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澜颂站起身,站在衣柜前换下睡衣,严戈看着他弯下腰,精瘦的背上显露出脊骨,只觉得白得刺眼,不由得愣着神:“啊?你现在去吗?”
赵澜颂一手调整着常服的领口:“不是,去找他,我还需要一块敲门砖。说到底,这只是我们的猜想。”
“你的队友都回来了,总不能还穿着睡衣满屋子晃吧。”
严戈在心里嘟嘟囔囔,一时觉得休假在家穿睡衣怎么了,一时又觉得不想让他们看见赵澜颂这般慵懒随意的模样。
严戈喜欢赵澜颂穿着睡衣,披着毛毯,坐在沙发上,抱着杯热水,一边看电视节目,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透过那杯口升腾而起的水汽,赵澜颂的人影都会变得雾蒙蒙的,带着暖意,让人不断地想靠近。
他摇了摇头,努力把那白皙的腰肢压进自己心底,转念想着去哪儿找那块敲门砖。
赵澜颂换完衣服说道:“没有敲门砖,那就造一块。”
严戈机灵地转过神:“你要诈他?”
赵澜颂点点头,决定不再等待下去。
调查不出任何证据,这种猜想只会无止境地折磨他的心神和理智。思考片刻,直接给顾大山发了简讯:“顾局,有关西南异种的事情,我想找您聊聊。”
半个小时后传来简讯:“现在过来。”
走进顾大山的办公室,还没等赵澜颂说话,顾大山先抬起头开了口:“两人都坐吧。”
今天的顾大山不再是那副弥勒佛般的模样,他平静地不带着一丝微笑,眼神却是难得的清明与敏锐。严戈想着,这才是真正的顾大山吧。
“从发现赵憬的尸体开始,我就大概知道你要查到了,说说吧,查到哪儿了?”
赵澜颂咬了咬嘴唇,顾大山明显知道两人今天的意图,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开口。
顾大山笑了声,却是没带任何感情:“赵憬的尸体查明白了吗?”
两人点点头。
“辐射装置和辐射理论呢?”
两人依旧是点点头。
“那…我和你老师的关系呢?”
赵澜颂一时愣在原地,立马抬头看向顾大山。严戈也是一副吃惊的模样,愣是没想明白什么关系。
自己只听过赵澜颂提过一嘴顾大山年纪不大,想是以前见过,却没想到他和老师之间还有不可言说的联系。
顾大山捧着肚子靠在椅背上笑开来:“小赵也不过如此,这么久,却是没查到这一层。”
没等赵澜颂说话,他继续说下去:“也怪不得你,你跟你老师一个样,都是榆木脑袋。”
赵澜颂在感情上是个榆木脑袋,可严戈不是。严戈望着顾大山,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一阵动荡,只觉得自己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
他扭过头,赵澜颂明显还是一副状况之外的深情。此刻,严戈只想冲出办公室,仰着头嚎两声,再冲进办公室摇醒赵澜颂这个木头。
严戈一会儿看看赵澜颂,一会儿又把目光移向顾大山,只觉得自己此刻在椅子上抓心挠肺。
“唉,说说你的想法吧。”顾大山喝了口热水,开口说道。
赵澜颂回过神来,看向顾大山,斟酌着开口。
“那年的叛乱是幌子吧,实际上什么也没发生。”
顾大山点点头:“猜的不错。不愧是知远的学生。”
赵澜颂一听,紧紧攥着衣角,隐忍着咬紧牙关出声:“为什么老师要死,是谁杀的他?”
顾大山一时没说话,静静地看着赵澜颂,像是要一眼望穿他的内心,又或是透过他的眼睛望着什么地方或是什么人。
“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必要吗,这么多年还没有放弃?之前让你去后勤部依旧是没得到教训?”
顾大山的声音越来越严厉,严戈看着平时笑眯眯的人,此刻摆着一张沉重严肃的脸,不由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赵澜颂抬起头,死死盯着对面的人:“您不告诉我,我也会继续查下去。”
“呵……”顾大山冷笑着说道,“没有证据,你能查到什么。”
办公室里一阵沉默,两人对峙着,谁也不肯松口低下头。
顾大山叹了口气,率先败下阵来。
“我当时在当先遣队的一队长,叛乱前一个月,我发现知远不停地掉头发,我还以为是研究太累。知远瞒不住,只说他需要一场叛乱,我只当是为了杀杀感染理论的风头。”
赵澜颂猛地站起来:“所以,他让你杀了他?”
顾大山狠狠地砸了桌子,水杯里的水溅了一桌子:“我怎么会!”
