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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头工作暂时结束,贺书熠在家里休息了将近一周。
《蛰伏之下》上映不到一月,就破了华语影史记录,票房可人,江岸果断决定去冲来年的各大奖项。
贺书熠走进工作室,看见群里场记发的最新消息:【拿个大满贯,最佳男女主导演通通收入囊中】
底下一溜表示无语的省略号。
贺书熠扯扯嘴角,推开玻璃门往里走。
李毓正坐在会客厅的沙发,面前堆着文件,见他坐下,将手头的剧本递过去:“上回跟你说的那个王导记得吗?”
“他本子?”
李毓点头:“对,把剧本给公司那边塞过去了,点名就要你。”
闻言,贺书熠略有不悦的皱了皱眉。
手里的剧本只有前半部分,他随便翻了翻:“他把本子递给公司就能拿捏我了?想什么呢。”
嘲讽完,贺书熠“啪”的一声将剧本丢在桌子上。
李毓倾身凑近:“我还不知道你脾气啊。主要我堂哥今早打电话,说公司新签了两个小演员,挺有灵气。”
贺书熠掀了掀眼皮:“所以呢?”
“意思就是让你带新人进组。”李毓撇嘴,“本子内容中等吧,不拉低档次但也不出挑。”
房间里传出几道消消乐的背景声,贺书熠百无聊赖的划拉着屏幕,对李毓说的不为所动。
李毓叹了口气,靠回沙发上。
他也发愁,按贺书熠现在的咖位,一般的剧本轻易接不得,不能为了荧幕曝光度就败坏几年都没倒的好口碑。
李毓愁眉苦脸的低头敲字:“你以为我愿意让你自降身价啊,本子再烂点儿我也有理由推脱,可偏偏是个中不溜。公司那边之前给咱撑了不少腰,不然这事儿还轮得到现在跟你说。”
“行了,别叨叨了。”贺书熠解锁了新的关卡,重新拿起剧本。
李毓瞄到他动作,抿了抿唇,自己又先不愿意了:“算了你还是别看了,我给我堂哥说说,咱别把招牌砸了。”
“男人的嘴。”贺书熠轻嘲。
十几分钟后,他把剧本放在腿上,单手托腮看着李毓。
对方正沉浸在与李总的拉锯战火当中,瞥过贺书熠,摆摆手:“你有事就赶紧去忙吧。”
贺书熠果断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找个时间,咱们去跟王导约个饭。”
会客厅的玻璃门拉开又合上。
李毓反应过来,迅速跟着追出去:“我□□真要接这个啊?”
下午贺书熠跟岑朝说好了要出去吃饭,出写字楼大门,那辆熟悉的宾利正停在花坛旁边。
贺书熠压低帽檐,几步走过去坐进车内。
本以为会在后座看到岑朝,但没想到车内只有司机和副驾的周助理,贺书熠表情微顿,拉下口罩。
“贺先生下午好。”小周先发制人,转过身笑吟吟的跟他说,“岑总临时有个会议走不开,安排我先送您过去,他随后就到。”
贺书熠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询问被压制下去。
车子汇入车流朝餐厅开去,贺书熠重新戴好口罩,靠着车窗偏头朝出看。他眼神淡淡,车内一时间有几分寂静。
小周从镜子里觑了眼,伸手调放了首前奏轻松的歌曲。
车道拥挤,频频被堵在路上。
贺书熠掩在帽檐下的眼睛刚阖住,小周不甘寂寞,扭头与他搭话:“我朋友圈最近都是刷您电影的,前几天我也去看过了,贺先生,那个角色您演的真的特别棒。”
“谢谢。”贺书熠讶异抬眸,唇角微弯。
小周扒着靠背:“以后再演这种角色,我肯定带着家人去捧场。”
“别的角色你就不捧场了?”贺书熠调侃。
小周坐直身子连连摇手:“那当然是都要捧场的。”
贺书熠的笑被闷在口罩里,沉沉的,但一点儿也不难听,尾音反倒有些勾人。
小周叹气:“就是可惜,我本来想跟岑总去首映礼的。”
“下次有机会再来。”
“那天陈总助送过去的百合花您喜欢吗?”
贺书熠轻轻敲打手背的动作停顿,昏暗的车厢内,他慢慢移动视线,定格在小周助理的脸上:“百合花?”
