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朝廷中枢有三省六部,到了地方上,郡县的相应建制就是三班六房。三班指的是皂班、壮班、快班的差役。
其中,皂班负责站堂行刑;壮班负责看管和押解囚犯,而快班则负责缉捕盗贼、追查凶案;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捕快。
而六房,则是对应朝廷六部当中的吏、户、礼、兵.刑、工部,只是改“部”为“房”罢了。再细细纠之,这六房又与六部不同。
六部中当差的是官;六房中做事的吏,论地位,天壤之别。因为吏是不可以做官的,上升的希望被斩断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有些地方的吏员,日子未必过得比官员差,尤其官员是要回避祖籍,每隔几年调任一回的,吏员则没有这份担忧。
夯族长期在一个地方发展.把持着中下层的部分权柄,有些吏员的职位甚至是父传子、子传孙,如此一来.便很容易养成地头蛇。
一旦成了气候,别说是摆弄平头百姓,调任过来的县官被他们架起来做摆设,也不稀奇。
南都作为本朝西南第一大城,除了节度使本人可以开府建牙,自行拣选官员入府之外,建制也大抵如是。倘若是承平时期,六房的吏员当然没有飞黄腾达的机会,然而此时正值大变之世,从前的规矩,便也不再算是规矩了。
尤其是这两年城中人口日多,隐隐有成为当世第一大城的兆头,六房里当差的吏员当然也得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填充,再加上许景享的刻意为之,如今的六房,隐隐已经有了几分朝廷六部的样子。
官与吏的差别,其实也就没那么分明了。
这才是李三郎受命往吏房中去行走,叫几个族中子弟觉得歆羡的原因。那地方写作“吏房”,实际上叫做“吏部”啊!
吏房行走的牌子往脖子上一挂,那可是大大的有面子!
几个李氏宗族的年轻子弟虽然不愿领修茅房的差事,但是最后见自己不愿意接手的事儿却叫妹妹担了,脸面上都有些过不去。
少年人爱面子,但是也讲义气,宴席散后,都拍着胸脯告诉李方妍:若有需要,尽管开口,替妹妹跑跑腿,办办差,这点小亭他们还是做得到的。
李方妍笑着谢了他们,却没急着开口:“且等我回去拟定出章程来,再同几位兄长言说。”回房之后她几乎是熬了一宿,最后拟出了一份行事章程,没急着通传下去,而是先去找许景亨。“请先生代为过目,看其中是否有什么不周之处。”
许景亨有些诧异于她的神速,而心中更多的是欣赏——这才是一个合格未来呈室成员该有的态度嘛,像严××、李×靖等人那样烂泥糊不上墙,看着就叫人倒胃口!
章程拟定的很详细,连同需要那些衙门配合,都标注的清清楚楚。先是衙门的三班选人结队,分区域对整个南都进行人口普查,户班协同。
一来是确定城中不同区域各有人口多少,二来也是侣机进行一次人口普查。
苷查过后确定了人口多少和区域密集程度,再开始确定位置营建如所,人多处建的大些多些,人少的地方相对少些寡些。
这部分差事,就须得叫工房和营造处协同出马了。
最后收尾的是户部,要修茅房,总归是有成本的,这部分从哪儿去填补?最终还得是从粪中来,到卷中去。
在户部专门资置一个小小的分支部门管束这事儿,每过一段时间把大粪掏了,有组织性的卖到城外的农庄中去。如果一时打不开市场,也可以供给给李氏名下的农庄,旁人见了效果,打出名声去,以后愿意收的人自然就多了。许景亨捻着下颌上的胡须若有所思。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道:“六小姐且上课去吧,晚些时候…”"这话说出口,许景亨自觉注背了规定。
节度使日前刚刚下发了明文规定,衙门办亳,不许用“过段时间”、“晚一点”、“抽出空来”之类的模糊性词汇,必须得给出个明确的时问限度才行!
若有违背,必当严惩!
