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云邈停完飞行器回到分配到的帐篷前,他们几个已经安顿好方遥,才刚从帐篷里走出来。
方以寒正在翻看终端上的内容,神色很是严肃,而辛卯也凑在他旁边,皱着眉头阅读着投影上的文字。一旁的许睿和霍思慎靠在一起看许睿的终端,脸上也是一样的神情。
他走过去,才要开口,自己手腕上的终端机也响了起来。
是来自副指挥刘冀的消息。
——清溪镇北部地区发生□□,已经有居民受伤。坐标定位已经发往各位的终端,请附近的小队尽快前往进行镇压管理。
北部地区,距离江云邈为首的这一支队伍非常近。五个人来不及多想,立即跑动起来,朝着坐标地点前进,而周围的几个帐篷里也纷纷有人往外跑,有的穿了辰侍的制服,有的身上还穿着俶阳的校服,看方向,应该是和他们有着相同的目的地。
跑动过程中,方以寒说:“我们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出现动乱,可能目前居民的情况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糟糕。”
许睿看了看四周,所有人都是处于没有防护服也没有口罩的状态,不免担忧道:“大家都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虽然霍所长说,易感人群是不具有辰侍体质的普通人,但是并不代表我们就不会感染吧?”
“的确如此……”江云邈边跑边叹了口气,“但是目前当务之急是要先去阻止□□,否则造成更大的伤亡就麻烦了。”
”师兄说得没错,先平息□□再说。等事情搞定之后,我们立刻进行浑身消杀,再让医护人员帮我们进行血液检测,”辛卯说,“正好这样也能验证一下,是不是辰侍确实能对这种病毒免疫。”
霍思慎听了,不认同地皱起眉:“辛卯,以身试险这种做法……是不是太冒险了?”
“确实冒险。”说话间已经到达了坐标地点,方以寒说着,便停下了脚步,“但目前这种情况,恐怕不冒险一些,迟早有一天,危险也会自己找上门来。”
宽阔的街道上,人们已经混战成一团,有些被打得头破血流横躺在街边,仔细一看就能发现,是皮肤上有溃烂的感染者,症状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儿严重了,手背、脸颊和脖颈,骇人的斑驳几乎攀满了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
可想而知,恐怕这些人的整个身体都是如此惨状了。
而另一边扎堆斗殴的,是没有症状的普通人和症状较轻的感染者。前者人数比后者多,几乎是碾压性地克制住对方。
江云邈感叹了一声,随即首当其冲地上前去拦:“我去……干什么呢!快停下!!”
被摁在地上打的感染者遭到这样的围攻,只能蜷缩在地上,两手抱头作出防御姿态,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而出手的这些人似乎是打得上头红了眼,根本没注意江云邈身上的辰侍制服,一个甩手差点挥到他的宝贝帅脸上。
江云邈堪堪躲开,“哦哟”一声,随即迅速出手握住那人的手腕,另一手抵住他的上臂,压低身体滑到对方身后,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把人背摔到了地上。
突然发现自己的同伴被制服在地,这些原本就没接受过训练,都只是平民的人突然都愣住了。而就只要这么一瞬间,方以寒便第二个冲了上去,一下子就撂倒了好几人。
辛卯虽然差了他一步,但动作也很利落,甚至位移速度比方以寒更快,放倒一人后又紧接着敲晕了另一个。
许睿和霍思慎毕竟还只是停留在体术课程的阶段,并未像辛卯那样,受过战斗技巧的特殊训练,反应稍慢,但面对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她俩的身手还是够看的。
压制住手下那个青年的瞬间,方以寒下意识地抬头,眼见四周参与斗殴的人都被制服,他的目光便立刻去搜寻辛卯的身影,正巧看到她巧妙地利用身体力量在空中旋转了一圈,一记悬空的扫堂腿便把与自己体型相差极大的男人给打趴下了。
方以寒松了口气,嘴角露出欣赏的微笑,赞许地点点头,随即便感觉到扣在掌心下的手臂不安分地挣动,于是皱起眉头,垂首厉声喝道:“老实点!”
为了防止这些人再作乱,在场的辰侍纷纷念咒,拿那原本用来压制“怠”和“惰”两种低阶“蚀”的箍索,将他们所有人归集在一处,双手都反绑在身后以免逃脱。
江云邈作为一个小队的队长,又是目前在场的辰侍中的高级别,于是担起了审问的大任,而其他剩下的辰侍和学生都去帮着照顾那些受伤的感染者,并联系医疗队来运送这些伤员到最近的医疗点。
他最讨厌这种问话、套话的任务,就拉着方以寒一块儿过去。然而,方以寒也觉得这事儿烦,便找了个教学的借口,硬是把辛卯也捎带上。
结果弯弯绕绕,扭扭捏捏到最后,他们这一整个小队都上阵了。
现在的场面就是,江云邈一人站在这群平民跟前,而他们这四个在他身后一字排开,这架势看着根本不像是寰塔派遣来的正经团体,尤其是打头的那个,额头上还搁着一副墨镜,怎么看怎么像个收保护费的。
江云邈咳了几声,装模作样地清清嗓,两手叉腰高声问道:“有谁能告诉我,你们两边究竟是怎么打起来的吗?”
