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打开,一位穿着得体的老妇从门内相迎,她看着年岁虽长,眉眼间的神韵犹存,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一位美人。
顾母热情道:“姑娘这么客气,快进来吧。”
萧雪吟微微颔首,跟着顾母走进院中,她打量了一圈,这个院子她并不陌生,毕竟都从墙头上瞧了几回了。
萧雪吟举起手中的食盒,笑着送至顾母面前:“伯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以后都是邻里街坊,我跟我哥哥初来贵地,人生地不熟的,有诸多不便,希望伯母能多多照拂。”
顾母看着面前清丽脱俗的女子,表情很是欣赏,她这一生在风月场阅人无数,很少见过如此气度胸襟的女子,当下折服。
她接下食盒道:“姑娘真是客气了,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萧雪吟答:“小女姓萧,名雪吟。”
顾母道:“萧姑娘如果平日遇到什么烦心事,可以告诉老身,老身想办法帮姑娘分担一二。”
萧雪吟微微欠了欠身:“那多谢伯母了。”
二人聊了一会,相谈甚欢。萧雪吟估摸着顾云轩快要回来,她眉眼弯弯,笑得更开心了,拿起桌上的面果子,吃得慢条斯理,仿佛在品尝什么美味一般。
果然不久后,就听见了敲门声,顾云轩的声音响起:“母亲,我回来了!”
顾母笑着用眼神跟萧雪吟示意了一下,就忙着开门:“来啦!”
随后,顾云轩一身夫子打扮走了进来,显得有几分沉稳庄重。萧雪吟挑了挑眉,站起身望着他。
顾云轩进院看见萧雪吟,愣了一下,面露诧异:“萧姑娘,你怎么来了?”
萧雪吟笑道:“先生,真是凑巧呢,我跟我哥哥买下了你家隔壁的院子,今日过来打个招呼。”
顾母惊讶道:“云轩,你跟萧姑娘认识?”
顾云轩犹豫道:“算是……认识吧。”他那日回来,没敢告诉顾母自己的经历,太过诡异,害怕顾母担心。
“我去换身便服。”顾云轩跟二人打过招呼后便往屋内走去。进屋后,伪装在他脸上的笑意立刻淡了下来,他可不相信萧雪吟说得那个“凑巧”,那么萧雪吟是故意想跟他呆在一处了。
顾云轩唇角弯了弯,她来了正好,不然他去哪拯救女主?如果女主再想砍他,大不了他可以用金手指跑路么。
顾云轩换了身青色常服,深吸一口气,走出屋外。院内萧雪吟跟顾母相谈甚欢,萧雪吟这般姿态,看着亲切又随意,跟那夜比起来,真是判若两人。
顾云轩坐在圆桌的一边,面对萧雪吟。
顾母笑着跟萧雪吟介绍:“这是我儿子顾云轩,你们二人认识啊?那跟萧姑娘真是有缘分呢。”
顾云轩道:“那日多亏了萧姑娘帮忙,我原本还想登门感谢萧姑娘来着。”
“哦?”顾母看了眼二人,“那一定要好好感谢萧姑娘一番了,萧姑娘,一会儿留下吃顿便饭吧。”
“既然伯母邀请,那小女却之不恭了。”萧雪吟笑着向顾母回了一礼,顾母跟二人道别后就下去准备饭菜了。
二人独处,萧雪吟大大方方地瞅着顾云轩看,顾云轩这幅样貌,看着也极为养眼,虽然让人觉得亲切又怀念。
顾云轩新取了个茶壶,给萧雪吟倒了一杯:“这是今年刚上的明前龙井,学生前段时日给我送了一些来,萧姑娘尝尝,合不合口味?”
