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 没有太阳,天阴沉沉的。
鹿笙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她扭头看了眼窗户, 紧闭的窗帘也是陌生的颜色,她转过脸来,看见了南怀璟的脸。
他趴在床边, 脸朝着她这边,睡着的睫毛安静地垂着,额前刘海软趴趴地耷在手背上。
他身上穿着白色的睡袍,鹿笙掀开被子看了眼自己,也是睡袍。
她愣着发了一会儿呆, 回想着昨晚, 记忆只停留在雨里,他从后面抱住了她, 好像问她可不可以不走……
失神间, 南怀璟突然睁开了眼,看见鹿笙醒了,他忙直起腰, 伸手摸她的额头。
没有起烧。
他收回手, 轻吐一口气。
他守了她一夜,怕她起烧, 一直没敢合眼, 直到天亮才眯了一会儿。
他站起身,弯腰问她:“嗓子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声音沙哑的厉害, 鹿笙怔怔地看着他,机械地摇了摇头,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南怀璟把床头柜上的保温杯拧开, 给她倒了半杯水,像昨晚照顾她那样,坐到床边,一只手臂穿过她的颈下,“起来喝点水。”
鹿笙任他扶着自己坐起来,她看见他自己尝了一口,又听见他说张嘴,她一时忘了拒绝,听话地张了嘴。
干涩的喉咙被水滋润,她才感觉到自己是渴的,同时也感觉到了嗓子里的疼。半杯盖的水喝完,南怀璟又给她倒了一杯,她又听话地喝了下去。
“还要吗?”
他声音好温柔,鹿笙眨了眨眼,摇头。
南怀璟把杯盖放回去,把她放回去平躺着:“我去给你买点粥,很快就回来。”
等他走到门口才意识到自己穿的是酒店的睡袍,他转过身来的时候,视线对上了一直追着他看的鹿笙。
突然就想到了昨晚给她脱衣服和擦身的画面,虽然他没有直观地看见她的身体,可手上的触感却能清楚地临摹出一幅鲜活的画面。
他红了耳尖,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衣服,去了卫生间。
被子里,鹿笙透过浴袍的领口,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胸衣没了!
她瞬间脸红。
昨晚,难道是他给她脱的衣服?
那他岂不是……
鹿笙闭上眼,努力回想,可脑子里却只有模糊的记忆,她烧迷糊了,只依稀记得好像是有人脱她的衣服,但记不清是谁,是他,还是他找的酒店工作人员?
脸正烧着,卫生间的门开了,鹿笙条件反射地翻过身去。
南怀璟看了眼她露在被子外的两只小脚,目光停留几秒后,他还是走了过去,将被子把她的脚盖上。
直到听见门开合的声音,鹿笙才缓缓转过身来,默了几秒,她才后知后觉地下床去找她的衣服,可是找遍了都没找着,她在房间里转悠着。
衣服是湿的,难道被他拿去烘干了?
那他刚刚换下睡袍穿的衣服为什么还是昨天的?
思绪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
南怀璟这一趟出去,一来一回花了半个小时,他走的时候没有拿房卡,回来后,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还坐在床边发呆的鹿笙被敲门声拉回了神,她起身整理好睡袍,去开了门。
门口,南怀璟两手都拎着袋子,鹿笙往他左手里的袋子瞄了眼,不是昨天她穿的衣服,但是有点眼熟。
南怀璟把袋子给她:“我回去给你拿了衣服。”
鹿笙皱了皱眉,在想他的‘回去’是什么意思。
南怀璟从她的脸上看出了疑问。
他解释:“你昨天的衣服都湿透了,我让前台拿去干洗烘干了,这是我刚刚回家在你衣柜里找的。”然后,他说了声抱歉:“用你的钥匙开了门。”
鹿笙伸手接过,抿了两下唇后,她说了声谢谢。
很客套。
说完,她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眼里有细细的红血色,下巴也有细碎的胡渣,认识他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憔悴狼狈的样子。
他僵站在门口,站的笔直,视线缠在她脸上,因为她刚刚的那句‘谢谢’,他又开始惶惶不安着。
“鹿笙,”他声音很低,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慌张:“你会搬走吗?”