这是为了防止懒政和官员的怠惰。
许景亨想到此处,不禁苦笑起来,略一思忖之后,道:“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我使人把这份章程给您送去。”李方妍谢过他,出门上课去了。
小六的神志已经恢复了正常,然而前几年落下的课业,却还是得一步一个脚印跟上去,这几日上午,每天她都抽一个时辰听先生讲课,结束后再花起码半个时辰骑马。
虽然正在逐渐恢复,但是她的身体还是有些弱气,廖大夫诊脉之后,说起码得再过三个月,才能恢复到常人水平
李方妍走了,许景亨则交待下边的史员几句,夹着那几张纸,麻利的去找李元达说话。后音这会儿正捻着新制出来的南都通宝,询问来赢的营造处官员:“已经造了多少出来?“那官员额头生汗,昨天晚上做梦都梦见自己被一群铜钱迫杀。
这会儿擦一擦汗,战战兢兢道:“能用的工坊全都运转着,底下的工人也全都投进去了,甚至于还协同济贫暑雇佣了不少流民,每日最多可产五十万钱…”
这个数据其实很不错了。
这是沾了李衡的光。
自从朝廷势弱之后,这密伙就开始自己铸钱,疯狂敛财——这很节度使。
他也算是走了狗屎运,几年前在南都附近发现了一座铜矿,最难找的原材料有了,那还犹豫什么?开工啊!
兄弟们造钱了!
至于民间,平头百姓才不管这钱是谁涛的!反正都是铜钱,部能用。
甚至于因为有许景亨这个南都良心兢兢业业的监工,李街铸的钱用料比朝廷铸的还要实诚几分呢!
这会儿李元达过来,工人、技术和原材料都是准备好了的,设计出式样来直接找人开工就得了。然而放眼到南都这个巨大的经济体上,五十万钱又太少了!
区区五十万砸下去,连个水花都漂不起来!
“要想让南都通宝流通出去,那初次外发的数量就一定不能少,八干万钱.…….真了,还是五千万钱吧。”李元达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时间不等人啊。”
朱元璋见状,兴致勃勃的提议道:“我早就告诉你,可以学咱发行一点宝钞教急,你偏不听,现在头疼怪谁?”
遥想空间里人才济济,卧龙凤雏,英才辈出,此言落地,居然无人应声。连李元达都给蚌埠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刘彻才迟疑着竖起了大拇指:“老朱,大经济学家!”在他之后,李世民迟疑着竖起了大拇指:“大明宝钞,谁用了谁说好!“
在李世民之后,赢政迟疑着要不要竖起大拇指,想了想自己的节操比前两个人宝贵得多,遂作罢。闷声不语。
李元达笑了两声,没接这茬儿,见到许景亨之后,倒是思忖着开了口:“我想对外征收商税,较之现在的商税标准,略微提高一点。”
许景亨先是下京识想要规劝。
要想将南都通宝流传出去,那些走南行北的商人们要发挥的作用可不算小,赶在这时机提高商税,虽然以当下的政局乃至于商业局面来看,他们还是会如先前一般往来南都,但是心理上或多或少会有些抵触。
因为这很像是软刀子剖肉,偏他们还没有反抗的能力。
当然会给,但同样也会生怨。
如今南都的经济局面还很乐观,库里钱帛充盈,若是为了创收下达这样一道命令,便稍显不明智了。可是他很快又想,节度使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此举一定另有深意。
短暂考虑一会儿,许景亨眼前一亮:“如果你是打算借机清理一部分胥吏的话,我这儿倒是有个法子,同你的计策不谋而合!”
李元达欣慰额首:“我正是这个意思!”
如今南都对外征收的商税其实并不高——李衡小地主家庭出身,也有着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通病,没那么看重商业。
至于所谓的商税,也就是天下各地的平均水准,不算少,但也不多。
而许景亨早年不济的时候甚至于卖过枣,他是知道商人的狡诈和难处的,所以在主政之后,也没有提高商税,以此增收。
因为他知道,商人的利润大概就是告出价减去成本,可实际上,商人拿不到那么多。因为还要应对胥吏和官员们的层层盘剥。
甚至于手中的利润,要吐出去将近一半,剩下的那一半,才能落到自己手里。节度使提高商税的内中深意,他已经心知肚明,这不是要给商人加压,相反,是要给他们减负。
南都制定出统一的商税征收标准,较之从前更高一筹,政府可以创收,而与此同时,也会明确的下达命令——南都只有一个政府可以对外征收商税,有且只有我们!
