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我们怎么回事,本来我们是不愿告诉他的,”见青继续道,“所以只说是我和观蓝把杯子打碎了,担心将军降罪下来,所以在这儿忐忑不安。”
听到这里,姜缘溪表情有些复杂,“你们俩就用这种理由去搪塞沈问之?”
见青尴尬地笑笑,辩解道:“情急之下嘛,再说我和观蓝也不怎么说得来谎啊。”她顿了顿,看着姜缘溪似笑非笑的表情,“当时,沈大人也是您现在这个表情。”
“他那张嘴烦人得要死,知道我们在骗他,于是抓住这个点就不放,一直在那儿阴阳怪气的,本来将军在里面没动静就够让我心烦了,他在那儿东一句西一句的,简直没把我烦死。”见青现在回想起沈问之当时那张欠打的脸,又是一阵心烦。
“所以,”宋嘉鱼放下筷子,淡淡道:“你就把我在温泉池里‘晕倒’的事对他合盘托出了?”
见青干笑了两声。
她现在还记得,当时她一和沈问之说将军在里面泡温泉没了动静这件事后,沈问之当即脸色大变,抬腿就往里走。
她和观蓝两个人去拦,说将军不让任何人进去,沈问之却对此充耳不闻,直接让他的那个贴身侍卫江尤把她和观蓝缠住,挡在了外面。
事后,见青曾把沈问之当时的反应当做稀罕事告诉自家将军,可宋嘉鱼丝毫不信,让她出门右转自己摆个摊说书去。
“他他他就直接冲进去了?!”姜缘溪表情愕然。
宋嘉鱼眉眼闪动了一下,“不然我会一睁开眼就看见有人妄图把我从温泉里抱出来吗?”
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姜缘溪喃喃道:“沈问之现在是还活着吧?我不会见到的是他的鬼魂吧?”
见青小声地插嘴道:“也差不多了,将军一睁开眼,朝着沈大人就是一掌,沈大人回去咳了三天的血……”
当时,等见青她们进来的时候,宋嘉鱼已经穿好了衣裳,像看什么怪物一样的盯着沈问之,而沈问之嘴角挂着血丝,脸色通红,不知道是咳血咳红的,还是被温泉水熏红的。
“这事儿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按理说,沈问之应该会借题发挥,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啊?”姜缘溪奇道。
宋嘉鱼觉得好笑,“他莫名其妙跑到我屋子里来,他还参我一本?”
姜缘溪耸耸肩,“好罢,那他当时进来,到底什么样子?是真如见青所说那样焦急吗?”
这话问得宋嘉鱼一怔。
她忽然想起那天的场景来。
她记得,自己靠在温泉池壁上,做着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久违的父亲和母亲,母亲还牵着宋嘉盼,他们站在演武场,看她展示宋家刀法。
一套刀法下来,父亲和母亲都为她鼓掌叫好,连宋嘉盼也挥舞着小手,说:“姐姐好厉害。”这是现实中不可能的事情。宋明几乎从来没对她笑过,母亲则是一看见她拿着兵器就紧皱眉头,宋嘉盼更是从小就怕她。
这时,突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叫她。
宋嘉鱼警惕性很强,几乎是一下子就从梦里惊醒过来,一睁开眼,就对上了沈问之如乌墨一样沉沉的双瞳。
一向波澜不惊的双瞳中,居然满是……惊惶?
她从未见过沈问之那样的眼神。
这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和不安,于是她一掌拍了上去,把沈问之打出了老远。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年,但宋嘉鱼却时常回忆起这阵心悸,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抬手碰了碰心口。
“怎么了?”姜缘溪忙问。
宋嘉鱼顿了顿,“吃多了。”
姜缘溪无语,“叫你吃慢点吧。”她食指点了点紫檀木的桌面,“既然这事发生在五年前,说明这次的流言不是他散播出去的,因为那时,你的背上还只有一道伤口,另外一道是你这次去凉州回来才有的。还能有谁呢?”
“先别想了,有件事还要拜托你。”宋嘉鱼把瞻娘的事给姜缘溪讲了,“那小姑娘说,她还会些仵作功夫,我想你在大理寺,说不定能给她谋个仵作的生计。”
“这不巧了?大理寺近日正在招仵作,我到时把她的名字报上去就行了。”
两人正说着,宋嘉鱼偏头看了一眼外间,眼神忽然一顿,姜缘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楼下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进了金杯楼中。
“认识?”
“董撷。”宋嘉鱼简短道。
“他不是个穷书生吗?怎么还有钱来这儿吃喝玩乐?”见青嘟囔道,“他今天不是卖了春联给沈问之,为什么看上去垂头丧气的?”她好奇得紧,于是站起来,对宋嘉鱼和姜缘溪道:“我出去看看。”
说罢,便走到包厢门前推门而出。
“见青这么多年了,还是莽莽撞撞的。”姜缘溪评价道。
宋嘉鱼揉了揉眉心,“烦死人。”
两人坐了一会儿,聊了半晌闲天,见青回来了,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哟,这是怎么了?”姜缘溪站起来。
宋嘉鱼眼底划过一丝诧异,“谁招惹你了?”
-
金杯楼一楼。
一群书生围着董撷。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读书人中也分个高低贵贱。虽然董撷穷得要去当街卖春联,但并不妨碍他在书生们中的地位很高。
每天都有有钱的书生争着请他吃饭。
今晚,金杯楼一楼的书生们都是在等他卖完春联过来用饭的,没想到他一过来,脸色就很差,大家拥上来一问,才知道他今天原来被两个当朝重臣下了脸子。
这些读书人都惟沈问之马首是瞻,自然不敢说太多沈问之的不是。可对着他们本来就瞧不上的宋嘉鱼,他们可就有的话好讲了。
宋嘉鱼从包厢里出来时,正好听见他们在“指导”自己的武功。
“……要我说,女人就是女人,哪里会什么武功,无非就是花拳绣腿,不堪大用。她上战场,大不了就是坐在后面帐子里指挥指挥,动动嘴皮子,功劳倒全让她得了!”
“李兄说得是啊,咱们这位骠骑大将军,说不定连刀枪都不会使呢!”
有人插嘴进来,“各位,倒也不能这么说。我听说这宋将军自小习武,甚至还当过公主的师傅,应该不是花拳绣腿之辈吧。”
“哈哈哈哈哈哈!教公主?这话传得离谱,公主哪里需要学习什么武艺,我看,她是教公主绣花吧!”
一位年纪大些的书生摇摇头,“你们少在这儿大放厥词,你们可知道,宋嘉鱼在民间的绰号‘血菩萨’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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