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嫣然还睡的迷迷糊糊就被刘嬷嬷强硬地从床上拉了起来
顾嫣然困的头一点一点“嬷嬷,才一更天,还早着呢,让我再睡会。”
刘嬷嬷深知自己这位小姐的脾气,只好声好气的哄着“我的好小姐,不早啦,该起啦!”
顾嫣然闭着眼任由她们捣鼓,直到沉重的头冠压下来才发出一声惊呼“好重!”
刘嬷嬷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再打掉顾嫣然企图扒拉的手,不声不响却威胁意味
顾嫣然讪讪地放下手,一脸委屈地上了马车,看着同样顶着沉重头饰,穿着繁琐宫衣的顾墨和顾伊人,深深地狠狠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叹的荡气回肠,把顾伊人逗笑了“姐姐,倒也不至如此。”
顾嫣然委屈地指着自己的眼睛“看看,都快被压的睁不开了!”
顾伊人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瞧,我也好不到哪去。”
顾嫣然打了个哈欠,嘀嘀咕咕的说“这么早,怕不是连陛下都没起…”
顾墨本在闭目养神,听了顾嫣然这句话睁开眼,探出马车外看了看四周,见还停在顾府才放下心来,小小地打了顾嫣然一下“姐姐慎言。”
顾嫣然也自知失言,挨了顾墨这一下才委屈的绞着手指小声说“你放心,到了宫里不会再说。”
顾伊人看着顾嫣然这么委屈,又哄着说“不说这么远的,就说我们家这些近的,祖母和大夫人估计一晚上都没合眼,就忙着这件事了。”
顾墨叹了一气也说“我们都如此忙碌,上面那些怕只会更忙。”
顾嫣然委屈巴巴“明日才轮到我们面圣,却要早早的等在宫门外。”
万朝盛会,来贺的使臣及朝见的大臣官眷不计其数。以顾宏烨的官职能排到第二日的巳时面圣已实属万幸。
顾若纱姗姗来迟,顾伊人看了她一眼皱起了眉;顾嫣然看见她拿着抢来的扇子不爽的撇过头去;顾墨问了声好又合上眼
顾云帆坐上高头大马在前引路,一声令下马车便缓缓起行,朝皇宫走去。
马车之上,顾若纱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看着闭目养神的三人,又忍不住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顾墨,嫉妒让她不住的咬牙忍耐,忍耐着不冲上去撕烂顾墨的脸!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能这么幸运!
即使生母是妾,却也是父亲最疼爱的妾
即使生为庶女,却照旧备受宠爱,连启蒙都是父亲抱在膝上一点一点亲手教的!
人人都夸她聪明早慧,那我呢?为什么都不看看我?!
顾若纱觉得自己恨透了,恨极了。不过没关系
她抚上自己的侧脸,摸到了刚刚黏上去的蜂蜡,那突兀的手感让她感到恶心,却又忍不住开心
顾墨啊顾墨,以后你的运气就是我的了
大夫人一更时分走进她房间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的机会来了,就像两年前那个晚上一样…
作为合谋者,她知道了更多的秘密:顾墨像及了已经自裁的幽妃,太后会因此对她心生怜爱
她嘲讽的看着还在养神的顾墨:以后对你的怜爱就是对我的了!
马车时走时停,四人时睡时醒,终于听到了顾云帆下车的指令
因为面圣者众多,便被要求分作两路。家主及其夫人面圣;嫡子及其兄妹面后
五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在暗暗打气
下到马车,看到了高耸的宫门和赤色的宫墙,五人心中都不由的有一丝悲凉
和管事的公公见过礼,便由引路嬷嬷带着往太后居住的凤栖宫走去
顾云帆行半臣礼执手胸前,四女以扇掩半面,落落大方,惹人艳羡
顾墨走在道上,脑海中却不断的浮现出曹嬷嬷的教导:
“外出要以帽遮脸,即便是在家见外客,也该以扇遮脸以示矜持。在座的都是大家小姐,更不能失了体统和身份才是”
“上人喝盏,中人喝杯,下人喝碗。其中上人喝茶以打,中人喝茶以泡,下人喝茶以烹。其中的规矩,也不能忘却才是…”
“我们这些人家的小姐,便是下嫁也不能为妾。长幼嫡庶,为妻为妾。各种区别小姐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以后要怎么嫁娶,小姐们也要自己好好掂量…”
“正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依我看,小姐们还是得才德兼修才是,将书籍领回去,明日再写些感悟交给我…”
“琴棋书画,都得好好兼顾着才是…”
那些教导似枷锁,如魔咒
顾墨看着高耸的宫墙,那些教导都和这些宫墙一样,困住了太多人,锁住了太多事
进了太后居住的凤栖宫,又候上了一二刻,才正式觐见
“恭祝太后慈安,皇后娘娘懿安。”五人行跪拜大礼,未得应,不敢起
良久,太后才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都起来吧,都是些好孩子,抬头让哀家看看你们的脸。”
五人不敢不从,太后倚在凤榻上百无聊赖。先皇早逝,太后现下也不过三十来岁的光景,不爱拘束,现下宫里也没人能拘束住她
她喜欢赤蔷就放了满宫都是;她喜欢红色就穿了大红的雉纹祎衣,全然不管先帝崩逝不过两年,大红之色不宜多穿;她不喜欢金饰,所以只松散的绾了一个垂髻,连发簪都未戴
如此的放荡形骸,顾云帆强压住心中的震惊,脸上依旧风轻云淡
皇后绾着垂发高髻,戴着点翠龙凤冠,穿着孔雀蓝金丝鸾鸟朝凤服,端坐在凤榻侧旁的椅子上
两相对比下,不得不叫人心生震撼,心内诽谤…
太后打量着五人,满不在乎的问“哀家这样穿是不是有失体统?”
