倒真是可以改编成一部长篇小说,如果是好莱坞,又可以拍成一部美国大片,好莱坞很多卖座的大片就是这么诞生的。”
他也笑了,轻声说:“我听说四面金佛最灵,明儿你去求一个保平安吧。”
“好,你也求一个吧。”季青长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我不信那些。”他抱着季青往下挪了挪,“睡吧。”
“嗯。”
第二天到寺庙去烧香,叶南城帮季青挑了一个金镶玉的四面佛,季青瞄了眼价格:8,8888泰铢,吐吐舌头说:“这么贵,还不知道是不是纯金的呢。”
“既然是寺庙里的东西,你求的是精神上的皈依,怎么能用金钱衡量呢?”他捏着佛像在季青胸前比划了一下,“很衬你哦,我买了送你吧,认识这么久,倒真没有送过礼物给你。”
“多久啊?我们是半年前才认识的吧。”
他眯起眼笑了笑:“我怎么觉得认识你很长时间了?”
很像是情人间的打情骂俏,和他关在屋子里怎么着也好,可是在公共场所季青不太习惯。
她不自然地低下头,说道:“你许是忘了,你以前送过一套迪奥的小西装给我。”
“那次是我赔你的。”他贴近季青耳边说。
季青耳根子发烫,扯扯他的衣袖:“我们进去烧香吧。”
“你去吧,像我这样不信鬼神的人怕亵渎了菩萨。”他玩笑道,又将手里的佛牌递给售货员,“我买了,帮我包起来吧。”
皮肤黑黑的泰国小姑娘喜得眉开眼笑,用蹩脚的中文对她们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他站在寺庙外等季青,看见季青出来,迎上来一手揽住她的腰,问道:“许的什么愿?”
“不告诉你。”季青调皮地朝他挤挤眼。
“饿了吧?我们去吃饭。”他没有追问,眼里的光亮瞬间黯了黯。
季青向菩萨许下心愿其实很简单,一是希望吴昊能平安地度过这一劫,二是祝愿老爸老妈身体健康,岁岁平安。
但愿泰国的菩萨像传说中的那么灵验,她愿减寿十年换取吴昊的平安和父母的长寿。
原本计划下午回曼谷后晚上去莲花大酒店的Sirocco云顶餐厅去吃晚餐,可回到酒店季青莫名其妙地病倒了,扒在浴室的马桶上吐个昏天黑地,叶南城扶着她回睡房时,季青两条腿软趴趴的站都站不稳。
他干脆一把将季青打横抱起。
季青发现他很喜欢这样抱她,传说中的“公主抱”,可惜他不是她的王子。
也许,每一位女孩都曾经有过公主情结,季青也不例外。
季青梦中的白马王子从始至终只有一个,情窦初开时开的情花,生命力顽强得惊人。
经久历年,他在季青心中的份量越来越重,除了爸妈,他是季青最亲的人。
公主?呵,很多年不做那样的白日梦了,渐渐长大,发现自个只不过是万千女孩里平凡的一枚。
“对不起,扫了你的兴致。”季青强笑说。
“我去给你拿药。”他皱了皱眉。
这次来泰国,在香港停留了几个小时,去药店里买了很多常用药备用,没想到真的排上了用途。
他照顾季青吃过药后,又替季青掖了掖被子,温和地说:“你休息吧,我去客厅。”
“明天的飞机飞香港,如果我不能好起来怎么办?”
“机票改签啊。”
“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这些不用你操心,我会安排。”
“你留在房间陪我吧,我不想一个人。”季青眼巴巴地看着他。
“我要打几个电话处理一下集团的事,晚些会和集团的几个高层开网络会议,你自己休息一会儿好不好?”他和颜悦色。
“嗯,我不耽误你工作了。”
“我打电话去餐厅给你叫一份白粥,你刚吐过怕你胃口不好,要几个清淡开胃的小菜好不好?”
