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铸剑?你知道那是谁吗?鹿雪霁你也敢!”
晚饭过后,沈十七先歇下了,高星言听闻鹿雪霁此番前来是要学习铸剑,忍不住将人拉出来教训一番。
“他是谁?你知道吗?”
高星言不知会被反问,一下子迟疑下来。
“哦,还在怀疑,没有查明不能告诉我对吗?没关系,我也不想知道。等什么时候查明了,高少侠一块告诉我吧!”
本来想着到此要真的能见到高星言,她就不提过往,与他言和,但是现下一见面高星言便对她兴师问罪,她的气也不打一处来。
也不想再说下去,转身便想要离开。
“好了,好了,我错了。”高星言退后一步躺在她身前,“我也是担心你嘛!”
也许被这句“担心”说动了,鹿雪霁没有再向前,但仍是不愿抬眸看高星言。
高星言回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温声对鹿雪霁道:“我是真的不能确定。但按刚刚在席间所言,他若真是西平后人,又是沈姓,倒是能与中原的一位铸剑师对上,此人姓沈,名唤沈十七,原为清明街沈氏铸剑,而后逐渐成名。也曾为褚阁铸剑,我佩戴的那把匕首便是出自他手。如果他真是沈十七,那么能凭声判断出那把匕首源自褚阁,便也说的过去了。”
“那他怎么到了长白山,又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鹿雪霁静下心来,追问道。
“我入‘褚阁’时,沈十七便已经离开中原了,关于他的故事,也只是后来陆续听闻,没有更多的记载。不过,”高星言环顾四周,向鹿雪霁更靠近点俯下身道:“今天白日我在剑炉门口,似乎听到他讲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才离开中原,到长白山后更名乌彻寒,而后又遭人背叛才沦落至此!”
“乌彻寒?不可能,他死了三十多年了?”鹿雪霁否认。
“对呀,所以我觉得或者是我听错了。但是他若真是乌彻寒,也未尝不可能,毕竟三十多年前的事,我们都不清楚。”高星言若有所思。
“天豁峰退出剑庄之后,便少与其他峰来往,这么多年,也没有听闻有何宿敌。不太可能。”鹿雪霁虽然否认,但是心里也有疑惑,眉头紧锁,一下子烦躁起来,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高星言却突然一手握住她的半边脸,将她紧锁的眉头推开:“我说不说,你非要说,然后现在自己又在这里犯难,别想了,我来解决。先去睡。”
鹿雪霁扒开他的手,自己揉了揉,本来没什么,被这么一摁倒有些疼。抬眼瞥了一眼高星言,心中没了底气:“那,那我还学吗?”
“学呀!”高星言道,“他若真是沈十七,你学到的便是这世间多少人求而不得的铸剑之术,取代龙门峰指日可待,怕是到时候赫晞都要巴结你!若他不是,你也不亏。至于其他,交给我!好了,回去睡觉!坐了三个月还真有些累!”
一边说,他一边扭动脖子的筋骨,鹿雪霁安下心来,抬眸看着摆动着脖颈关节的高星言,还是问道:“你是不是仍在练御水术!”
“啊——”。
高星言突然被问,没有防备的脖子扭到了。鹿雪霁却没被他的苦肉计打扰,仍是平和直视他,等他回答。
他小心摆正脖子:“没有,谈不上修炼,因为之前练过身体多少有些损伤,因为冬天,感觉有些寒气入体,我需要调和一下。”
“那就好!去睡吧!”鹿雪霁没再多问,直接先回去了。
高星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提息顺了一下气息,仍是疼痛钻心,看来之前弃尘师太嘱托未错,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要被这功法耗干。
第二日,鹿雪霁开始与沈十七进入剑炉学习铸剑。
尘封的大门被打开,不知是因高星言在其中住了几个月,还是因铁铮一直有维护,里面器具一应俱全,毫无破损,甚至尘土都很少。
“前辈,此地安逸,你们可安心在此学习,不会有人打扰。”
铁铮将二人带到地方,便打算离去。
“你去哪儿?”沈十七却突然问铁铮。
“我?我去准备餐饭。”铁铮不知为何突然问自己。
“你也留下,一道练习。”沈十七道。
“我?哦,是我疏忽了,鹿姑娘可能对此不熟悉,今日我先带鹿姑娘熟悉一番。”铁铮以为沈十七是因为眼睛看不到,而需要一位帮手!
“诶呀,鹿师妹,这器具看着繁杂,其实操作很简单!一天你保准能学会。”铁峰说着便要上前给鹿雪霁介绍。
只听沈十七道:“我不只要你今日在此,我要此后,鹿丫头学多久,你就跟着学多久。”
此言一出,鹿雪霁,铁铮都愣住了。
“我?可是这峰上,还有许多事情,这餐食,对,我还为几位准备餐饭!还有思思,她还小……”
铁铮拿不清楚这老头究竟何意,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
“这峰上不还有一个人吗?”沈十七都为他想好了。
“您是说高星言?他不行!”铁铮真的无法想象高星言煮饭带孩子的样子。
“我看你那小丫头听话的很,我们也就五个人,他一个人煮饭,带个女娃,有啥不行!”
“前辈,您不会是认真的吧!”铁铮意识到这怪人似乎不再像是跟他商量。
“自然不是说笑。”沈十七肯定。
“这……哦,这星言,他也有事要忙,他还要练功!思思又粘我,怕是不行。”铁铮实在想不出怎么拒绝了。
“我看你那小丫头挺喜欢那混小子的,我们已离开半日了,也不见她来找你!”这怪人怼人还从未输过,只听又道,“况且,那小子的功力不练也罢,练一日不过离黄泉近一日!”
