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温泱连着他手机的充电器,她原本是计划去店里的,店里有数据线所以她就没带。
床头位置的插座口为了整体的美观藏得很隐秘,她找了一圈才找到。
不仅找到了插座还找到了上回买的东西。
他真是一个收纳分类整理的好学生,那些东西也被他整整齐齐摆放在抽屉里。
耳边传来卫生间开关门的声音,她立马像是做了贼一般将抽屉关上。然后拿着手机躺在床沿边,房门很快就被拉开一条缝了。
走廊上的灯已经关掉了,他一手搭在门把手上,没直接进来:“走廊上的灯控开关在这里。”
他另一只手搭在墙壁上,提醒温泱。
床上的四件套他在温泱洗澡的时候就换掉了,总是怕上一床上全是灰。就是可惜被子没时间通个风吹一吹,但应该比她睡在店里好一些。
掀开被子他在另一半边床上躺下来,温泱举着手机展示充电线:“我在充电,你要用吗?”
“不用。”
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对话。
这个时间点也没有人再找温泱,她总是习惯在睡觉前看一会儿吃播视频或是刷一会儿短视频,但是又怕旁边的人要睡觉,她将手机音量调低,原本坐车的时候还她还有点困,但洗了个澡人又精神了。
她玩了一会儿就把手机放下了,倒是路轸开始忙了。
指腹打着字,好像是在回别人信息。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小夜灯,他手机屏幕的亮度有点高,他好像不太注意用眼,手机离眼睛有点近。
打小的时候沈宓就对温泱的用眼和驼背非常注意,看见路轸这样子,已经刻在温泱本能力的记忆驱使着她伸出胳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将他的拿着手机的胳膊推远了一点。
“手机离眼睛远一点。”
她侧躺着睡,路轸一扭头就看见她后背距离床沿边的距离。
就在她手收回去的瞬间,路轸眼疾手快地将她的手拉住:“睡过来一点,小心掉下去了。”
温泱朝他那边挪过去一点点,他手没松开,意思再明显不过,嫌她睡得离自己还有点远。
她又挪过去了一点,他还没松开手。倒是被温泱瞄到了不断有新消息发送过来的手机界面。
她挣扎着从路轸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有人给你发信息。”
手即将挣脱成功,他却拉住了温泱第一节指节,不放手。
他把温泱的不好意思睡得太近误解为她正在生气,将手机屏幕对准她:“是张致尧,我爷爷叫我们明天去一趟老宅述职,他来找我是说这件事的。”
说着,他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我不和他聊了,睡觉。”
手机放下,他依旧没松开抓着的温泱的手指,将枕头放平之后,人躺下来,胳膊穿过温泱的腰下,将一直没睡过来的人一把拖了过来。
他力气大,一下子就把温泱拖了过去。鼻子撞到他锁骨上,还有点疼。
下巴搁在她发顶,开口说话,她看见喉结就在眼前。
“生气了吗?”
周身全是陌生的味道,他体温也比温泱高。
原本首府就入夏了,她又是个怕热的人。鼻尖嗅了嗅他睡衣上的味道,她有点分不清他身上的几种味道都是从哪里传来的。
只知道很好闻。
孔武有力的手臂横在自己后腰上,温泱动弹不得:“没生气。”
说着她拍了拍路轸的胳膊:“松开一点,有点紧。”
他就真的只松开一点点。
挣扎来挣扎去,原本身上宽松的睡衣有一半全部都被压在了身上,此刻就像是紧身衣一样包裹着她。
温泱不得已只能用有限的空间将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衣服扯一扯,弓腰用力,她汗都快要出了。好不容易让自己穿着睡衣能舒舒服服睡觉了,她感觉搂抱着自己的手臂又重新收紧了一些。
膝盖碰到了他的腿,他身上源源不断的热量不停地侵占着被子里的一切,包括她。
手指隔着睡衣布料,摩挲着她的后背,像是老中医一样仔仔细细地摸着她的每一节脊椎。
再开口,声音都低了一些:“泱泱,你药膏还在用吗?”
药膏?
温泱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她很少用药膏,家里没钱了之后人的身体好像都好了不少,她甚至开始很少生病,医院都很少去,更是无从想起药膏是怎么一回事。
不解地仰起头朝他眨了眨眼睛,随手在他手指落位的身体部位明白了他的意思。
仰起头又埋进了他的颈项之间,摇了摇头:“早就好了,没再用了。”
……
温泱喜欢被他抱着,她也喜欢把脸埋在他脖子里,不准他看自己,也不好意思看他。
像是网购收到的花。
他像个醒花的能手,知道第一步是将多余的叶子摘取,丢在地上。花枝被斜剪45度,为了催熟,他用指腹揉捏。
温泱望过去,只看见收纳的模范生将抽屉弄得乱七八糟,她的睡衣压在深灰的男士长裤上,明晃晃的月亮躲在云后面。
封闭视觉,放大其他感官。
听他难以抑制的喘息、手臂感受他背部肌肉的变化。汗水附着在皮肤上,她指甲陷入紧绷的肌肉里,又怕他疼,她很快就松开手。
她开始呜咽,将他抱得更紧,她并不知道这是依赖示弱,也不知道这是引起对方嗜虐的因素。
-
温泱后来是真的困了,她听见路轸去洗澡的声音,但等他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睡着了。
闹钟响的瞬间,她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总感觉自己好像并没有睡多久。
横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分量感十足。
夺命闹钟响个不停,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再睡了,但一直不想将闹钟按掉。
现有动作的是睡在自己旁边的路轸,他能做到说起就起,但温泱不行。
可今天不是放任她睡懒觉能行的,他手撑在温泱旁边,另一条胳膊伸过去够着床头柜上的手机。
将闹钟按掉之后,他手伸到温泱后背下,将人强行抱起来:“起床了。”
昨晚接单那爱钱的样子在今天早上需要起床的时候没有了,她抓着被子,一脸的拒绝。
路轸笑:“不赚钱了?”