“我吃不下东西。”季青轻轻摇了摇头。
“中午吃的东西你刚才全吐了,不吃怎么行呢?”他眉头拧得更紧了,“我忙完了带你去医院吧。”
“我不去医院。”
“生病了怎么能不去医院呢?别任性了,咹?睡会儿吧,我待会儿叫你。”他摸摸季青的脸蛋。
“我现在感觉好一点儿了。”季青撒谎说。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脑部CT扫描的后遗症,季青突然有了心理障碍,很怕去医院。
“你乖乖休息,我出去了。”他弯下腰在季青额头上吻了吻。
季青看着他挺拔颀长的背影,有些怔忡。
昨晚之前他对季青的态度还很恶劣,冷冰冰的连话也吝啬对她说,一开口便是“滚”。
季青呆在他身边简直是如履薄冰,幸亏他没有杀伐大权,如今也不是皇权当道的封建社会,否则她的脑袋都不晓得被他砍了多少回了。
从昨晚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态度360度大转变的呢?季青很努力地回忆,好像,似乎是在游轮上,季青站在栏杆前吹海风,他从船舱走出来,一边走还一边接听电话,然后——然后冰块脸突然融化,声音也温柔得不像样子。
骚包男人是不是哪个零件突然错位了?真的令季青很费解啊。
大概是用脑过度,季青很快昏昏沉沉地睡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听见叶南城在喊她,季青很努力地想睁开眼,可眼皮子沉重得像灌了铅。
“青青,青青,醒醒。”他拍季青的脸。
“唔——别吵我,我好困——”季青拨开他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睡。
“起来吃点东西再睡。”他的大手钻进被窝,拧季青的屁股。
“我不吃,我要睡觉。”季青往里挪了挪。
身体突然腾空,他将她拦腰抱了起来,让她倚靠在床头,又往她腰后塞了一个枕头。
季青闭着眼睛脑袋往下耷拉,他大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她的嘴唇碰到热乎乎的不锈钢勺子,一股米香味儿直钻鼻孔。
“张嘴。”他命令道。
季青抬了抬眼皮,看到他手里拿了一碗粥,另一只手握着勺子往她嘴里送。
“我自己来吧。”她又不是小孩儿要她喂什么饭?
他把粥碗和勺子塞进季青手里,简洁地说:“把粥喝完,我送你去医院。”
“粥我喝完,医院不去,我真的觉得好多了。”季青苦着脸。
“把粥喝完再说。”
季青像吞药似的咽下了一小碗粥,后来咂着嘴才品出是燕窝粥。
泰国虽然经济落后,可燕窝是很出名的,季青每次跟旅行团到泰国,到免税商店见到那些和她年纪不相上下的姑娘们像买白菜似的买燕窝,很是惊讶。
季青认识的一些女子,平时节衣缩食俭省得不得了,去美容院可是一掷千金,买这些美容养颜佳品更是舍得花钱。
爱美爱到这个地步,她实在是不敢恭维。
“还想不想吐?胃难受不难受?”叶南城坐在床沿问季青。
季青收回思绪,对他展颜一笑:“我没事儿了,真的。”
他的唇在季青额头上碰了碰:“没发烧应该问题不大,睡觉前再吃一次药,明天应该好了。”
他实在是一个心细如发,体贴入微的男人,记得那次从尤佳莹家里出来,季青感冒了,在那栋阴森森的别墅里,他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季青当时就觉得很受用。
前几天季青发高烧,躺在他家的客房里,他用冰块帮她物理降温,照顾她。
“想什么呢?”他含笑问。‘
“没什么,其实——你对我挺好的。”
“男人照顾女人是应该的。”
季青说不清心里是啥滋味,她和他之间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至少,她对他目的很明确。
他不可能喜欢自己,更不可能爱自己,顶多,顶多算是对她一时的迷恋罢了,也许,也许只是对她年轻的身体感性趣。
季青扪心自问,就算是作为一个女人,她也没有傲人的资本。
也许,是合他眼缘吧。
古代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宠爱的无非只是其中几人罢了。
所以说,人与人之间是讲究缘分的。
季青和他就算有缘,也是孽缘。
又在漫无边际地瞎想了,季青定了定神,他正一瞬不瞬地睨着她,目光里的热度灼得她脸颊发烫。
“我睡了。”季青滑进被窝,拉高被子蒙住脸。
“我出去忙了,还有些公事要处理。”
“嗯。”
半夜里季青渴醒了,下床去客厅找水喝,看到另一间房的灯还是亮的,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季青把门推开一道缝隙,叶南城坐在写字台前低着头不知道在看文件还是干别的什么。
回头瞄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他工作真忙,出来旅游还得熬夜办公。
轻轻带上房门,季青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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