他活了这么多年,没为一个人急过、疯过,如今都经历了,才知道自己如此的不堪一击。
鹿笙从他无措的表情,还有无力又疲惫的声音里听出了他的心有余悸。
其实早上醒来看见他趴在床边,她的心就软了,可她还是不放心。
她面无表情地背过身去,“等我找好房子就搬。”
垂在身侧的手顿时就握紧了,他跟在她身后,声音里带着央求,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不搬不行吗?”
鹿笙双脚顿了一下。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用这种无力的语调说话时,表情有多卑微,就是因为和他平时的冷漠高傲差别太大,所以让人看了也会格外心软。
鹿笙不想这么快就心软,想到之前他那么克制自己,她就好气。
她没有转身看他:“我已经决定了。”说完,她进了卫生间。
南怀璟呆呆地看着卫生间的门,眉间一片愁绪。
怎么办,他要怎样才能留住她……
卫生间里,鹿笙把包里的衣服拿出来,羽绒服,高领毛衣,还有秋衣秋裤,甚至还有胸衣底裤!她都想象不出来他拿这些衣服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她把羽绒服抖开,又从里面掉出来一条睡衣裤子。
他这是觉得她所有的裤子里,就只有这睡衣裤子最厚吗,因为加了绒?
鹿笙摇头失笑。
结果还不止,袋子最底下还有一个塑料袋装着的雪地靴……
鹿笙撇了撇嘴角,还真是细心!
虽然南怀璟给她拿来的衣服款式都搭配不上,好在颜色都是冷色系,所以在没有太突兀的颜色撞击下,看着也还凑合。
等鹿笙换好衣服出来,看见他还站在门口。
她视线偏转,刚想越过他肩走过去的时候,南怀璟堵住了她的去路。
滚烫的视线缠着她微微低垂的脸。
偏偏,鹿笙没有看他,她挪开脚,音色不高不低里有轻微的沙哑:“我先下去了。”说完,她肩膀擦过他的手臂,往门口去。
一肚子的话还没来及说,南怀璟忙收拾好东西,追出去。
在前台退了房,又等人将鹿笙的衣服取来,南怀璟追出去的时候,鹿笙已经走到了路边。
南怀璟没有去取车,落后她几步远,就这么跟在她身后。
阴沉沉的天,冷风刮脸,南怀璟给她拿的羽绒服是长款,他看着她的背影,没有犹豫,两步跨上前,将她的帽子扣在了头上。
可鹿笙还是没有扭头看他,只是他那双脚一直在她余光里。
酒店在知南街的对面,要往南走一段过一个天桥才能到对面的知南街。
刚刚南怀璟买回去的鸡粥,她也没喝,上了天桥,南怀璟稍稍快了两步,和她脚步并齐:“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鹿笙看着前方,声音不冷不热着:“我不饿。”
“你昨晚发了烧——”
“谢谢,”她客套地打断他,而后又说了一句很不带感情的话:“你可以不用管我的。”
他怎么可能不管她。
她都不知道,她一生病,又或者有其他小伤小痛的时候,他有多担心,恨不得自己能给她受着。
可是怎么办,他把她推开,没能在最好的机会把握住她,让她失望,让自己也多绕了好几圈。
南怀璟抿了抿唇,过了会儿,他又问:“那我回去给你做,行吗?”
鹿笙眼尾往旁边睨了眼,淡淡回道:“不用麻烦了。”
之前南怀璟回来给鹿笙拿衣服的时候,简女士就问了个大概,所以也知道鹿笙昨晚发了烧,更知道她家南教授在酒店照顾了她一夜。
所以两人一进院子,一直守在楼檐下的简女士就迎了上来,她都来不及问,就抬手压在了鹿笙的额头上。
人生病的时候最脆弱,鹿笙这一路强压着的冷漠脸这会儿实在是克制不住了,鼻子一酸,眼里的雾气也不听话地涌上来:“简阿姨”
这声音委屈的,简女士一手拉着她的手,一脚扫在了南怀璟的小腿上。
南怀璟长这么大,这是简女士第一次对他动手,她‘恨铁不成钢’地语气:“你看你干的好事!”