除了这个统一的部门之外,别的向你们伸手的,都不必理,有敢纠缠为难的,禀报上来,自然有人处置!如此一来,便直的是商人,创收的是衙门,可世间之亭有缺就有多,这两边都赚了,是淮亏了?
当然是胥史们了!
若是寻常的地方衙门,主自致下这么一道绝掉胥史创收的命令,被架空甚至于被自杀郜不稀奇,但这是寻常地方吗?这可是南都!
如今南都最多的就是人,你不想干,那就论早滚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许景亨侣机将李方妍拟就的章程递了上去:“有些地方稍显稚嫩,但也算是言之有据了,借着这个时机,往外筛一部分人,也是好亳。”
人口普查是好事吗?
对南都衙i门来说,当然是啊。
既能摸底,又能掌握人口流动情况。就是浪废人力。
你是一个青史,成天坐在办公室里喝茶,间接性的敲诈几个外来的客商,这日子过得可真是美滋滋!
这会儿上边下了一道命令,叫你照同僚顶着风出去挨家挨户的查人,问一间房子里住几个人,人都是从哪儿来的——南都这会儿可有几十万人呢!
你就说你变是摊上这差事,生气不生气吧!
尤其听说这所谓的公用茅房建起来之后,大粪的征收也要被首府统一把控,那之前自家扶持上去的几个粪把手,岂不就无用武之地了?
这怎么能行呢!
一来不想干活,二来不想影响收入!不想干,想摸鱼,想磨洋工。
孪方妍的计划书里其实有备注上,对于这些外出核查的人,可以适当的加一部分补贴,许景亨一看就笑了——这位六小姐的想法是好的,体贴下同,可是这笔钱他是不会叫户房出的。
即便是六小姐想自己出也不行!
青史是有俸禄的。
他们不止有体禄,还有大笔的灰色收入!
领工资还对外盘剥,叫他们上班还要再给一分钱——千晚你来给我做上司吧!不给钱,一文钱都不给。
还是那句话,不想干就滚!别得了便直还变便直!
“且除此之外,我还有另一重考虑。”
许景亨眉头皱起,有些忧虑的样子:“如今城中涌入的流民太多了,济贫署虽然尽心竭力,但仍旧力有未途,城中大户趁机芒奴,不可不道慎处置。如今借着人口普查的功夫摸摸底,也是件好事。”
李元达翻了翻许景亨递上来的那份章程,上边字迹稍显粗陋,是李方妍的手笔。有部分被红色丽笔划去,或者另有删改,字迹莞永端正,那是许景亨的手笔。
他从头到昆翻了一遍,继而将其合上,递还回去:“很妥当,就这么办!“
……
李方妍拟定的那份章程经了南都最高军政机关的同意,紧接着就被加盖印章,发到了底下去。这才有了第二日大清早就轰轰烈烈展开的南都第一次人口普查活动。
节度使下令,要在南都广修茅房的享情一经传出,便在底层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因为这亳儿真的能息及到他们。
如钱永年所说,这是善政。可是有人喜,当然也就有人忧。
誓如说户房的青史彭武,短短一日之间,便接到了好几个坏消息。
他的表弟赵十一,因为领了差事却背地里磨洋工,带着手下人出去喝茶嗑瓜子被抓了个正着,直接被撵出了户房。他的几个铁杆心膻出去干了一天,下午下值的时候各个都到他面前诉苦,说是走了一整日,油水儿是一点都没占到,倒是把自己晟得逶酸背流,到这会儿真子里都是大并味儿。
还有与他相熟的粪把手悄悄送了厚礼过来,说老哥哥你得帮帮忙啊,这贵人们想一出是一出的,这不是断了我们的财路吗?