沈十七此言一出,铁铮与鹿雪霁均是一怔,鹿雪霁追问:“前辈,这是何意?”
“放心,现在还死不了,所以就让他做做饭,带带孩子,对他身体恢复还有益!你,想好了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鹿雪霁的问题,最后这话是在问铁铮。
铁铮看着这器具之上已有锈迹“铁”字,又想到门前父亲的青冢,似下定决定道:“好的,我学,多谢前辈!”
于是三人没有任何人知会高星言便在剑炉里开始了学习。高星言一人在山庄等不到归人,却只听得思思喊饿,无奈,便投身厨房,待三人归来,竟闻到厨房传来的米香。
高星言竟真的做出三人食的饭来。
三人对高星言粗鄙的厨艺,进行了高度的赞赏,就连沈十七都没有嫌弃,高星言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直到第二日醒来,庄内又只剩下他与思思两人。
就这样连续了几日,高星言方意识到,自己被人卖了。
就这样三人早出晚归,在剑炉学习。这铁铮毕竟是出身铸剑世家,对剑炉的东西使用方法都很熟悉,悟性也强,学得很快。
不知何时,也不那么嗜酒如命了,就连那满脸的胡子也去掉了,去掉的第一天,思思抱着他的脸亲了好几口。
他们有时会带些食物,有时候,中午高星言会带着思思去给他们送餐。
这一日,鹿雪霁避开高星言与铁铮,拿着餐食给沈十七送去,沈十七快要将餐食吃完了,鹿雪霁仍未离开。于是摸起水壶喝了一口水道:“没办法!”
鹿雪霁诧异:“前辈,我还没问您怎么就知道没办法!”
“你不就是想问那小子的功夫吗?”
鹿雪霁不说话了。
沈十七意识到自己猜对了于是接着道:“我没猜错,这小子练得应该是御水术吧。这御水术是天豁峰流传下来的,他应该也是从她母族那里得来的。要想修炼并不难,可是你有见过天豁峰有第二个人修炼次此术吗?”
鹿雪霁不语了,御水术她早有耳闻,传闻此术可御水成冰,化冰成雪,并可化万物为己用,但修炼会损人心肝,伤人肺腑,练过此术之人,大都不得善终。她本以为此术只是传说,直到见到高星言使用。
“可是御水术并未被列为禁术,那是不是证明还有办法?”鹿雪霁不甘!
“为何没列为禁术,因为一个人只有一条命,杨家人何其聪明,总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试吧!”
所以天豁峰从不遮掩自己有御水术秘籍,甚至还在夸大它的作用。但是却无人敢问津。也许曾经有人,只是都早已往生,鹿雪霁不曾得知,而后之人也未再敢尝试。
“我见过阿言使用,应该修习了几成,他现在也尚好,如果现在停止修炼会不会就没事了。”鹿雪霁不放弃最后的希望。
“如果是这样,那你也去学个两成,铁铮去学个三成,岂不是谁都能御水化雪,飞冰伤人了。这种功法对身体的损伤,不是一时的,是慢慢的积累的。不是非要等到练到十成才会暴毙而亡。就好像我这腿,受了伤他断了,现在看上去已经愈合了,但是伤在骨髓,我走路仍是受限,阴天下雨还会疼。他能练到御水成冰之境,便已经不是两三成了,想必已达五六成,必定已伤及肺腑。不仅如此,他修炼其他的功夫也会受限!”
沈十七的一番解释,更加深了鹿雪霁的担忧。她愣在原地喃喃道:“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啊!散去全身功力,从零开始!并且再也不学御水术!或者,就此停住,再也不用内力!做个平常人,没什么不好。”而后他转头向身后道:“你,听到了吧!”
鹿雪霁顺着他声音的方向转身,高星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看着她,笑的毫无畏惧!
此后,他们没有再提起高星言的身体。
又三个月已过,铁壁峰已由白转绿,鹿雪霁与铁铮也学完了第二个阶段。
又一日,铁铮与鹿雪霁醒来,却没有见到沈十七的身影。在几人焦灼之际,思思拿了个小纸条走来:“这是怪爷爷给我的,他说有天找不到他了,就交给你们。”
“你怎么不告诉爹爹呢。”铁铮上前一把拿过纸条。
“这是我们的秘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思思,还有些委屈。
铁铮将纸条摊开,只见上面写道:“三月冬暖,换观其皮,半年饭食,换入其骨,铸剑前两层境界,而今皆已达成。至于精髓,你二人需自行领悟罢。那小子的病,他的师门或许有破解之法。”
聊聊数语,将恩情两消,最后一句是对高星言的饿嘱托。
几个人到剑炉也没有他的踪影,倒是铁笙阳的墓前,多了几个酒坛,看来他真的已经离去了。
鹿雪霁业已学完,也不愿在铁壁峰继续打扰,于是也提出告辞,她终于决定要去拜访一下自己的师父太师父。
高星言则称要去天豁峰拜访一下杨采薇。
鹿雪霁猜想高星言此去多半是要打听乌彻寒的事情,她自己其实也想去。
于是主动道:“要不你等我几日,我去拜见过师父,我们一道去。”
“不必了,鹿姑娘,你先回师门吧,要是查出什么,我会通知你的。”
鹿雪霁感觉,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变了,也许是来到铁壁峰后,也许是高星言离开鹿鸣峰时。
这种改变不是来自称呼,而是一种关系的改变,就好像此刻高星言讲话的时候,甚至没有看她。
并不是两人一言不合要分道扬镳,而是原本走在两条路上的人要真正走向各自的道路了。
日后,高星言有消息仍会告知与她,只是那是出于江湖道义,出于相识一场,甚至出于赫晞。
总之,不会是因为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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