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季青抢着洗碗，刚把一摞脏碗碟搬进厨房里，裤兜里的手机放出“滴滴”的信息提示音。
季青掏出一看，是叶南城发来的短信：你现在过来。
季青回复：现在没空。
叶南城：什么叫随叫随到？
季青咬了咬唇，转身走出厨房。
“妈，我有朋友找我，我得马上走，碗来不及洗了。”季青走到阳台对正在收衣服的老妈说。
“你去玩吧，碗我来洗。”
“我走了，老妈拜拜，等爸回来你给他说一声，下周末我再回家来看你们。”老爸下楼去买水果了。
“青青，玩开心点。”老妈追出阳台喊，“多结识朋友，多一个机会。”
“好，记住了。”季青敷衍一句，拉开房门急匆匆往下跑。
俺家是旧楼房，住在5层，没有电梯，季青一路下楼又跑到家属区门口去拦的士。
等季青赶到那间金丝笼，已经过去45分钟了。
心里有几分忐忑，他最近喜怒无常，经常莫名其妙地冲她发火，有时仅仅因为她去迟了，便变着花样折腾她。
今天——今天别太难熬才好。
推开门走到玄关换拖鞋，听见从客厅传来他的声音：“你怎么才来？”
“去妈妈家了。”季青把换下的鞋放进鞋柜。
“不是和你的前夫在一起？”
“随便你信不信，我已经好几天没见他了。”季青走进客厅，看到他正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是中央二台的财经频道。
“过来。”他头也不回地说。
季青依言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把衣服脱了。”他看也不看季青。
“天气热，我去洗个澡。”季青轻声说。
他不说话，视线仍对着电视机。
“我去洗澡了。”季青说完站起身去了二楼。
回到客厅，季青乖巧地在他身边坐下，从茶几上取了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机。
叶南城的视线终于舍得转移到季青身上，大手抚在季青脸蛋上轻轻摩挲，黑眸一瞬不瞬地凝着季青，眼底的两小簇火焰，炙得季青脸颊发烫。
一切结束季青先去冲的凉，等她从浴室出来时，叶南城已经睡着了。
季青站在床前看了他一会儿，他眉峰轻锁，英俊的面容满是疲惫之色。
她弯下腰在他眉心轻啄了一口，又凝视他许久才慢慢地走下楼去。
拿着遥控器无意识地转着台，季青竖起耳朵听着楼上的动静。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从楼上走下来。
“我走了。”再不复激情时分的热情，他表情和语音都很漠然。
“嗯。”季青视线对着电视机，却什么也没有看进去。
走到玄关前他忽然回头：“下次不准在我身上乱咬了。”
季青怔了怔，忽然很想笑，凭什么？他可以不断在她身体上制造痕迹，向另一个男人昭示你的存在。
而她呢？咬他一口你就斤斤计较，是怕米姿发现吧？
既然这么怕她吃醋，为嘛还要和她偷情？
房门打开又关上了。
少了一个人，奢华的空间立即就空荡荡的，无尽的空虚感悄无声息地包围着季青。
季青将双脚放在沙发上曲起，脸深埋进膝盖里。
……
“小样儿，最近容光焕发的，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叶昕睨着季青，笑得意味深长。
“我一个公司小职员，能有什么好事？天天苦逼的加班还要赶私活。”季青叹气。
“少骗我，你前阵子小脸蜡黄蜡黄的，眼神飘忽容颜憔悴，活脱脱一个怨妇的样儿，而现在呢，肤色白里透红，两颗黑眼珠骨碌碌乱转，别提多神气了。”
“我有吗？”季青掩饰地低下头去。
“怎么没有？”她吃吃地笑，“全靠叶总裁滋润的吧？”
“别瞎说八道。”季青恼了。
“我发现你最近的衣服款式越来越保守了，把自个遮得严严实实的，大夏天的你也不嫌热。”
“我喜欢。”季青脖子和胸前全是吻痕，如果不穿严实点，被人发现了多糗啊？
“你最近和叶南城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老样子呗，我和他之间是怎么回事你又不是不清楚。”
“你最近很少和米姿在一块儿吧？”
“嗯，是比较少，我又要上班又要干私活，哪儿闲情逸致陪她逛街啊？”真实原因季青难以启齿，她无法面对米姿。
最近叶南城约她比较频繁，有时候大中午的他又要把季青叫过去。
然后，在那套奢华的小跃层里，她们没完没了地做爱，2米宽的欧式大床，沙发上，浴室里，飘窗上到处是他们留下的痕迹。
“她和叶南城快结婚了，你知道吗？”叶昕忽然说。
“什么？”季青抬头。
“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假的，她说叶南城向她郑重其事地提过。”
“我不知道。”季青也不想知道。
“青青，他如果和米姿结婚，你真的不在乎吗？”叶昕目光如炬地盯着季青。
“我当然不在乎了，我为什么要在乎？说不定他和米姿结婚了就会放过我，到时候准会嫌我碍事，没准哪天开张支票扔给我叫我滚蛋呢。”季青笑着耸耸肩。
“你真能这么洒脱就好了。”叶昕了然地说，“我还不清楚你吗？从小到大是个实心眼儿，我不相信到时候你心里头一点儿也不难过。”
“你有完没完啊？换个话题。”季青瞪她。
“行吧，换个话题，你的私活儿做的怎么样？”
“很不错啊。”顿了顿，季青斯斯艾艾地说，“叶昕，你能不能借我点儿钱？”
“你要钱干嘛？”