五人一惧,正想磕头认罪,却又听太后说“不要磕了,答话就是。”
顾云帆只得抱手在胸前答道“恕臣子斗胆,太后娘娘性子洒脱,不拘一格是国之幸事;然万国来朝,如此盛会,此身怕是不妥。”
四人闻言都替顾云帆捏了把汗,良久,太后才大笑着坐起来说“好,不愧是顾知谏的儿子!在你之前还没有一个人敢说哀家。宴会之日便坐在大殿之上吧!”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领旨谢恩退出殿外
因着太后的金口玉言,宫中众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带路时都客气了许多,将本来安排留宿的偏僻宫院往前挪了挪,少走了不少脚程
顾云帆封了几两金子谢过带路的嬷嬷,顾嫣然见人走远后,吓的往顾云帆胸口捶了一记“刚刚吓死我了,若太后娘娘是个不好相与的,可怎么办啊!”
顾云帆看着顾嫣然泫然欲泣的脸,伸手帮她擦了擦眼睛,并不哄只说“身为臣子,职责所在。”
顾若纱心内吐槽,你倒是大义凛然,将我们的生死都置之不顾!
顾伊人欲言又止,顾墨却说“现下大家都累了,先休息吧,还得应付明日的宴会呢。”
顾云帆也叹声道“都休息吧,有什么事回到家再说。”
春桃帮顾墨卸下钗环服饰时,顾墨看着额头的压痕还有周身的酸痛,不得不佩服太后娘娘的洒脱
想了两转又吩咐春桃“将带来的药酒分一些给姐姐她们,哥哥和顾若纱那份也别落下了。”
春桃应是,又心疼的帮顾墨捏肩
“太累了…”顾墨不得不感慨一句“这冠礼华服之重,实非常人能受啊…”
入夜后的凤栖宫,太后爱怜的摸着怀中的小白猫,猫咪舒服的发出呼噜声
赵嬷嬷屏退了宫人,独自一人侍奉太后,小心翼翼的回禀“人已经安置妥当了”
太后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绝“哀家自己找都找不到这么多这么像的。明日宴会该对哪些人动手…”太后看向赵嬷嬷,意思不言而喻
稍有消息的大族都知道现在太后娘娘想找回那个和幽妃娘娘容貌相似的女子,一个个借着请教习嬷嬷的名头,实则行易容争宠之事!借由嬷嬷打听出幽妃娘娘的面容,再叫些厉害的江湖术士进行复刻,妄图搭上太后这根线,太后娘娘当然也容不了这些沙子!
赵嬷嬷心领神会,却还是不安的说“可有一个变数,现下还不知…”
“呵”太后冷笑“他变或不变都没什么关系,借着刺杀的由头收服部落是势在必得的事。既然那个老皇帝来不及做,那就让哀家帮他做!”
“可…”赵嬷嬷犹豫着说“可喇卡部落是太后您的母家…”
太后看了赵嬷嬷一眼,赵嬷嬷慌忙跪地请罪“奴婢失言,请太后恕罪!”
“再有下次,你自请荣休,也算是全了我们主仆的情分和体面。”太后冷冷的看着赵嬷嬷,怀中的小猫许是觉得不安,喵呜一声
太后忙把猫抱起来亲了一下,又温声细语的哄着“小玲珑,不怕不怕,再大的风雨都有我帮你挡。”又不悦的看了一眼赵嬷嬷“还不退下?”
“是”赵嬷嬷身上冷汗涔涔,自从皇上登基,太后的性子就一天差过一天,赵嬷嬷更是苦不堪言
“等等”太后叫住赵嬷嬷,赵嬷嬷忙跪地应是
太后问“那顾家是怎么回事?别家选一个便罢了,他选两个是觉得哀家好糊弄吗?”
赵嬷嬷回想起今早场景,顾家二女和三女相似又不相似;又想到宫女的回禀,犹豫开口“会不会就是其中之一…”
幽妃和太后姐妹情深,却为救太后自尽身亡,宫妃自戕也是大罪,先皇才拿住把柄一举扫荡了上官家、齐家和孔家,重创了世族势力。
事后,宫中知情者除先皇和太后,便只剩下当年幽妃的贴身宫女李嬷嬷和太后的贴身宫女赵嬷嬷。李嬷嬷恨极了太后,气极却又无可奈何,只告诉太后“幽妃最后的遗愿就是护住上官家最后的血脉。”随后就将自己锁在幽妃的宫中不出,誓死也不告诉太后最后的血脉是谁,在哪
先皇雷霆手段,要护住这最后的血脉谈何容易?但幽妃既然说了,那便是先皇也允了,那么这世上一定还有一个人身上流着上官家族的血,太后想找到这个人,也一定要找到这个人,否则她无脸下去面对幽妃
太后心绪涌动忙问“底下的人怎么说?”
“各宫中的人减去年纪不符,相貌不符者,倒是剩下六七个。只可惜不是发现服药就是发现易容,倒是只剩下一个顾三小姐机会很大,却也无从验证…”赵嬷嬷小心翼翼的回话
太后想到李嬷嬷就头痛,抚额咬牙“总有一天会知道!”
赵嬷嬷不敢答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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