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闭着眼睛回想,很久很久以前,具体多久以前,林舒并不记得那么真切了,只知道那时兰国覆灭,漠国收留了兰国还活着遗民。
虽然那时的漠国更想要的侵占楼国占星仆卦的能力,可是在危难之时,只有他们愿意伸出援手,死里逃生后的林舒与漠国交易。
她为漠国打下璟国,楼国遗民得一安息之所。
而她也是那时遇到了身为大将军的官止桑。
猛然睁开眼睛,回想起在墓地时所发生的事情,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不会掉马了吧,他要是觉得自己是个长命不死的老巫婆怎么办?
不对,什么老巫婆,她可是世间仅有,容貌倾城的天算子。
敢嫌弃我,就只好把人绑起来,等她解开这不死的诅咒。
喋喋不休的乌宁和老实听书的乌楠雪,突然感受到周身腾起一股寒气,两人对视,心意相通。
「师傅,朝中宴会之事徒弟还得回去再斟酌斟酌,势必让师傅感受到家的温暖。」乌宁拱手,大步快速离开。
「师兄,我能帮你一把。」
林舒单手撑着脑袋,任由这两废材离开。
西南方,漠国。
找机会再去看看。
无聊走动,瞥见那盆栽不知何时竟然跑到了院子中,沐浴着月光,林舒愣愣地看着枝条上的嫩叶。
手指轻轻抚慰,若不是那手尖的轻颤,林舒平淡的说话调子还真表现不出,她此刻的震惊:「你该不会又长大了吧。」
看着屋外,林舒才发觉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走到大门前,打开门,陌桑正好从车上款款走下,低垂的眼帘,看着地面,抬眸正对着门口中央的少女。
轻勾嘴角,一笑:「我回来了。」
林舒愣了片刻,默默转身,轻拍自己的脸蛋,面无表情道:「美色误人,幸好是老子的。」
陌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今天她是怎么了?
「相公,想你了。」
林舒奔到陌桑跟前,手不受控制地抚上他的脸,不亏是她的美人,皮肤也是细腻如玉。
双手覆上,目光落在林舒身上,认真道:「我也是。」
嘭!
「对了,我今日见了我外祖父,来时给了我样东西,说无论如何也要给你。」
陌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一个银手镯映入眼帘,细致的花纹在月光下闪着微光,一眼林舒便知道这东西出自哪里。
这是多年前她与那女干商求得一工匠打造的,世间仅有一个。
她还记得那时,那女干商曾说:这可是给我未来宝贝女儿,你别肖想。
哼,你未来宝贝女儿一定看不上。
那我就给未来外孙女。
万一是外孙子呢。
那就给我外孙子媳妇。
林外孙子媳妇被外孙子亲手戴上镯子,月光下,这镯子的色泽与它融为一体。
这世间就是一个大回旋,兜兜转转,镯子还是她的。
等等,那她岂不是成了女干商的外孙媳妇,算了,看在陌桑的面子上,她才懒得和那家伙计较呢。
「喜欢吗?」外祖父交给她的时候,笃定林舒定会喜欢,那种笃定是来自于对一个长久了解的熟悉感,他们似乎早就认识,可是,他实在不解,林舒不是林悦婉的妹妹吗?