“多谢先生。”茶水清澈飘香,萧雪吟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又不动声色地放下,对凡间而言,已是上品,对仙门来说,自然还是差了些。
“不错。”萧雪吟道。
“萧姑娘喜欢就好。”顾云轩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缓了下心情。
他用眼尾扫了一眼面前的女子,见她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一时又有些恍惚。
原作中形容女主强硬冷血,顾云轩见她看起来好相处,原本紧绷的心弦,忽而一下放开了些,他有了继续了解萧雪吟的打算。
顾云轩放下茶杯,望向萧雪吟:“萧姑娘初到凡间,要是碰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在下,在下定当义不容辞。”
萧雪吟笑道:“那雪吟多谢先生了。”
顾云轩道:“萧姑娘客气了,上次在下着实……受了惊吓,礼数不周,让萧姑娘见笑了。”
萧雪吟道:“先生乃是一介凡人,有如此气度,已着实不易。”
顾云轩抬手拱了拱:“萧姑娘过奖了。”
二人喝了一会儿茶,顾云轩接着道:“在下感到好奇,上次没来得及问,萧姑娘是修行之人吧?”
“的确如此,小女拜师云岚,已有百年。”萧雪吟回道。
“萧姑娘,在下对修行抱有好奇,能向萧姑娘请教一二么?”
“无妨,你问吧。”
“在下上次初见萧姑娘,此等风采,犹如仙人,在下想知道,萧姑娘平日如何修行?”
这个话题,顾云轩早就想问了,以前仙侠电视剧看得多了,知道那是假的,也就不怎么好奇,现在看到一个真的会在天上飞的人,当然是激动万分了。
“如何修行?先生这个问题,真是有些让雪吟难以回答,容我先想一想。”萧雪吟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
“我自幼便在云岚山,师尊照顾我长大,后来又收我为徒,修行的境界自然是一级一级过渡的,从铸基期开始,随后是炼气、筑基、金丹、分神、渡劫、大乘,最后化仙飞升。”
“这个过程因天资、顿悟、勤勉而异,而人的外表,就定型在进入金丹期的那一年,我那年刚满十七岁。”
“那萧姑娘真是天赋异禀。”顾云轩称赞道。
“多谢先生夸奖,这样也好也不好。”萧雪吟自嘲地笑了笑,“就比如说,管教起那些老家伙们,气场上总是差了点。”
“噗!”顾云轩喝茶,差点呛出来,他连忙放下茶盏,拿袖子擦了擦嘴,好吧,不用你说,知道你强便是。
顾云轩一时兴起,问:“萧姑娘,你看我这资质,能否修行呢?”顾云轩底气满满,他想起来书中,他的前世是女主的师尊,修个仙应该没有问题!
“先生你?”萧雪吟上下打量了一番顾云轩,轻笑了下,“灵根全无。”
顾云轩表情僵硬,他不死心又问:“萧姑娘如此肯定?不用拿个什么东西测一测?”
萧雪吟语气坚定:“不用了,我一向看人很准的。”
顾云轩一双眸子眨了眨,表情有些委屈,可怜兮兮地瞅着萧雪吟。
萧雪吟神色顿了顿:“……也不是完全不行,先生要是想强身健体,我可以教先生一二。”
顾云轩放弃,那还是算了吧!
他适时给萧雪吟添上茶水,继续之前的话题:“依萧姑娘所言,姑娘应该平日很忙才是,怎有空来凡间呢?”
“雪吟来凡间有事要处理,要暂住一段时日,所以叨扰先生了。”
“哪里哪里,萧姑娘客气了。”
一来二去,二人聊得熟络了些,此时顾母走上前来,“萧姑娘,云轩,菜已经上桌了,咦,这莫非是明前龙井?”顾母轻嗅一下,问道。
顾云轩望向顾母点头道:“正是。”
顾母唇角弯起,笑眯眯地望着萧雪吟:“这茶云轩平日都舍不得拿出来,今日难得拿出来一次。”
顾云轩轻咳了一下,萧雪吟笑了笑,没作声。他二人便起身跟着顾母,走入屋内。
菜早已端上桌,五菜一汤,西湖醋鱼,龙井虾仁,东坡茄子,荷叶粉蒸肉,白灼青菜,西湖莼菜羹,摆满了一桌,很是丰盛。
萧雪吟看了一眼菜道:“看这菜品,伯母是禹杭人氏?”
顾母笑道:“少时有一段时间居于禹杭,都是些家常菜,萧姑娘快坐,别客气。”她便招呼二人坐下。
萧雪吟也不客气,找了个位置坐下,她坐在圆桌中间,顾云轩和顾母坐在两边。
顾母给她夹菜:“萧姑娘尝尝,合不合口味?”
