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山虽说在整个动物园的角落里,但游客不算少。
整个狼山外面都是那种巨大的玻璃罩子,里面发生了什么外面的游客一览无余。
起哄声就是游客发出的,尖叫的尖叫,吹口哨的吹口哨。
也不怪这帮游客兴奋,实在是傅文洲和陆知远这个姿势看上去太亲密。两张脸凑在一起,被挡在遮阳帽下。外头也看不清这俩人是怎么个情况,自然以为他俩接吻呢。
而狼山今天又临时挂出公告,说狼群生病暂不开放游览。一群游客一走一过,本以为什么也看不见了,却不成想看见了两个凑在一起接吻的人,实在是意外收获。
他俩接吻是收获,狼山集体生病是意外。
起哄声刚响起来的时候,他俩就分开了。没人愿意当个动物似的给外面的游客看,尤其是这里面还有一大帮子动物园原本的兽医,这会儿注意力也全都放在他俩身上了。
陆知远一手抱脖子,一手抄肚皮,给那只小狼崽抱了起来,而傅文洲把医疗器械往包里一扔,俩人火速逃离现场,去了狼山工作人员待的小屋。
小屋里没人,陆知远把小狼崽搁在桌上,有事没事就撸它一把。这小狼崽要醒不醒的,偶尔爪子动弹一下,跟回应似的。陆知远玩心大起,完全忽视了旁边的傅文洲,专心致志的呼噜面前的小狼崽。
傅文洲一直没说话。他天生的脸皮薄,别人逗他一句他都能闹个大红脸,更别提刚才被那么多人围观了。饶是这屋里冷气那么足,他吹了半天脸上的温度也没见下去。
可有人就是存心不想放过他,他俩进了这小屋没有五分钟,汪沛儿就站外头敲起了门。这祖宗哪儿有这么懂礼貌的时候,这功夫突然懂事完全是怕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
傅文洲隔着个门板给她那点小九九听的一清二楚。
‘他俩不会在屋里搞上了吧?我现在敲门会不会坏了他俩的好事?’
‘不行不行不行,不给我开门我也得偷摸看一眼。傅文洲铁树开花,我哪儿有不瞧瞧的道理。’
陈间的心声就好懂多了,满肚子的‘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傅文洲不想理这两个神经病,放着敲门声不管,和陆知远一块去看那只麻药快过劲的小狼崽。可陆知远不知情啊,看傅文洲没开门,他走过去给那俩人打开了门。
说巧也真是巧,傅文洲低头凑过去查看小狼崽包没包扎好的时候,它的爪子不经意的弹动一下,尖锐的指甲瞬间在傅文洲嘴唇那豁了个小口。
傅文洲猛地抬起身子,顶着个豁了的嘴唇和门外的汪沛儿还有陈间面面相觑。下一秒就听见俩人的心声大变样。
汪沛儿:‘卧槽,嘴唇都咬破了?这战况也太激烈了。’
陈间:‘这祖宗怎么这么会挑时候?’
……等等还没完。
汪沛儿脑子里的东西逐渐开始往十八禁的方向发展了。
傅文洲怎么就给陆知远按在窗户那了?
傅文洲怎么就拿狼尾巴逗弄陆知远了?
傅文洲听不下去了,“你们来干什么?”
汪沛儿脸上的八卦神情藏都藏不住,“你们在屋里干吗呢?”
陆知远老老实实的回答:“在观察这只小狼崽的后续情况。”
现在不光是汪沛儿了,连陈间脸上都写满了不相信。汪沛儿立马化身知心大姐,苦口婆心的对着陆知远教育开了,“知远。傅文洲这个人吧,虽说脾气差点,表情少点。但总体来说还是个不错的人,你要喜欢的话,就要尽快上啊!”
“上?上什么?”
汪沛儿:“主动出击,甜蜜约会,结为夫夫,百年好合!”
陆知远似懂非懂,“就像你和陈间一样吗?”
傅文洲和陈间在心里默默给陆知远竖了个大拇指。
倒是汪沛儿,今天被陆知远绝杀,两次。
她突然就讲不出话了,你你我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后来还是指着桌上的小狼崽极力挽尊,“它醒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还得去和我爸聊聊捐钱的事宜。走了!”