他外祖父走南闯北,何时曾去过覆灭十多年的兰国。
「看在你给我带礼物的份上,走,我带你出去吃好好吃的。」林舒拉着陌桑的手,轻功带着人上了房顶飞远了。
独自留在原地的阿普,以及他
怀里的烤鸡。
烤鸡也好吃。
林舒对璟国首都熟悉,一下子就找到视野最好的地方,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烧烤和美酒,视野下是灯光和烟火,视野上是宁静的孤月。
视野前,是天算子的命定之人。
陌桑说不出此刻的心中感受,他享受和她一起的时光,却也在担心。
他不了解她。
她有很多秘密。
很多他涉及不到的秘密。
「林舒,在你眼里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啊,」林舒抬头看着正挡在月亮前飘来飘去的鬼影,默默开口,「也就那样。」
只不过多了些寻常人看不见的生物而已。
「你别怕,你是我的人,那些家伙伤不了你。」
因为,她会叫他们魂飞魄散。
手轻轻拍拍陌桑的手指,「还是说你也想亲眼看看现在的鬼魂们在干什么?」
陌桑一顿,回想起墓地时见到的东西,「还是算了吧。」
故作娇弱,「咳咳咳,我身体不好,禁不起吓。」
「别怕,我跟你说,这些家伙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林舒指着下方的***,陌桑也顺着看过去,「那里有个贪吃鬼,跟在拿着冰糖葫芦的小孩后面。」
「这种鬼一般没什么杀伤力,就是喜欢抢人家吃食,等他们玩够了,要么回地府,要么运气不好被其他鬼当甜点吃了。」
「那边墙角有个饿死鬼,这种鬼最大的愿望就是附身,然后大吃一顿。」
「鬼也吃鬼,弱肉强食。」陌桑突然来了一句,「为什么有的鬼会停留在世间,久久不去投胎呢?」
「横死的人不愿投胎是因为还有遗憾,有些则是连自己死了也不知道,地府很忙没空管束那么多孤魂野鬼,所以才有了我们这些人给他们善后。」
「地府真懒,等我下去,就把他们地府翻一遍。」陌桑开玩笑的话语逗笑了林舒。
继续科普:「你还别说,好像一百年前还真有人这么做过。」
「一百年前?」陌桑转动眼珠子。
「嗯,也不知道是哪个能人,教训了那群人。」那时候该真是帮了她的大忙,只可惜她不能自己亲自动手揍那些家伙,否则,她能直接让地府换层皮。
「咦?」
林舒语调突然改变,一声惊讶,陌桑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林舒眼睛微眯,似乎不太确定,「那是不是博仲?」
拿着糖葫芦的小孩身后还跟着以为端庄温柔的妇人,妇人身后不远处跟着数名家仆,而博仲正在那群人之中。
再细看那小孩和妇人,林舒心下了然,这便是博仲离开时的缘由了吧。
「博仲的身世不简单吧。」陌桑第一眼见到博仲时,便觉得他和扑通仆人不同。
「那是自然,也是个苦命的人,若是这段时间把握好了,好日子就不远了。」林舒站起身。
「他人自有他人的命数,旁人干涉不了。」
伸出手拉起陌桑,「这几日好好休息,过几日还得参加宴会呢。」
「嗯。」
博仲小心翼翼地驾驶着马车,到达府上后,车里的妇人还未察觉马车已经到达。
「夫人,府上到了。」
「辛苦了,博仲。」夫人缓缓走下马车,夫人身边的侍女打量这个中年的赶车夫,博仲才来府上不久,可是马车驾驶的技术却比常人厉害多了。
一路走来,马车平缓得不像话。
就算是皇宫贵族的车夫也未必能做到这般水平。
「夫人走好。」
博仲低着头,夫人走上台阶回头时,只看见他,低头的头顶。
「谢谢。」莞尔一笑,进了屋子。
博仲袖子下,是被掐红的手心,他要控制住自己,现在他家庭美满,自己身无分文,无官无爵,给不了她未来了,落寞地拉着马车。
博仲一开始只是想见她一眼,结果没忍住,应聘了车夫,就再多看几眼,他再多看几眼就走。
「夫人,怎么了。」侍女不解。
走进门的夫人,再次驻足脚步,回头时,仆人已经将大门关上,只瞥见那赶车夫的半边背影。
这个车夫总是给自己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可是在所有认识的人里,有翻阅不出有关他的记忆。
兴许只是自己想多。
博仲,博仲,两人只是名字一样罢了,她所认识的那个博仲早就死了。
苦笑一声,踏进了院子。
庭院内,男子站在院中,像是可以等待一般,「夫人回来了。」
「夫君。」关娘行礼,「夫君怎么还没休息,过几日便是宴会,夫君要养好精神才是,不然,朔儿可得伤心了。」
「听说关娘最近招了一个新的车夫。」姜尚书话语直入,眼睛紧紧盯着关娘脸上的表情。
「先前的车夫家中有事,便让管家再找了个人。」关娘回答,「这车夫技术了得,朔儿竟然不闹腾,在车上便睡熟了。」
说时,仆人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抱上前来。
「那是不错。」看着熟睡的孩子,面容上像母亲的更多。
「你先去好好休息吧,这一天也辛苦了。」姜尚书道。
「夫君也是。」
关娘客气回复,在外人看来,他们夫妻俩人相敬如宾,琴瑟和鸣,可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这些年来,两人一起吃东西的次数屈指可数。
关娘还是死没有彻底忘了那个人。
「那个车夫什么情况?」姜尚书问道。
「这个车夫驾车技术很好,看起来四五十的模样。」下人回复。
姜尚书捋着胡子,四五十的模样,或许只是同名罢了。
算了,明天还要处理内务。
陛下和国师这几日不知为何精神欠佳,不知遇到了何事,他作为尚书,必须撑起来,璟国可不能让那漠国看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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