“知远已经病得很重了,叛乱当天,我进了二项,眼睁睁地看着他变成一块蓝色的结晶。”
赵澜颂一时愣在原地,“哐当”栽回座位,严戈连忙扶了他一把。
“你知道蓝色意味着什么,我当时只以为是研究院那群异种咬的。”
“我恨啊……你知道我有多恨吗!我看见那几只畜生,恨不得杀了它们!”
赵澜颂低声说着:“实际上并不是。”
严戈这下也听明白了,为什么叛乱之后异种还活着,大概是这位下了命令,让这群异种活在辐射最强的基地里。
“知远什么都没说,但是我明白。我把结晶掉了包,只说知远一时疯癫想要夺权,清醒之后负罪自杀。叛乱之后一阵混乱,我趁机搜了证据,这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一边收集,一边往上爬,再把所有的证据都毁了,这下只有我一人知道。”
赵澜颂没有抬头,只是喃喃自语道:“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大山掩着面靠回椅背,直起身,重新戴回那张平静的面具。
“知远从地缝回来,就发现自己感染了,或许是因为生病加速了感染。他把每一步都安排好了。带回来异种,让李景行研究辐射装置,何院长拿着辐射理论上位,秦正代表感染理论一派,低头接纳何院长的示好。”
“你看,他的计划里还差什么?”
不等赵澜颂回答,顾大山厉声说道:“还差你们,还差他那几个学生。你们一个个全都感染了,他要怎么护住你们不被发现,不被拖出去自生自灭。他要一场叛乱,明白吗!叛乱之后,无人敢提起与他有关的人和事。”
顾大山说完,死死盯着赵澜颂。
“他安排了每个人的每一步,唯独不管我。大概是放心我,也可能顾不上我。”
“知远聪明的很,李景行身体不好再加上性格孤僻,无人深究辐射装置的发明过程。何院长对此事一知半解,只觉得自己受了研究成果的好处,只会暗自护着知远的学生。秦正对整件事更是不了解,只当是为了基地稳定,依照作战局的命令,和研究院绑在一起。”
“这么想来,大概我走的每一步,知远也预料到了。”
赵澜颂红着眼眶,抖着嘴唇,使劲攥着大腿上的布料,说不出话来。
“我没什么要说的了,你们俩走吧。”
严戈点了点头,扶着赵澜颂站起身,向办公室门口走去。
这时听见顾大山的声音:“照顾好他,别生病。”
严戈回过头看去,看着顾大山抚着额头,陷在椅子里,不知怎么的,好像在自己眼里越来越瘦削。
刚走出大门,赵澜颂便在楼梯上跌了一跤,摔进雪地里。
严戈连忙把他拽起来,上上下下检查着:“有没有哪儿疼啊?赵澜颂,说说话。”
可赵澜颂却是一言不发,沉默着往前走,严戈无奈,但看着人走起来并没有一瘸一拐,只是暂时放下心来。
严戈沉默地扶着失魂落魄的赵澜颂走回家,进了屋,他也没打招呼,一人往卧室走去。
雅丹悄悄看了看严戈的脸色,凑上去轻声问道:“吵架了吗?”
严戈摇摇头,脱下外套,准备烧水灌热水袋。
然而这时候,赵澜颂突然跌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严戈连忙冲上去,等赵澜颂放下捂着嘴的手,却看着这人鼻子下,嘴唇上都是血,一滴滴流到下巴上,再滴落到地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严戈一想到地缝里霍可那次意外,心脏都差点要跳出来:“走走走,去医院。”
说着便要抱起赵澜颂,另外几人也连忙凑过来,查看着情况。
赵澜颂回过神来,沙哑着嗓子喊:“医院……医院不能去。”
他紧紧攥着严戈的手腕,扭过头告诫身边几人:“别碰!别碰血!”
众人都被这句命令吓了一跳,一时间定在原地不敢上前。
他缓了缓神,脑中一阵阵耳鸣袭来,只觉得头闷闷地胀痛,连带着耳朵好像浸没在水中一般,完全听不清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
“扶我,扶我进卧室……”说着便要站起身来,谁知又是一阵眩晕,根本起不来。
严戈紧紧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他直接俯身把人抱起来,带回了卧室,身后的众人也不敢贸然跟着进去,还是雅丹开口:“行了,我来收拾吧,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进了卧室,严戈缓缓地把赵澜颂放在床上,他随手扯了张纸,胡乱地塞进鼻子。
严戈也拿了张纸,一点点擦拭着赵澜颂下巴上的血迹。
那塞在鼻子里的纸团不一会儿便浸满了血液,鲜红色的一团,似是要滴落下来。
赵澜颂摸了摸纸团,随手扯下来,换了新的纸继续塞着,只是手里的不知扔在哪儿。
“别担心,直接扔地上,我收拾。怎么会止不住呢?还有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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