萧雪吟道谢后,举起筷子品尝起来,“伯母手艺真不错呢。”萧雪吟称赞道。
“合萧姑娘口味就好。”顾母坐起身子,像是才放心了些。
一顿饭吃完,顾母收拾碗筷,叫顾云轩送萧雪吟回院子。
顾云轩将萧雪吟送到院子门口,萧雪吟跟顾云轩道别:“今日多谢先生和伯母盛情招待。”
“应该的,萧姑娘客气了。”顾云轩笑道,他看萧雪吟并没有回家的打算,他抬眸问道:“萧姑娘是准备出门吗?”
萧雪吟点头:“昨日才刚搬过来,现在天色尚早,我还想去街上买些东西。”
顾云轩道:“既然如此,不如顾某带姑娘去街上转转,如何?”
“好啊。”萧雪吟一脸欣然的样子,二人一起朝街上走去。
萧雪吟很久都没来凡间了,上次来的时候,还是跟师尊一起下山历练,如今身旁人还是一个面容,她的心境却是大不同前了。
望着街上喧嚣的人群,萧雪吟一瞬间有种错觉,仿佛这几百年间发生的事情,都是一场梦,如今梦醒,她仍是那个双眸带着璀璨亮光的天真少女。
忽然,她的思绪被身旁人的说话声打断。
“萧姑娘,你刚才是不是说你想买胭脂水粉了,这有家店,你要不要进去看看?”顾云轩问。
萧雪吟颔首,二人便登上台阶朝店内走去。
店中掌柜见了二人,殷勤的上来招待。
店内摆放着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还有各种各样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萧雪吟看着心中雀然,胭脂还有这么多种颜色呢真是她少见多怪了。
顾云轩也顺手拿起一个胭脂,嗅了嗅道:“云归镇交通便利,人也富足,商贩们行走方便,这些东西跟其他地方的比起来,只多不少呢。”
“这位公子说得是。”二人身后的掌柜应承道,“我家店里的货,跟京城的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呢。这位姑娘喜欢吗?我家的东西也可以试试。”
“真的?”萧雪吟双眸发亮,指了指好几个颜色的胭脂,道:“掌柜,这些我都想试试。”
“哎!”掌柜应承一声,忙带着萧雪吟去试色去了。
顾云轩挑了挑眉,他抱臂站着一旁看着萧雪吟,她这样,不是跟他那个时代逛商城的女孩子一样了?看那股狂热劲,顾云轩弯唇笑了笑,他就在旁边等着萧雪吟。
萧雪吟将胭脂的颜色都试了一圈,多半都买了,又挑了些水粉和香囊,掌柜都给她装到了布袋内,满满一大袋子,萧雪吟抱着袋子笑得满足。
顾云轩笑道:“萧姑娘买这么多?”
“这是给我师妹买的,这些颜色漂亮,她们应该都喜欢。”萧雪吟将袋子搂紧了些,“先生,久等了,走吧。”
“好。”二人一前一后的从店里出来,下台阶往街上走。
萧雪吟走在前面,被袋子挡住了视线,突然她感觉脚下一空,她竟然……踩空了?
顾云轩忙道:“小心!”他手伸出去,仍是晚了一步,急得他大喊一声:“停!”
街上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包括在空中倾斜着准备倒地的萧雪吟。
萧雪吟一阵尴尬,她虽然踩空了台阶,可是凭她的本事,倒不至于摔倒,只是有可能手里刚买的胭脂水粉,要摔个稀巴烂了。
身后的顾云轩拉住了她的胳膊,时间停止才解除,顾云轩将她扶到了平地,才松开手。
“刚才顾某唐突萧姑娘了。”顾云轩拱手道。
“没事,都怪我不小心。”萧雪吟将怀中的东西抱紧了些,“多谢先生了。”
“萧姑娘还想去哪里?”顾云轩问。
萧雪吟此刻哪还有心情逛,“不了,下次吧。”她小心地看了一眼顾云轩,掩盖住眼中的深意。
顾云轩刚才用时间停止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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