“对,那是我跑了两个花店找到的最新鲜的。”
察觉到贺书熠的目光,小周从看完电影后,那种影迷面对偶像的迫切表现心情达到顶峰:“岑总还特意叮嘱了,要百合花。”
贺书熠记得清楚,那晚根本没什么百合花,李毓转手给他的永生花,是混在在满天星里的六朵向日葵。
至于小周说的百合花,他的确没有见到。
“是吗。”贺书熠僵硬扬唇,有些笑不出来。
再怎么愚钝,他也该反应过来了。
小周发现贺书熠不再说话,便也识趣地转了回去。
车窗外的光景呼啸而过,贺书熠胸口闷的厉害,仰头扯了两下领口,他沉默片刻,拿出了手机。
在李毓的聊天界面敲敲打打,最后还是删除了那几个字。
这顿饭起了个坏头,注定结局也不如人所愿。
小周将贺书熠送到餐厅,他在隔间里等了两个小时,镂空屏风后的座位换了拨人,岑朝依旧不见人影。
又过了会儿,服务员走近:“先生,您等很久了,要先上菜吗?”
贺书熠低垂着眼睫。
片刻后,他将面前的柠檬水推开,声线沙哑:“全部帮我打包吧。”
贺书熠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双手撑着洗手台微微躬身,视线落在黑白纹理的大理石面,不知道看了多久,眼前变得模糊。
背后的门被推开,贺书熠吐出口气,用力压制下眼中的酸涩。
拉下口罩侧头揉了揉鼻子,就只剩泛红的眼尾。
“哎,你是岑朝的男朋友吧?”
身边的男人忽然出声,他仔细打量着贺书熠,“好久没见了,你还记得我吗?”
贺书熠拧眉回头,面前的人身材矮胖,地中海发型,目光慈和,明显是哪个公司的老总。
“抱歉,您是……”贺书熠眯起眼回想。
男人爽朗地笑起来:“我是欧良的老板呀,我姓葛。之前在岑朝钱包里见过你的照片,有回咱俩还远远打过照面的。”
“我记性有点差,您别见怪。”贺书熠笑了笑。
葛总弯腰洗手:“这有什么好计较的。”
寒暄了几句,葛总说他还有朋友在等着,离开了洗手间。
贺书熠捏着纸巾慢慢擦手,盯着门板若有所思。
-
另一边,岑朝刚开完会,从岑家二伯接手的建筑公司里出来,坐进车内就让司机将温度调低。
他伸手拽开领带,太阳穴突突跳个没完。
那天早餐商谈的烂尾楼一事,岑朝在岑父的安排下,无奈还是接手了过来。
原本一切都商定完毕,合作方他定了威禾赵总,可四点刚过一刻,赵总那边忽然打来电话,告知他堂弟多事。
会议持续了三个半小时,这才堪堪结束。
临走前,岑朝看着臊眉耷眼的堂弟,忍不住质问:“岑家怎么生出你这种东西,吃喝玩乐样样精,论起工作只会纸上谈兵,你跟草包到底有什么两样?”
“脑回路蜿蜒曲折,还不如切成段趁早捐出去。”
车内的冷气逐渐降下岑朝心里的火,他闭上眼,心情随之平静。
陈彻等了阵子,低声汇报工作:“岑总,我调查清楚了,康北医疗下月十三号会参加中江第三医院的设备竞标。听说为了拿下合作,贺总最近不停的在联络关系。”
“九百多万,他这么上心?”岑朝看向他。
陈彻翻开文件,递给他:“是为了明年开春的展会策划。”
岑朝稍稍抬了下眉,大致看完文件,唇角冷冰冰地扬起来:“我说他怎么对这项目势在必得,原来是看中了那个。”
“那咱们要不要截下来?”秘书问。
岑朝指尖轻捻:“先放他一马。”
陈彻迟疑:“可如果这次让贺氏拿下项目,明年的展会竞标柏越就要落下风了……”
“不见得。”岑朝喉结微动,看着他问,“你说是从未拥有过可惜,还是近在咫尺却差一步可惜?”
看着岑朝淡然自若的表情,陈彻不禁牙关生寒。
贺氏以医疗起家,主要业务为呼吸系统的研发与运维,设备材料的销售,曾持续数年垄断了京城的医疗行业。
虽说贺氏紧跟时代变化,早早步入酒店开发和航空行业,赚的家大业大,但仍旧没有放弃祖基。
这两年的医疗行业不景气,新秀企业更数不胜数。
想让康北起死回生,光拿下中江的项目根本不行,所以贺氏肯定会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明年的项目上。
别人不知道,但岑朝不会不知情。
康北的前景没几个人看好,要不是背靠总部,早该停止运作了。
这次策划承包的项目一旦失败,准备数月的时间与精力如流水,贺氏总部的那些老狐狸,怕不会再旁观下去。
岑朝想到届时的场景,心情颇好的叮嘱:“中江项目,能帮一把的一定要帮,务必要让贺家得手。”
陈彻默默低头:“明白。”
他心道不愧是商业鬼才,这一刀下去,贺家只怕要大放血了。
“那小贺先生那边?”陈彻小心揣摩着。
岑朝手肘曲起,拇指抵着下巴许久没有吭声。
陈彻悄悄抬眸去看他,适才对方脸上兴趣盎然的笑意全然消失,反倒是不自知的拢起眉头,略有几分难以琢磨的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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