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愚笨最没有原则的女人,你的父母教书育人一辈子,怎么会教育出你这样的女儿吗?我真是匪夷所思。”
季青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过了良久,她艰涩地说:“不关我父母的事,我求你别去打搅他们。”
“呵,我还以为除了吴昊,再没有你在乎的人了,原来你还顾念着亲情顾念着你的双亲,你做这些事情之前怎么不替他们想一想呢?还是鬼迷了心窍,你心心念念只想着吴昊一个人?”
“别说了,不关你的事。”季青死死咬住唇。
“我真替你的父母感到难过,你——不配做他们的女儿。”他喟叹一声。
“我说了不关你的事。”
他果真不再继续说下去了,眉峰轻锁,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季青不知道叶南城为什么突然间会提到爸妈,他似乎对季青的家庭情况很了解,这让季青感到心惊,感到害怕。
“我的父母,他们什么也不知道,我求你别去打搅他们,你如果有什么怨气尽管冲着我来,我爸爸身体不好,我不想他受到什么刺激。”
“我在你的心目中就这么卑劣?”他突然自嘲地笑了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想连累他们。”
“行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你讲话了。”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
也许是因为昨晚睡眠太少,闻到烟味季青忽然感到恶心反胃,捂住嘴干呕起来。
“你滚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他突然说,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倦意。
季青默默地站起身,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魏辰东走上来问她:“你和他聊完了?”
“我回海市了。”季青简洁地说。
“你一个人回去?”他拉开门往里看了看,说道,“我送你回去吧,你的脸色很难看,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走。”
“魏总,不必了。”
“南城这个人面冷心热,有时候说话言不由衷,你别去他计较了,咹?”魏辰东很难得地没有出言调侃,语气极认真。
“魏总,我想你误会了,我和他之间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我当然不了解你们之间的事了,可是,你对他一定很重要,要不费这么大的周章到香港机场来截住你?他日理万机,又不是吃饱饭没事儿干的闲人。”
“魏总,他到香港机场来的主要目的不是因为我,你真的误会了,难道你刚才没有听到吗?他是在履行他的职责。”季青不厌其烦地重申。
“到底是小姑娘啊,涉世未深,呵呵。”他笑了。
“我不懂您的意思。”季青也没兴趣懂。
“真是个傻姑娘,回家自个琢磨去。”
琢磨个屁!季青才不想浪费脑细胞去琢磨那个杀千刀的骚包男人。
“魏总,我走了。”季青转身径直离开。
“青青,我事先真不知道南城到香港机场来是为了截住你,否则我说什么也不会帮他这个忙,所以你千万不能记恨我,要恨要怨你冲南城去。”魏辰东在后面调侃一句。
季青一出香港机场,马上坐大巴回到了海市。
季青一直在试图联系吴昊,可是他却关机了。
去他家里找过,敲了很久的门里面没有动静。
季青心慌意乱,怀疑他是不是想不开,是不是做了傻事。
季青又去了他爸妈家里,吴妈妈告诉季青说他出差去美国了。
原来他根本没有回父母家,可是,季青明明听叶南城说,派人送他回家了。
吴昊究竟去了哪儿?季青越想越心慌,越想越害怕。
季青像个无主的游魂般在他家楼下游荡了一天,直到天黑透了才在附近找了一家洗浴中心,半躺在洗脚的躺椅上昏睡了一夜。
第二天季青又继续蹲守在他家门口,他仍然不在家,手机还是关机,惶惑和不安紧紧扼住了她,活了26年,季青从未像现在这般害怕过。
走到阳光灿烂的街道上,季青觉得天是灰蒙蒙的一片,心里的沉重让季青几乎喘不过气来。
吴昊,你究竟在哪儿?
也不知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多久,双腿酸痛得像灌了铅,再也迈不动步子。
季青一屁股坐在商店门口的台阶上,从衣兜里摸出手机给叶南城打电话。
既然是他派人送吴昊回了海市,那么他也许知道吴昊的下落。
只要他能让季青见到吴昊,他愿意怎么羞辱她都行,真的,季青什么都不在乎了。
电话接通后只响了一声他便掐断了。
顾不得许多了,季青直接打车去了他家。
按了许久的门铃,也不见有人出来开门,前晚季青才见到娅娅,叶南城会不会是带女儿出去玩了?
或者是,他还在香港?
再不然,他回海天国际了?
季青手忙脚乱地从挎包里翻出手机,调出孙秘书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今天星期天,叶总一般不会到集团去的,季小姐你找他有什么急事吗?”孙秘书狐疑地问。
“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打搅了,沈秘书。”季青失望地挂断了电话。
季青无助地缓缓蹲了下去,靠着房门季青的大脑一片空白。
楼道里的磨砂玻璃窗透进的光线一点点地变暗,最后漆黑一片。
季青浑身上下冷冰冰的,一颗心也渐渐冷却下去。
后来,季青像是发烧了,额头滚烫滚烫的,意识有些模糊不清,再后来,像是在炭火上炙烤一样,头昏昏沉沉,全身越来越烫。
“青青阿姨,你怎么会在这儿?”一声稚嫩的童音唤醒了季青的意识。
季青很努力地睁大眼,面前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小的那个蹲在季青面前,伸出小手摸了摸季青的脸,立即吓得缩了回去:“爸爸,青青阿姨的脸好烫啊。”
大的那个弯下腰,冰凉的大手覆在季青额头上,他微微蹙了蹙眉:“娅娅,青青阿姨发烧了。”
“啊?爸爸,我们要不要送青青阿姨去医院啊?”娅娅仰脸问。
“宝贝儿,待会儿爸爸需要你的帮忙,我们先帮青青阿姨物理降温,如果她的体温降不下去,就得送她上医院了,懂吗?”