我们的日子不好过,以后你老兄也照着少吃一口肉不是?别的郜可以暂且拖延一二,倒是赵十一这事儿
彭武专门寻了户房的副掌察——如同朝廷六部有尚书掌竺一样,六房自然也有专门负责的最高长育。
这个人被称为房首,也被称为掌案,因着南都如今人口众多,诸事繁杂,是以每房在掌察之外,又格外资置了两个副掌案。
这回彰武去找的,便是他相熟的那一位副掌案。
带足了礼物,荒一张笑脸,天黑之后,他悄悄的登了副掌案的门。
"十一这小子也算是您看着长大的,我赵叔跟您还曾经是同僚,这回他有事儿,您得伸伸手,捞他一把啊。”
彭武先拉了拉关系,又说:“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一群爷们儿出门渴了,想喝口水,偏叫人晚见,告了上去,这哪是他当差不力,是有人故意想整他呢!“
副掌案的媳妇坐在旁边,吊梢股往上一拾,阴阳怪气道:“彭武啊,你是不知道,人家的威风可大呢,不只是你们密十一,就咱们户房.才一天,就挣了十六个人出去!“
她的娘家堂兄也被撞了。
且那还不是个寻常的低级小吏,是个与彭武一般品阶的青史,油水异常丰厚,一朝被撵出去,丢脸,丢钱,也窝火。原本丈夫沉着脸不许她出声,她也就只好憋着火在那儿嗑瓜子儿,这会儿彭武来了,可算是打开了话匣子。
“你说节度使是怎么想的啊?这么大的事儿,交给一个黄毛丫头!这倒好,整个南都郜给搅的人仰马翻…她由哀的叹口气,扯出手绢儿来,擦了擦不存在的股泪:“你说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又开始叽叽喳喳说人八卦:
“听说那个六小姐从前是个傻子,也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也就是这种傻子,才格外不把我们这些经年的老人放在眼里呢,一个闺阁小姐,出来揉弄这种事,节度使居然也不管管她,我要是有这种丢人现眼的闺女,气也气死了!”
在南都城,这一晚如此议论的不在少数。
不敢将矛头指向节度使,更不敢指摘官府,甚至于连说那几个协同办事的李氏子弟也不敢,只敢对着看起来最孱弱的李家六小姐开火。
毕竟先前她留给世人的印象在那儿摆着,且要夫人执掌李家后宅的时候,为了泄愤,甚至于很乐意对外传播家中庶女的丑名。
利益受损所带来的的仇恨远比泄愤迂怒所带来的的怨囿更多,一日之间,李家六小姐是个痴晟的傻子的消息甚嚣尘上。
很快,李方妍得到了一个称呼,共娘子。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是相当恶毒的一个称呼了。
知道此事的人,有一笑置之的,有暗自皱眉的,也有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使人推波助澜的。看似平静的南都,实则暗潮汹涌。
….
“砰”的一声震响,李约一掌击在案上!
继而他雹然起身,杀气腾腾的到不远处茶楼里嚼舌头的妇人面前去,同时一声怒喝:“你们刚才说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那几个妇人穿得都颇齐整,发上的首饰不算华去,但也绝不是寻常妇人所能有的,显然方中资财丰厚。出身这样的人方,当然就得会看脸色,见个十七八岁的魁梧年轻人满面怒色的朝自己发作,衣着也不似寻常人东能有的,后边还跟着几个随从,下京识便矮了三分。
年纪大一些的那个忙道:“小官人听岔了,我们娘们几个说几句体己话罢了,怎么就惹得您生了这么大的气呢。”
说完,使使眼色给另外几个,起身要走。
李约既然能当场发作,显然就不是个能忍让三分的脾性,见状把眼睛一瞪,伸手拦住:“打量着我好糊弄不成,我叫你们走了吗?!”说完他冷笑一声:“不怕叫你们知道,你们刚才说三道四的正是我家妹子,类娘子?当着李家的人骂李家的人,你们好大的胆子!”
那几个妇人听罢都变了脸色,知道他乃是李氏子弟,语气更软三分:“公子恕罪,不知您身份如此去王。”
又巧辩道:“我们先前那般称呼李小姐,其实是钦佩她,难为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儿,这么大的事情办得井井有条…”
其余几个纷纷附和:“是啊,是您误会了,我们其实并无恶京。”
再见李约一副悍匪的模样,实在害怕,不由得看向圉观众人,哭泣起来:“我们几个弱女子,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公子,几句妇人私语罢了,难道这也是滔天大罪吗?“
"“"好,好好好!“
李约气极反笑,连连点头:“方才我亲耳听见你们取笑我六妹妹心智不足,说她是粪娘子,这话你们认不认,嗯?!“
几人下意识就要否认,然而眼见对方怒目圆睁,活像是个夜叉,瞬间萎了回去,当下老老实实道:“这这的确是我们说的。”
又强辩道:“可我们是没有恶意的,只是钦佩六小姐而已啊!”