坐在前排的男人虽然看着强壮,一对上江云邈身后面无表情的四位,瞬间就瑟缩了起来,甚至在江云邈将目光停留他脸上时浑身都一个颤抖,蹬着腿朝后退了几寸。
见状,江云邈满脸不解,甚至脖颈也往前伸了伸。
他清楚地看见对方的眼神飘到了自己身后某个人的脸上,而那个方向,似乎是许睿?
江云邈转过头,立即捕捉到女孩儿冷着脸与那人对视,恐吓性地扬了扬眉,而那个壮汉也是极其丢脸地惨叫道:“我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只是凑个热闹!我真的不知道——”
于是江云邈也挑眉。
好家伙,原来她看着文文静静,切开竟是黑的?
那个男人显然吓得不轻,满脸惊恐地一直往后躲,嘴里嘀嘀咕咕念叨得直到破了音。
可怜他被扔在了第一排,一刻不停地往后挤,却反被第二排几个让他挤得无处可去的男孩子给一脚踢在屁股上,几个狼狈的翻滚,灰头土脸地斜躺在了江云邈脚边。
这么不经吓啊。江云邈半蹲下来,摩挲着下巴打量着徒有其表的壮汉,而他头都不敢抬,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着“我什么都不知道”。
在第二排的一个男孩儿伸长了脖子。虽然他也有点害怕,但想着自己不是那个挑事儿的,要是老老实实把当时的情况说了,这几个管事的应该也不会怎么为难他。
于是这男孩儿大着胆子喊道:“这位老爷!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听见对方的称呼,江云邈沉默了一下,身后也明显地传来几声嗤笑,随后又立刻收了声。
他看了那少年一会儿,认出他是刚才那个一起踹了壮汉的几个男孩儿中的一个,随即颔首,朝他抬抬手掌:“行,那你来说。”
少年动动胳膊,接着便愣了一下,似乎本来是想要挠挠头的,结果手被箍着不能动,只好作罢,于是抿了抿嘴道:“我本来只是到这儿来买点儿大米回去的,跟米店的老板砍价的时候,就见到一大群人带着斗篷,模样鬼鬼祟祟,却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只是他们好像很害怕碰到别人,见到人来都会往旁边退开一大段距离,我只觉得这些人奇怪,但也没想管。就在我买完米准备走的时候,那边的水果摊忽然传来一声吆喝,就是这个大叔。”少年对着江云邈脚边蜷缩着微微发抖的壮汉扬了扬下巴,“说是这些穿斗篷的人中的一个,撞到他还不道歉,说大白天的穿着个斗篷是不是有问题,然后这位大叔就一把将一个小姑娘的帽子给扯了下来,于是大家发现了他们斗篷下的秘密,都惊呼着往旁边退了好几米。”
江云邈听了,低头看了眼那壮汉:“他说的是事实吗?”
对方抖了一下,没敢和他对视,拿头顶对着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冷哼一声,江云邈看向少年:“你继续说。”
“再然后……这大叔就说,那个小姑娘一定是故意的,自己得了病,见到他们健康的、没病的人,就想着能传染一个是一个,”少年说,“然后,姑娘就争辩自己不是故意撞他的,更不是这么想的,于是这大叔就嚷嚷起来了。但是原本两边并没有打起来,不知道是谁,混在人群里喊了一声‘不能放过他们,是这些人害清溪镇被隔离成了感染特区的’,然后这大叔……就把人家小姑娘给一巴掌挥到了地上。”
听到这里,许睿的眼神蓦地一冷,那壮汉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无数刀锋掠过皮肤一样,一阵寒意直从尾椎骨蹿至后颈。
江云邈也冷冷看他,难得姿态凛然,语气像冰凌子一样,又寒冷又尖锐:“能耐啊,长了这么一副健壮的体格,用来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儿,我看你这脸皮也不需要,脑子也不是很好使,要不割了算了?”
于是那壮汉便哭着求饶,想要蹭上江云邈的裤腿表示自己的悔过之意,却被他后撤一步躲开了。
几人说话间,辛卯始终在观察着这群人。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人群中的一处。
这人始终沉默,也不与周围人交头接耳,表情不见波澜。气场冷静得,与那些被抓起来后略带惊慌的普通居民格格不入。
“方……”
她微微歪过头,朝方以寒那儿凑近了一些,正要悄悄告诉他这人的不同寻常,他便立刻轻声打断:“我知道,先不要声张,别让他发现我们已经注意到他了……眼睛不要盯着他看。”
辛卯顺从地挪开了视线,眼神投向最前方还在问话的江云邈时,余光掠过了身边的方以寒。
于是她的目光焦点就不由自主地移了过去。
而方以寒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瞪大了眼望过来。
她原本想立刻躲开他的眼睛,却又觉得这个行为反而会让他误会,还不如一直盯着他看。
眼神对视,只要自己不打退堂鼓,那先移开视线的一定是别人。
果不其然,被她注视了一阵的方以寒尴尬地把脸转了回去,窘迫地清了清嗓,低声问道:“那个……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辛卯面不改色地扯谎:“嗯,左脸上有灰尘。”
方以寒信以为真,立刻抬手擦了几下,又问:“那现在呢?”
辛卯将计就计,转过头,眼睛敷衍地在他侧脸上瞥了两下,又把脑袋转了回去:“现在没了。”
“好。”方以寒眨了眨眼,咬了咬下唇,又舔了一下唇面,“额……谢谢。”
她轻咳一声:“咳……小事。”
话虽如此,她却止不住地对着天空发了会儿呆,心里暗暗唾弃了自己一番。
这莫名其妙的……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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