“我准备供一套小户型，首期款还差点儿。”
“借多少？少了6位数甭给我开口。”她端起餐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20万，年底我能收到好几笔钱，再加上项目分红，至少能还你一大半。”
“没问题，你什么时候要？”
“最近你要是有空，陪我去看看房子吧，挑到满意的房子再说。”
“呃，我记得那个魏辰东不是地产公司的老板吗？”她忽然想到，“你去找他买房子说不定还有优惠呢。”
季青听了有几分心动，半响后泄气地说：“他那地产公司开发的不是写字楼就是豪宅，我哪儿买得起啊？”
“不会啊，魏辰东的地产公司最近建了十几栋电梯公寓，第一期卖得很火爆的，听说第二期年底开盘。”
“均价多少啊？”季青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不会很贵吧，楼盘的地址在关外，能贵到哪儿去？”
“再说吧，现在离年底还有几个月呢。”季青很快冷静了，魏辰东是叶某人的发小兼兄弟，季青真不想去向他开这个口。
“你呀，就是个拧性子，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心里头在想什么。”叶昕摇摇头，叹口气，“你这么苦着自个儿为哪般呢？利用和他的关系沾点光占点小便宜就这么为难你吗？”
“我又不是他包养的情妇。”季青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有我的尊严，做人的底线。”
“和你的穷酸老爸一个德行。”
“不准这样说我爸爸。”季青怒了。
“行行行，刚才是我一时口误，下次再不敢说了。”她吐吐舌头，“我们家属院的人哪个不在背后这样说你老爸？”
“他们怎么说我管不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可以这样说我爸爸。”季青很认真地说。
“我保证不说了。”叶昕举起右手，“我发誓再说我是小狗。”
季青“噗”地笑了：“还小狗呢，我看你和长舌妇差不多。”
叶昕也笑了，抬手看了看腕表：“快2点了，你该回公司上班了吧？”
“好啊，你开车送我。”季青向侍者招手，“waiter，买单。”
正埋首在电脑前画设计稿，朱思雨探过脑袋来说：“最新消息，叶总裁休年假去法国了。”
“是吗？”季青装作漫不经心。
“听说和他女朋友一块去的。”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听罗助说的啊，她帮叶总裁定的机票。”她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说，“叶总裁的女朋友叫米姿，名字简洁又好听，人也一定很漂亮，有机会真想瞻仰瞻仰。”
见季青不吱声，她又继续嚼舌头：“叶总裁在我心目中可是天神一般的人物，不知道这位米姿小姐配不配得上他呢？”
季青视线对着电脑，握着鼠标的手无意识的移动，直到朱思雨一声惊呼“青青姐，你画的是什么啊？”
季青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设计稿已经被她黑掉了——满屏都是墨黑色的粗色条。
“哦，走神了。”季青掩饰地说，又转头瞪她一眼，“全怪你，在我耳边嗡嗡嗡的，害我不能专心。”
“青青姐，是你自个分心了嘛。”她吐吐舌头，“怪我？我冤不冤啊？”
“你再说？”季青凶巴巴的，“上班时间聊八卦，这个月奖金不想要了？”
“只会用权势压人，哼。”小姑娘气咻咻地缩回脑袋。
权势压人？季青听了这话好笑，她一个普通的小白领，哪儿来的权势压人？这个词形容叶某人还差不多。
季青关掉设计稿的页面，对着电脑发呆，的确有好几天没见到叶某人了。
他真的和米姿去了法国？他去哪儿是从来不会知会季青的，譬如他上次去北京出差，也是朱思雨说起季青才知道的。
季青和他现在的关系——床上亲密无间，下了床便形同陌路。
呵，很形象很讽刺。
“小吉祥请吃午饭。”朱思雨木着脸探过脑袋来。
小丫头片子还和季青置气呢，季青也绷着脸回一句：“不去。”
“不去拉倒。”
“拉倒就拉倒。”话一出口，季青又觉得自个的态度太恶劣了。
和小姑娘斗嘴置气，不是她一贯的风格嘛。
“待会儿吉少爷请你们吃什么啊？”季青软着嗓子问。
“日本料理。”小姑娘话说的硬邦邦。
“呃，不带你这么小气的，我都向你主动示好了，我大小是个领导吧？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平时加班你们几个跑得比兔子还快，谁在后面替你们顶上的？”
她自知理亏，叽歪道：“我没和你生气嘛，你还不许我有点情绪吗？知道叶总裁名草有主了，我伤心不可以吗？”
你伤心？季青又想笑了，就算伤心也轮不到你吧？
拿着手机，季青给米姿拨了个电话，响了几声后对方掐断了。
季青赶紧关机，心里懊恼不已，明明知道她和叶南城去法国了，她为嘛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
如果被叶某人知道了……
季青后悔不迭，整个上午再没有心情画设计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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