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温成辉入狱的时候,温焕在国外念书。
所有的一切对温泱来说已经超过了她当时年龄可以承受的了,沈宓因为受到了刺激在家里昏了过去。
当时舅舅舅妈还不错,他们帮了不少的忙。
她那时候高三都还没有念完,除了哭和难过什么都做不好。拿手机给已经帮她补了两年多课的路轸打电话,可电话打过去却没有人接。
所有不知情觉得事发突然的长辈都来问她发生了什么,温泱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事发前爸爸一直在给傅叔叔打电话。
她那时候傻得可以,不知道为什么就把傅万进当成了救命稻草,可是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根本联系不上爸爸的“朋友”,温泱想了好久去找了傅望。
傅望不学无术,大学靠着他爸塞钱给他送进了一个混日子的大学里。
温泱去找他,求他帮忙问问傅叔叔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面的地点是傅望给的地址。
他宿醉到下午才醒。
从小时候温泱就怕他、讨厌他,每次都会躲着傅望。小时候只是凭感觉对一个人产生各种不同的情绪,长大之后温泱就明白了他本来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那地方像是打完仗一样,客厅的沙发上东倒西歪了好几个人,有几个都是温泱认识的,以前也和温焕玩在一起。
傅望倚着门框听着温泱表明了来意之后,笑了笑。
转身带着她走进了屋子里,穿过“人仰马翻”的客厅,他踩扁易拉罐,踩爆了地上的气球,声响将沙发上几个人都惊醒了。
有人把温泱认出来了:“这不是焕哥他妹妹吗?”
傅望没搭理,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目的地在他的卧室。
紧闭的窗户让室内的空气紧锁在里面,一晚上空气沉淀,床上躺着一个身上带着淤青的女生,看着和傅望年纪差不多大。
她没穿衣服,毯子半盖着她伤痕累累的身体。
两米的床上像是用洗衣机搅过了一样,四周架着几台相机,昏暗的室内红点闪烁。
傅望走到床边,一脚将床上的人踢醒:“滚。”
床上的人还有点云里雾里,不过听话的翻身下了床,捡起地上的衣服临走前打量了好几眼站在门口不愿意进去的温泱。
她局促又不安,想逃跑,但是又想知道温成辉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内心做着斗争的时候,她看见傅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床边的摄像机挪了个位置。
黑色的支架才到他腰腹部,他坐在堆满衣服的沙发上,调整着摄影机的角度和数据:“过来。”
好半天她磨磨唧唧地才走了几步进来,每走一步逃跑的信念就更坚定。
“你不想让我爸爸帮忙了是吗?”
可仅仅一句话,他就将温泱的后路给堵死了。
他看见摄像机上的成像,隔着镜头注视她:“把衣服脱了,我想拍你。”
她解开衬衫的扣子,站在照相机面前,望着镜头那端将人性里的卑劣发挥到淋漓尽致的人,她不停地颤抖。
他催促着温泱继续,但光是解开上衣的扣子温泱就已经哭到了喘不过气了。耳边是正在录像的摄影机,伴随着快门的声音闪光灯也在不断亮起。
最后还是有人上楼,那人的声音让温泱抓起衣服夺门而出。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温泱都特别讨厌拍照和镜头,她用极慢的自愈能力去一点点平息那件事情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她妄图把这件事烂在心底,可那天那个认出她的男生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温焕。
路轸回她电话的时候,她刚和温焕打完电话,听着电话那头恨不得冲回来把傅望千刀万剐的怒吼、听见路轸关心的询问和为没有接到电话的道歉,温泱颓然地靠着墙,她说以后别联系了。
温泱承认她一个怯弱的人,她只想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也希望温焕、她身边所有的人不要知道这件事。她那时候不想和任何人有联系。
最后她高考没考好,去了洵川。去了一个没有人知道她过去的地方。
她是受害者,可是她对于自己遭受的一切都羞于启齿。
现在再听见路轸问起这些事,她下意识地逃避了一下。
面对他的坦白,温泱含糊其辞:“当时状态不太好,发生了很多事情,我谁都不想联系才说那样的话。”
她省去了自己和傅望那段事情,想到路轸将傅望举报送进了警察局,她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痛快,同时她又有点害怕,不知道当时自己那些照片是怎么处理的。
