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师!”周围的弟子和家丁也被这场面吓了一跳。
殷绾掐住白延川的脖颈,迫使其张开嘴,随后便将他摔在了地上。
她没在意小狐狸摔疼了没有,满眼都是许泽清虎口处惨不忍睹的伤口。
小狐狸的牙很锋利,下嘴没个轻重,几乎像是要咬下一块肉才罢休。
“许大哥!我替小川道歉,我……”自己的小狐狸把仙师给咬了,就算许泽清自己不在意,他那些弟子怕是也不肯放过自己。
“没事!小绾,别慌。”
许泽清施了法,血即刻止住,只留下一块难看的疤,还未结痂,看着有些许吓人。
“真的没事。”他抬手抚上殷绾的肩头,“狐狸嘛,总归是不好驯服的,它对你是忠心,就是冲动了些。”
说着话,许泽清仔细看了看地上的小狐狸。全身的毛洁白,看着就不是一般的野狐狸,天生的高贵种,这种场合咬他?是冲动了些。
直到许泽清带着弟子们回去了,殷绾还是一脸郁闷,愁眉不展。
小狐狸伸爪子搭上她的鞋间,却被满心烦躁的殷绾躲开了。
“你干什么呀?你要造反呐!下一个是不是就要咬我了?”殷绾现在实在是不想见这小狐狸,转身便要走。
“呜呜——”小狐狸叫着,迈开小短腿就要跟上。
“你滚啊!”殷绾一个回头向小狐狸吼道,加快脚步离开。
白延川就这么看着她,一点点走远了,直到看不见为之。他慢吞吞游荡过街道,根本不会有小孩子接近他,更别说是对他拳打脚踢了。
直到周围没有人,他才敢变出人形。
白延川不想回去,他知道殷绾此刻定是不想见他。
他做错了吗?
白延川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这一生,随性自由,散漫惯了,遇上不顺心的东西直接毁掉,从来不记后果。
毕竟没有人教过他,没有人告诉过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一切只为自己开心。
但是现在,他不仅仅是难过,更是气愤。他第一眼就看不上许泽清。偏偏此刻,他的心被恐慌填满,他好怕殷绾再次说不要他,要撵他走。
他第二次体会到了后悔的滋味。
这天晚上,殷绾没有再理白延川,就连晚上睡觉后,小川也进不了她的屋了。
他明白,原来她知道,她只是没想着对自己设防。
可怜的小狐狸孤独地跳上长椅,再越上一具棺材的边沿,走了几步,跳了进去。
白延川怕是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睡在棺材里吧,他可讨厌满身尸斑的恐怖玩意儿,可现在,他不想走。
夜里的风吹来都是暖的,塘里的蛙已经开始叫唤不停,天上也久违出现了月亮,白延川将身子紧紧缩成一团,把脸埋起来,那柔软的狐狸毛捂不暖这浑身的冷意。
第二天下午,杨双便和他儿子,带着丰厚的彩礼进了李家门。
这齐阳城第一富豪家的独子,要娶李家刚刚命归天的女儿?这可是怪事一件,值得村头老大娘们聊上几天几夜的。
进门时老夫妻二人身穿白衣,还是客客气气让杨家父子俩进屋,萧萧的阿姐挺着大肚子匆匆赶来,一家子因为小女儿的死沉浸在悲痛之中。
齐阳城毕竟只是一个破落小城,这儿的人都不会有什么钱,尤其是这李庄。这杨家给出的彩礼倒是够贵重,旁人见了一个个眼里尽是羡慕。
大家来这村南头是来看热闹的,没有热闹看能舍得结束吗?
没等大伙儿在门外唠一刻钟,李家屋内就传来打闹声。
“砰!”一声,木门被踹得抖了三抖,李明顺拿着扫帚就将杨家父子俩往外赶,一边赶一边高声斥骂道:“你们这群畜生,我女儿被你们害死了,你们都不肯放过,还在这里假惺惺!”
身后的老婶也是抹着眼泪,可怜自己的小女儿遇上非良人。
将人赶出去后,又将那些个所谓的彩礼尽数丢出门外。好在杨家也不是什么大富人家,彩礼用不着木箱装。
李萧萧是李明顺的老来女啊,这么些年虽抵不上大户人家的小姐娇生惯养,那也是捧在手心里疼着长大的,十六七岁便去了,难受的是夫妻俩白发人送黑发啊。
本以为杨家父子就此放弃了。身为一城首富,难免傲了些,如今这么一闹,面子上挂不住,可哪成想,那杨家独子忽然跪在李家院子外,一副宁死要娶李家二闺女的架势。
这可是吓傻了一众看戏的村民。
天哪!人家都出彩礼娶一个死人了,这份爱得多深呐!这老李家也是死脑筋,何不成全这一对佳人呢?
李庄的人大多穷!穷一辈子了!满足吃饱穿暖就不错了,一年到头买不起一件新衣服,要是自家摊上这种事,恨不得赶紧把人打包了送人家府上,得一笔彩礼钱两三年啥活儿都不用干照样好吃好喝,舒服!
一提到钱,全都脑子发热,没人在乎李萧萧是怎么死的了。
“他真有如此诚心?”
