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唠叨了几句,就半仰在后堂主屋廊下的椅子上,微眯着眼欣赏着湛蓝的四方天空。
铺子是沈怀慕的,她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他不会插手,也没打算帮忙,难得不用整日围着药炉,他要抓紧机会,好好享受将军府外的新鲜空气。
前堂,沈怀慕坐在自己的小诊室内,身边的窗户临街,扭头就能看到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
她坐在这里,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面前的清茶雪松续了一杯又一杯,雨烟站在三个药柜前,将各种药草的位置背了个滚瓜烂熟。
门前驻足观望的人不少,可无一例外都去了隔壁的许氏医馆。
她倒不是嫉妒许老板,只是没想到德济堂重新开张后,会如此惨淡。
又或许是老百姓们不相信她会亲自坐诊?
想到这,坐了一个多时辰的沈怀慕终于起身了。
她提笔在写好的牌子上又加了一句。
前来给沈怀慕续茶的雪松看着牌子,忍不住将上面的字全都念了出来。
“德济堂主治内外妇儿等各种顽疾,保证药到病除,治不好不要钱,永安郡主沈怀慕亲自坐诊,诊费减半。”
雪松扭头看着自家姑娘,一脸为难的样子,“姑娘这样能行吗?可别刚开张,咱们就赔的什么都不剩了。”
沈怀慕斜了她一眼,“你这丫头,这才开张第一天,怎么就说起丧气话来了?”
雪松挠着头嘿嘿一笑:“奴婢这不是看您写的又是不要钱,又是诊费减半的,担心有人动歪心思,故意敲诈咱们德济堂嘛!”
她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有将军府和永安郡主的名号,谁敢敲诈德济堂?”
沈怀慕转头看向来人,手里的笔啪的一声跌落在地上。
惊讶,思念,忐忑,又有些欣喜,复杂的情绪蓄在眼眶里,泛着点点泪花。
雪松垂着头不敢与来人对视,扯了扯沈怀慕的衣袖,低声道:“姑娘,这人是谁啊?这气势好生骇人。”
沈怀慕回神,垂眸将眼泪逼了回去,若无其事地捡起地上的笔,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臣女见过侯爷。”
“免礼。”勇毅侯看着面前和亡妻有七分相似的小姑娘,声音也不由的有些发颤。
方才沈怀慕的神情他看得一清二楚,连日来萦绕在心头的猜测,如今也落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当年明明已经下了葬的奶娃娃,怎么就成了将军府的嫡女?
这话他想问,却始终说不出口。
这孩子明显是知道自己身世的,却从未有过要和他相认的迹象。
想到城中传闻,他也明白了沈怀慕的良苦用心。
“我听闻这德济堂重新开张后,由你亲自坐诊,便想来瞧瞧,不知你可方便?”
沈怀慕咽下喉咙里的酸涩,轻笑一声,“侯爷说笑了,德济堂开门营业,哪有不方便的道理,不知侯爷哪里不舒服?臣女可以帮您医治。”
“那就有劳你了。”勇毅侯微微颔首,在雪松的引领下,进了前堂的小诊室。
沈怀慕跟在后面,目光跟随着父亲宽大的背影。
皇后寿宴一别,如今再见,父亲好像又老了些。
可惜迫于无奈,她现在还无法和父亲相认,不过没关系,即便无法以父女身份相处,她一样也能向父亲尽孝。
两人对桌相坐,勇毅侯将手腕搭在脉枕上。
沈怀慕盖上手帕,沉下心思诊脉。
前世她不懂医术,但也知道父亲前半生征战沙场,身体落下不少病根。
这一世,她有医源空间在,一定可以把父亲的身体调理好,看着他长命百岁。
“侯爷的身子还算硬朗,只是旧疾缠身,需精心调养,还有您的腰,若您信得过臣女,可交由臣女医治。”沈怀慕收了手帕,说道。
自己的女儿当然信得过,勇毅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沈怀慕没有多想,以为勇毅侯是听了自己有关神医的传闻,才会答应的如此痛快。
“请侯爷随臣女来。”她起身出了诊室,往后堂的处置室走去。
这里放置了一张简单的单人床,方便她给病人做检查使用。
随着她的指示,勇毅侯躺了上去。
“侯爷放松,臣女很快就好。”沈怀慕挽起衣袖,掰着勇毅侯的腰身,一个寸劲下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勇毅侯瞬时瞪大了双眼。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又一声脆响传来,沈怀慕便直起了身。
“侯爷,您起来活动活动。”沈怀慕出声。
勇毅侯从震惊中清醒,撑起身站了起来扭了扭腰。
后腰常年以来的负重感,已经消失不见,活动起来灵活自如,半点僵硬的感觉都没有。
“郡主果然妙手,不过两招就治好了老夫的腰。”勇毅侯惊喜道。
虽然他暂时不能和女儿相认,但得知女儿果真如传闻般,拥有出神入化的医术,心里也不由的高兴。
但高兴过后,便是怅然。
试问哪家贵女,会抛头露面,跑来药铺当一名坐诊郎中?
“侯爷谬赞,能治好侯爷的身子,是臣女的荣幸。”沈怀慕嘴上谦逊,但眼中的自信躲不过勇毅侯锐利的双眼。
他看着女儿嘴角洋溢的笑容,劝解她不该这样抛头露面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罢了,若非孩子自愿,又怎会吃这份苦,既然孩子高兴,就由着她去吧。
父女两人回到前堂,沈怀慕亲自开了药方,不放心又摇醒廊下已经陷入浅眠的楚元,问道:“师父,帮我瞧瞧,这方子可有不足之处?”
楚元睡眼朦胧,喃喃道:“临时抱佛脚也不是你这么抱的,都开堂坐诊了,才想起要跟我这个师父学习。”
沈怀慕有些尴尬,她不是忙得没时间吗?
每次都是她给楚元当师父了,轮到楚元给她当师父的时候,总会被各种各样的事绊住,如今也只能临时抱佛脚了。
楚元拿着药方扫了一眼,余光瞥见站在前堂的勇毅侯,又转头看了一眼沈怀慕,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你看药方啊,看我干什么?”沈怀慕见他心思不集中,提醒道。
“没什么。”楚元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将药方还给沈怀慕,“再加三钱太子参,三钱天冬就行。”
“好嘞,多谢师父。”沈怀慕高高兴兴地接过药方,迈着小快步亲自去抓药,顺便趁着勇毅侯不注意的时候,从医源空间里拿了些治疗腰骨的药,一并掺杂在药草中。
楚元继续半仰在廊下,穿过后堂通往前堂的门廊,这个方向虽然看不到沈怀慕,但光是看着勇毅侯的侧脸,他就觉察出些不对劲来。
更何况,以沈怀慕的性子,若不是至近至亲之人,又怎会如此勤快地亲自去抓药?
“侯爷,您的药,一共……”沈怀慕还没说多少银子,就见勇毅侯将一个金元宝放在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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