手还被他牵着,路轸一直没有松开。
她一觉睡到早上,醒来的瞬间她猛然清醒,望向车窗外天空已经发白了。拿起手机没有看见未接电话她松了口气。
驾驶位上的人还没醒,这还是温泱第一次看见他睡着的样子,和平时好像没有什么两样,又好像不一样。
原本打算自己悄悄上楼的,结果自己刚行动,他也醒了。
他们上楼前给温焕和陶予微带了早饭,大家轮班陪护。路轸走进大楼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手里的早饭递给了温泱:“你先上去。”
重症监护病房烧钱,每天就像是往焚烧炉里丢钱。
他要走了沈宓的医保卡,往里缴了费,还请了个护工来减轻陪护人负担。
路轸陪着温泱呆了两天,他两天不是睡在车里就是在医院走廊上的椅子将就。他守在这里不过是给温泱一个安心,晚上她来换班陶予微的时候把他赶回去了。
路轸坚持留下来:“没关系的。”
温泱看着他眼底的乌青,这几天一直都没有消下去:“也有护工,我也不累的。”
路轸这才被她说服,临走前还不忘告诉她:“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沈宓昏睡了一天之后,晚上轮到温泱守着她到了半夜她突然精神好了不少,醒来的时候温泱坐在病床边在吃面包垫肚子。
“妈。”温泱看见她睁开的眼睛,小心翼翼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沈宓随意朝着她一笑,不像是无意识醒来的样子。
她醒过来了,挣扎着想起来,温泱将吃了一半的面包放旁边,过去将病床摇起来一点点。
她想吃点东西。
温泱环顾四周好像也只有香蕉可以给她吃了,温泱用勺子刮了一点香蕉,弄成果泥的状态喂给沈宓吃。
后半夜沈宓像是睡饱了一样,一点都不困。
她吃掉了一个香蕉,还喝了一点牛奶。
“你哥哥呢?”
温泱:“哥昨天晚上到今天白天陪了一天一夜,今天晚上换我在这里陪你。”
说着,温泱感觉有点不对劲,试探性地问:“妈……你想喊他来吗?”
沈宓点了点头,可随即视线越过温泱看着窗外黑色的天空,视线钝钝的:“算了,太晚了,不安全。”
温泱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撒了谎:“没关系的,哥也才刚走,你要想他,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内心纠结了一番之后,沈宓点头。
温泱拿出手机,翻出温焕的电话,拨通后放到沈宓的耳边。
电话接的不快,那头的人是被铃声吵醒的,声音有点慵懒倦意:“喂,泱泱。”
“喂。”
“妈?”那头温焕一愣,“你醒了啊?” 沈宓笑眯眯地打着电话: “醒了……不用,妈打电话来没有什么事情,你睡吧。以后开车上班要慢一点,不要和予微吵架知道吗……你睡吧,真的没有什么事情,不用过来了。”
电话打的时间不长,温泱看着沈宓打电话时候欲言又止的样子借口去外面打壶水,她给路轸拨了个电话过去,自己的电话将他吵醒了。
半夜的医院很安静,她压低着声音,可止不住想哭:“你睡了吗?怎么办?我妈妈……”
哽咽的声音一瞬间将路轸的困意击败:“我马上过来。”
她又给温焕打了个电话过去,或许是母子之间的心灵感应,温焕被那通电话吵醒之后便没有睡觉,接电话的是陶予微:“喂,泱泱我和你哥哥现在过去了。”
病房里的沈宓就像是昙花一样,肾上腺素分泌,她此刻精神很好,可花期极短。她以温泱明显能感觉到的状态在一点点变差,随后她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而短。
温泱伸手要去按护士铃,沈宓抬手想要阻止,她比谁都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再怎么抢救也是无用的,何必再去麻烦人家大晚上来竹篮打水白费力气抢救自己一场。
“妈,你撑着点哥马上就到了。”温泱用力地按着呼叫铃,“马上就来了……”
温泱所有强装的不知情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别告诉你爸。”沈宓咳嗽了一声,血腥味充斥在她的口鼻里,“等他出来了,你就和他说我早就改嫁,跟别人走了。”
她拉着沈宓的手就像是拉住她生命流逝一样,可自己抓住的仿佛是水是沙,她能做的只有用言语唤起沈宓的求生欲。温泱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我给哥打电话,妈你等一会儿。”
滚烫的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越是着急的时候越是容易出错。
电话还没有拨出去,扎着留置针的手费力地举起来,沈宓阻止她: “不要了……天太晚了……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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