李约要她们承认这话是她们说的就够了,当下大手一挥,吩咐随从们:“带着几位夫人到户房去走一遭,她们既如此褒赞我家妹子,我怎么能不送她们一份厚礼?!”
侍从们圉了上来,几个妇人瞬间惊恐大叫:“不要碰我们!”“干什么?!”
还有一个放声大叫:“杀人了,救命啊!!!”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不乏有指指点点,觉得李氏的衙内仗势欺人的。
李约只当是没看见,环视一周,拱手道:“在下李约,乃是节度使的族侄,李氏四房出身,这几日主持南都修建茅房事项的,是我的妹子!”
“方才是这几人亲口承认,因为钦佩我妹子,所以才开口管她叫粪娘子,她们如此盛情,我这个兄长不能不投桃报李,回报她们一二!”
“至于如何回报——诸位若是有兴趣,尽可以到衙门外一观,小子这点颇面还是有的,请几位户房的差役在外办差,并不算难。”
用观众人听罢来了兴趣,看李约不像是会仗势欺人的样子,遂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李公子不会是要当众行刑吧?”
人群的喧嚣声短暂的低了下去一点。
李约听罢,却当即道:“怎么会?我若敢如此,不说别人,伯父头一个不饶我!”
又说:“我保证,绝不动这几位夫人一根手指头,如果她们愿意配合,自己走到衙门门口去,我都不叫侍从推她们一下!”
众人由是愈发惊奇,不知道他意欲何为。
那几个原本啼哭的妇人胆子也大了一些,迟疑着交换一下眼色,忐忑不安的随从李约往衙门门口去了。南都城如今有几十万人之多,热闹每天都有,但像今天这样这么符合热闹标准的热闹,却还是头一次。原本围观的人就多,再经过人传人人传人人传人之后,等到李约终于同那几个妇人到了衙门外,彼处已经堪称是人山人海了。
守门的差役原还要驱散人群,知道领头的竟是节度使的族侄之后,便不敢擅自做主,一层层报了上去。侍从送了一把椅子过来,李约一屁股坐下,然后让人去请今日户房坐班的胥吏过来。
众人见状,更分不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那几个妇人更是疑惑不已。
等人到了,李约先问那几个妇人一句:“你们方才亲口所说,称呼我妹子为类娘子,是因为钦佩她的功绩,是也不是?“
几个妇人眼见圉观者如此之多,已经心生悔意,然而话早就说出去了,先前听见的也不在少数,使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很好,”李约点了为首的那个出来:“你夫态姓什么,可在衙门当差?”
看那妇人面露柔弱,马上道:“别给小爷我装.——你能出来嚼舌头,家里肯定有人是胥吏出身,且多半还受了处分!抵死不说,最后丢人现眼的是你,可不是我!”
那妇人心思被他点破,已经心生畏惧,哭哭啼啼半日,终于还是小声讲了出来。李约马上吩咐那户班的差役:“去查查,她家里有几口人,有没有还在衙门当差的!“
差役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来回话。
“陈氏的弟弟在户班当差,只是已经被去了职位,丈夫也被峰了品阶,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在吏班,另一个还在学堂含书”
“好极了!”
李约马上道:“一事不劳二主,正好你们户班本来就是管这个的,帮小爷一个忙,给陈氏的男人改个名字——她男人姓什么?!”
户班的人已经隐约猜到他想干什么了,顿觉一个头两个大:“姓王。”
李约哈哈大笑几声:“以后他就叫王类,他大儿子叫王大粪,二儿子改名王二粪,马上给我在户籍上改上!这可是上上的美名,给个文正都不换的!“
又转头支使侍从:“去木材铺订个医额,上书‘大共之家’,给我挂到他们家门上!再给他们家俩儿子一人定一个名字的牌坊,鹿一队乐班子,吹吹打打的送到他们面前去!”
李约嗓门本就响亮,几乎压倒满场喧酷,而待他说完,已经是鸦雀无声,几乎都原地石化了。
陈氐更是面如土色,神信呆滞。
李约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种天大好事,你怎么不笑?是高兴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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