殷绾瞧着那跪在院子外的杨景华,雪白的绸缎衣裳蹭着许多灰,被周围村民们像猴儿似的看,那小白脸都要羞红了,这是受了多大委屈,怎么看都不像是自愿的。
许泽清走到殷绾身边,听见她的疑惑也是微微一笑,解释道:“自然不是,他阿娘疯了,我就告诉他,李二姑娘是缠上他们家了,要是不娶,他娘,他爹,下一个就是他自己,这杨家上上下下没一个逃得掉,死后啊——全都入地狱,不得轮回……”
“呵!他还真信呐?这是有多罪大恶极啊,全都不得轮回,那要我做什么?”
殷绾转身斜靠着一棵高大的树,接着说:“不过这样儿也好,他这一跪,算是在众人面前表了态。全城首富的儿子向一家吃不饱饭的农民求娶亡故的闺女,这李家要是不嫁,理亏不说,还在背后叫人指指点点,他们受不住的。”
殷绾转头看向许泽清,手肘轻轻戳了戳他,“你教他的法子?”
“怎么会?”许泽清打开折扇,“随随便便就用跪来解决问题,成不了大事,我像是那种人吗?”
殷绾点着头,小眼神时不时飘向他负于身后的手。
“我没事的。”许泽清直接伸出手给她看,伤口已经结痂,并无大碍。“你应该关心关心你那小家伙,那小狐狸看着很有灵性,你那一摔,怕是它得记恨几日吧。”
别说摔了,她还都把人家关门外了呢。
殷绾也没将这话说出口,漠不关心应和着,显然是不想提关于小狐狸的事。
许泽清也没抓着这件事不放,便向她提议,李萧萧的事情解决完后,愿不愿上苍峒山,算是去耍几日。
殷绾平日里天南海北各处走,人间鬼界都耍过,确实没在仙门大家的地盘上待过,想到这儿便答应了。
“早点回去吧,这天怕是要下场大雨。”
殷绾看看天,的确是乌云密布。
老天都在帮杨景华,一场雨下来,离老李家松口嫁女儿是不远喽!
要下雨了,天也快黑了,大伙儿也都各回各屋,毕竟这闹鬼的事儿还没过去不是?
殷绾早早地让爹歇下了,一个人坐在桌前,桌子上只摆着一盏劣质香烛,燃烧着散出黑烟,呛人。火光也随着雷雨,时不时抖动片刻。
殷绾在屋里独坐许久,实在忍不了了,披上斗篷,戴上她爹的破斗笠,打开屋子的门——
小狐狸不在家中。
他走了吗?
没有看见白延川的身影,殷绾浑浑噩噩关上门,只身向外走去。
天已经黑了,李萧萧也能见到她心心念念的景郎了,不知道看见自己心爱之人为了自己跪在雨中,会感动吗?
这些天都是阴雨连绵,像今天这样雷雨交加倒是不常有,还未走到李萧萧家,那撕心裂肺的哭闹已经传入殷绾的耳朵。
“你跪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跪我爹娘?起来!”
李萧萧无数次想要抓住杨景华的衣袖,可人鬼殊途,他们都无法触摸到对方。
“啊——为什么!你不是杨家独子吗,不是城中首富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下贱了!”
杨景华的衣衫被水浇透了,雨水顺着他的鬓发流至下巴,一滴一滴掉落入泥土。这可怜样儿,对于从小活得像个少爷一般的杨景华来说不要太屈辱。
“不!我的景哥哥不是这样的!他那么有钱,那么高贵,不可以向这庄子里的人跪的……”她像个疯婆子,喃喃自语,又低下身子,抚摸上永远触不到的肌肤。
杨景华的脸是好看,像玉似的洁白无暇,常年都是一副温润高洁的世家公子模样,算是这小破烂城的姑娘家都青睐的对象,要不然李萧萧也不会看上他。
“你起来啊,再不起来我就不要你了。”
李萧萧也是渐渐没了力气,瘫坐在杨景华身旁。她身处鬼界,人间的雨落不到她身上,她就一直瘫坐着,看着自己的爹娘打伞穿蓑衣带着她的景哥哥进了屋。双目无神,不愿动弹。
“看够了吗!”
李萧萧突然大喊,怒火中烧,双眼猩红看着殷绾,像是要将她生生瞪出俩窟窿。
“是你做的?是你!你好狠的心啊!让我的景哥哥向我爹娘下跪?让他在村子里受屈辱!啊——你个毒妇!”
“呸!贱种!”
殷绾从来就不是好惹的,当初是看在这李萧萧可怜,如今觉着也是个下贱胚子,李家算是娇养出了个小白眼儿狼。
“你说的,让杨景华娶你,我会做到的,我劝你搞清楚你什么身份,在我面前撒泼,你有几分能耐?”
殷绾手中的白丝如利器,早已蠢蠢欲动。
“乖乖成婚,早日轮回,不然我今天就让你下地狱。”面对李萧萧的惊恐,殷绾像是没看见似的,只觉得压抑太久,在这一刻骂爽了。
殷绾转身离开,不顾这暴雨,不顾眼前的迷茫,一步步往家走。
雨未停,双眼的朦胧感越发强烈。
这小没良心的,我只生气了一会儿就跑了,真没良心!
殷绾在心里失落着:你要是现在立刻回来,我就原谅你了,你咬人的事我可以不计较的!
大雨天的,你跑哪里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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