说完又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的跟陈间走远了,一阵风似的,来去匆匆。
屋子里重又静了下来,饶是迟钝如陆知远也觉出刚才汪沛儿提的话题过分暧昧。这会儿他慌的手脚不知道往哪搁,只得往下压了压自己的帽子,又装模作样地捋了捋身上的衣服。
傅文洲装着不知道,他把小狼崽抱起来往门口走,“走吧,受伤的狼挺多的,有的是活等着我们干。”
“哦——”
陆知远缩手缩脚的跟在傅文洲身后走,自己都没明白自己为啥这么慌。俩人抱着狼崽出了屋,傅文洲后退几步,和陆知远肩并着肩走。
“刚才汪沛儿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可沛儿姐和陈间是一男一女,咱俩是两个男的呀?”
“今天性别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想法。”
陆知远卡了壳,他被问住了。
“我的想法?”他在日头下边走边缓慢咂摸这四个字。汪沛儿的提议他从未想过,他喜欢挨着傅文洲只是因为他不会被厄运体质所干扰。兴许还有点别的原因,可这些原因在厄运体质前不值一提。
这个厄运体质像堵大而厚重的墙,拦住了所有人,偏偏漏下了傅文洲。陆知远有且仅有傅文洲一个选项。
可仅仅因为这一个原因就要像汪沛儿说的那样,和傅文洲结为夫夫,百年好合吗?
陆知远脑袋乱成一片,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他低头无言,傅文洲只能看见他一截细白的脖颈,和那个小小的黑痣。像小孩子恶作剧一般,拿着笔在上面轻轻点了一记。
傅文洲并不擅长袒露自己的心迹,今天能说出这些已实属不易。陆知远沉默,他也就跟着沉默,只是连带着那颗心也一点点坠了下去。
“沛儿姐说的那样,和现在这样,有区别吗?”
陆知远咂摸来咂摸去,竟看不出汪沛儿和陈间的状态与自己还有傅文洲有什么区别。既然没区别,她说的结为夫夫的意义又在哪?
傅文洲怀中的狼崽已经醒了,它不安分,张开一口小牙去咬傅文洲的胳膊。那口牙没什么威慑力,咬上去像挠痒痒,傅文洲也就随他去了。
他站定了,紧了紧怀里的狼崽转身面朝着陆知远。
“当然有。现在的关系是师生是上下级,是雇佣与被雇佣。沛儿说的关系,是——”
傅文洲停顿了一下,“是爱人。”
“爱人有且仅有一个,无论是异性还是同性。一旦决定成为爱人,你们的名字会出现在同一个户口本上,你们的关系也具有法律效力,受法律保护。”
“国内法律不允许,那就在国外认证成为爱人,总归有一个地方会承认我们的关系。但是现在不行,陆知远,在你亲口答应之前,我们依然会保持着从前的关系。”
“这关系说断就断,说变就变,并不牢靠。你不想让它变得牢靠一点吗?”
“我不想,我只想维持现在的关系。”陆知远答的干脆。
怀里的狼崽突然一口咬向了傅文洲的手,十指连心,他连心都跟着疼了起来。
“我知道了。”
曾经傅文洲最喜欢的就是陆知远的坦诚与直白,而今这坦诚与直白成了一把出鞘的宝刀,刀尖锋利,削铁如泥。只是那刀尖对准了自己,干脆利落,把自己捅了个鲜血淋漓。
傅文洲很快又恢复了那种冷淡的表情,将所有人都拒之于千里之外。
“走吧,还有工作。”
陆知远敏锐的察觉出傅文洲情绪不对头,他天真的以为这次傅文洲的冷淡会和之前他生气时一样,哄一哄也就好了。自己只是拒绝了傅文洲的一个请求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为什么拒绝,他只是不想再经历一遍分别罢了。
曾经和玩伴分开的痛苦他现在都记忆犹新,说是肝肠寸断也不为过。自己是妖,傅文洲是人。
自己有千百年甚至上万年的寿命,傅文洲说穿了只有短短一百年而已。
他们的羁绊越深,陆知远就越无法让自己脱身。一旦陷进去,陆知远又要重蹈当年的覆辙。
自己变回猫重新修炼的苦他吃得起,可再次孤身一人适应这人世间的一切,对陆知远来说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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