“唔,季青知道了,爸爸。”娅娅拼命点头。
他从手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娅娅进去后,他俯身将季青一把打横抱起走进客厅。
“宝贝儿,你在卧室里看着青青阿姨,爸爸去拿冰块和脸盆。”他径直走进睡房,把季青平放在大床上。
“好的,爸爸。”小小的身影跑了进来,站在床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季青。
“青青阿姨,你会不会很难受啊?”她拧紧小眉头。
“乖,阿姨——不难受。”季青很努力地冲她笑了笑,声音嘶哑得不像样子。
“你别说话了。”叶南城端着一个脸盆进来,“娅娅,你乖乖地自己去客厅看会儿电视,爸爸需要你帮忙的话会叫你。”
“爸爸,我不想看电视,我想在这儿陪着青青阿姨。”
“宝贝儿,青青阿姨发高烧了,你是小孩儿,如果被传染的话爸爸又要照顾你又要照顾青青阿姨,会忙不过来的,你明白吗?”
“好的,爸爸,我去客厅看电视了,需要我帮忙的话你一定要叫我哦。”娅娅小大人似的说。
“宝贝儿,爸爸如果需要帮忙一定会喊你。”
娅娅细声细气地对季青说:“青青阿姨,我出去看电视了,你要是疼的话我待会儿给你讲故事,好吗?”
“谢谢娅娅。”季青有点儿感动。
叶南城轻轻带上房门,坐在床沿上为季青敷冰块,细心地用一根布带把包着冰块的毛巾替季青绑在额头上。
“我去拿温度计和退烧药,你躺一会儿。”他站起身。
季青撑起上半身,一把拉住他的手,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哀哀地说:“叶总,我求求你,放过他吧。”
“我看你是烧糊涂了,自身难保还惦记着别人。”他冷声说。
“我从香港回来就一直在找他,可是他像是失踪了一样,电话也关机了,是不是你把他关起来了?是不是?”
“我只是扣留了他的证件,派人把他送回了家,至于他现在在哪儿,我不清楚,你问我也没有用。”
季青高度紧张的情绪像是一根绷紧的弦,终于断了。
掐紧他的手,季青崩溃地失声恸哭,语不成声地说:“他会——不会是出事了?他会不会——是想不开?你为什么要苦苦相逼?为什么不让我和他去美国?为什么?你已经架空他了,海天国际是你叶总裁的天下了——为什么还要步步紧逼?为什么?”
“你是不是疯了?我女儿在外头,你想吓坏她吗?”
他用力挣了挣,试图甩开季青,季青却扑上去将他攥得更紧了。
季青强忍着从眼眶源源涌出的泪水,深吸一口气,低着嗓子哀求道:“我求你了,叶总,我知道我人生得不够美人又不温柔,可我愿意跟着你,只要你不嫌弃我,你要我跟你多长时间都行,只要你放过吴昊,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好不好?娅娅来了,你家里不是缺一个保姆吗?我给你当保姆当老妈子,当什么都行,只要吴昊能平安,我什么都不在乎,真的——”季青语无伦次地说。
他英俊的脸孔闪过一丝愠色,隐忍着说:“你现在生病了,等你病好了再说。”
“你答应我了,是不是?你一定知道吴昊在哪儿,你通知他一声好不好?告诉你不追究他了。”季青的心智完全陷入一种癫狂状态,只是本能地抓住这个男人,季青知道,只要他的一个决定,便能颠覆吴昊的整个人生。
“你放手。”
“你答应我就放手。”季青固执地说。
他长吁一口气,缓声说:“我暂时不能答应你什么,这样吧,你先把药吃了,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以后我们再好好地谈谈。”
不知道是不是冰块的作用,季青的神智稍稍清明了一些。
“对不起,等娅娅睡着了我们再谈吧。”季青松开了手。
他扶住季青让她平躺下去,又重新替她绑紧额头上的布带,这才起身离开房间。
头晕沉沉的,伴随着一阵阵的疼痛,四肢软软的使不了力,季青闭上眼低低地呻吟几声。
像是拉扯到了声带,季青的嗓子又干又疼难受极了。
叶南城很快进来把体温计塞进季青的腋下,又喂季青吃了几颗药丸,季青喝了整整一杯的温开水。
“你睡一觉吧,如果体温降不下去,我晚些送你去医院急诊。”他看着季青说。
“我不想去医院,我哪儿也不想去,我只想呆在你家里。”季青呐呐说。
“你休息吧,季青去照顾娅娅睡觉了。”
“好。”
季青实在是太累了,却强撑着不敢睡觉,眼巴巴地盯着关闭的房门,生怕叶南城进来时,她已经睡着了。
叶南城给季青吃的药丸里许是有镇静的作用,她上下眼皮子直打架,很快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季青睡得并不安慰,一直在做噩梦,等季青大叫一声惊醒时,满头满脸的大汗,贴身穿的T恤棉毛裤被汗水濡湿了。
她用手背擦汗,发现额头上绑的冰块和毛巾不见了,转眸扫了眼大床,叶南城根本不在。
季青自嘲地笑了,昨晚她失心疯的那种状态,他没有把自己赶出家门已经是万幸。
放下身段悉心照顾季青,更像是中了六合彩。
答应季青的要求放过吴昊?像是她在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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