这话管用,她皱着脸起来了。
她磨磨蹭蹭最后还是赶着出了门,四肢无力地穿好鞋正要开门出去,发现路轸也拎着公文包。
温泱有点疑惑:“你起这么早干什么?你今天又不用上班。”
路轸:“我送你。”
等进了电梯,她打了好几个哈欠才说:“其实不用。”
嘴上这么说,但他真送自己,她还是开心的。
这个时间点开车在大马路上,连资本家都要掉两滴眼泪。夏日天亮得早,月亮都快要看不见了。最早班的公交车还没有到第一班车的时间,但早餐店已经开始忙碌了。
路轸知道她赶不及,直接把她送到了店里:“要吃什么早饭?我给你去买。”
真要她点菜,她就想吃点平时不常吃到的:“我想吃糯米糍粑和豆浆。”
他去买早饭了,温泱扎起头发找出材料进了专门烘焙蛋糕的后厨。
刚将蛋糕胚送入烤箱,路轸就带着刚出炉的糯米糍粑回来了。烤蛋糕胚的时间快进不了,温泱将制冰机打开之后跟路轸一起坐在吧台边吃早饭。
以前温泱在洵川念书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洵川当地老字号的姚记里的小吃。
她告诉路轸,姚记的营业时间是从第一天的半夜到第二天的早上。她第一次吃还是许拥川和学姐两个人带着她去的。
她喋喋不休说了好一阵,路轸笑:“知道你们以前关系很好,已经在吃醋了。”
她又不是那个意思:“就想和你分享一下,我以前的生活嘛。”
路轸单单听着她说的,总觉得她的大学生活好像所有的快乐都是来源于许拥川和他的妻子。之前她喝多了,自己去接她的时候,从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里总觉得她和她大学的室友相处的不是很好。
突然想到了以前裴斐说过,她对她本科的大学生活有点都不怀念。
倒是有点好奇是怎么样的一个大学,让它的学生都避之不及。
路轸:“以前大学生活怎么样?”
温泱听他的话,一瞬间连咀嚼的动作都变慢了。她并不愿意过多的提起那段不愉快的经历,含糊其辞:“还好吧,反正也遇到了挺多很好的人。”
她逃避的样子很明显,将最后一点糍粑塞进嘴巴里之后,借口要打发奶油又进了后面的烘焙区。
路轸将手边的咖啡喝掉后,学着她以前开店做的准备,拿着拖把将店里打扫了一遍,又把招牌搬了出去。
温泱一抬头就看见他这副贤惠的样子,外面天渐渐亮了起来,路上来往的行人和车辆也变多了。他站在收银台后面,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店里的围裙像模像样地系着。
他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手揣在围裙的口袋里站在和烘焙区仅仅相隔一块玻璃的外面看着做蛋糕的温泱。
奶油都准备好了,就差蛋糕胚冷却了,虽然里面开着制冷,但她为了赶上时间不得不手动扇风降温。
路轸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店里的小音响里传来外卖订单的声音。
一杯简单的冰美式。
温泱抽空出来做了,不忘提醒路轸:“你看一下时间,如果是九点到店自取的你放在这里,如果是马上就要的,你就告诉我。”
说着她重新回来烘焙区开始做蛋糕,蛋糕胚已经凉下来了,她每一步操作都很熟练。路轸一边看她一边留意订单。
可第三种状况出来了。
——一大清早来店里买东西的。
路轸听见了门铃声,一回头不是卢颖,但也是个熟人。
是以前在总部时候他带的那个小组里的老员工了,徐丽。还有那个新招进来每每开会的时候说话都结结巴巴的男人。
两个人看见路轸随后一愣,都走到了柜台了,像是看见豺狼虎豹一样又后退了一步。
路轸走了过去:“喝点什么?”
徐丽承认那一瞬间她甚至想到了路轸在国望被开除,然后另谋生路。既然都被路轸看见了,如果不买东西好像说不过去,她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两杯摩卡。”
路轸在点单机上点好:“好的,两杯摩卡是吗?”
非常像模像样。
徐丽小鸡啄米地点头,又偷偷瞄着路轸,他仿佛是一个非常专业的服务员。但也仅仅点到为止,他取下小票放在一边:“我不会做,你等等。”
他回头,还没喊温泱,她仿佛有心电感应一般正好抬头。
温泱看见了站在收银台边的客人,放在刮刀,从烘焙区里走了过去。
职业习惯和素养让她先和顾客道了歉:“不好意思,我先生不太会。”
总要说是先生,否则说是店员太让人容易给店铺打上不专业的标签了。
她很快就把两杯摩卡做好打包好,递过去:“欢迎下次光临。”
说完,又用胳膊肘耸了耸旁边的路轸,他心领神会,依葫芦画瓢:“欢迎下次光临。”
温泱满意地点头,对嘛,开店就是要嘴巴甜一点。
徐丽接过咖啡:“谢谢谢谢。”
然而在温泱的笑容里又朝着路轸微微点头弯腰:“路总我们先走了。”
路总?
温泱的笑容僵掉了:“路总?”
路轸仿佛没事人一样,扭头看她:“你叫我路总干嘛?刚刚不还是先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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