鹿笙哪里想到简女士会动手,她想不了太多,挡在了简女士的身前,不过没说什么‘不怪他’之类的话,她微微噘嘴:“简阿姨,我想喝粥。”
“好好好,喝粥喝粥,”上一秒温柔脸,下一秒,简女士就瞪向鹿笙身后的人:“还不快去熬粥!”
南怀璟看了眼鹿笙的后脑勺,“哦”了声,抬脚往楼上去。
简女士转身朝他喊:“我让你去熬粥,你往楼上跑什么?”
他回头,声音低低的:“我那有米。”
嘿!
真是稀奇了,他竟然还在厨房备了米!
简女士把鹿笙送到楼梯口,鹿笙停住脚:“简阿姨,我先上去洗个澡。”
简女士挽着她胳膊的手没有松,虽说她也气她那个儿子,可是怎么办,毕竟是自己生的,好话还是要帮着讲一点,不然这么好的儿媳妇真是要被他作没了。
“鹿笙啊,怀璟他刚刚回来的时候,真的是急得火急火燎的,这么多年,我真的是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过心。”
其实她不说,鹿笙也知道,他那眼底的红血丝还有央着她不要走的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可他要是真不善于说话也就算了,可昨天在知南街,和那些店面里的老板商量张贴寻猫启事时,他那口才简直不要太好。
结果一到她这儿,说的难听点儿,就好像没长嘴似的。
鹿笙笑笑,没有作声。
她这样的反应,别说南怀璟心里惶惶不安,就连简女士也摸不着底。
“鹿笙啊,要是可以的话,阿姨说的是如果啊,如果你还喜欢他,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多考验考验他也行。”
她这把年纪的人了,话说到这份上,也着实有些难为情,可是怎么办呢,那臭小子不张嘴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
简女士只能代他说:“接下来这几天,你先看看他的反应,要是还跟以前一样无动于衷的,别说你了,就是我,也不好意思再帮他说什么,只能说阿姨没这个福气,不能有你这么好的儿媳妇!”
其实鹿笙自己也不知道与他到底还有没有可能。
说真的,她没有那么伟大,她再喜欢他,也想要一份‘势均力敌、双向奔赴’的爱情。
如果说她都朝他走了九十九步了,那最后一步一定得要他朝她走来。
她不是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了,她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她爱了自己那么多年,她不想因为心里头装了一个人,就把自己放在了卑微的位置。
未来那么长,动心容易,想爱也很容易,可是相守,不让自己受委屈地与另一半相守一辈子,真的不是只靠‘喜欢’二字就能浅浅带过的。
不过经过昨晚,从他那样不顾一切的去酒吧找她,还把她从许洲远身边带走来看……
好像,有那么点开窍了。
“简阿姨,就算和他做不成男女朋友,您也会是我最珍贵的长辈。”
她这话可真是像根针似的,扎在了简女士的心上,让简女士又心疼又无话可说。
所以把鹿笙送进门,简女士就去了楼。
南怀璟在淘米,脱了外套,身上还是昨天的那件衬衫,还没来及换。
简女士抱着胳膊,倚着厨房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后背。
南怀璟没有转身去看她,哪用看啊,光用想的就能想到他家简女士现在的眼神,肯定是恨不得把他吃了。
“妈,”他低着头,搅动着米水的动作没有停,他说:“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简女士还真想听听他的“计划”:“那你跟我说说,你都会做些什么。”
他没细说:“以后我和鹿笙的事,你别管了。”
简女士:“……”
还真以为他能说出来朵花呢,结果一句话就想把她打发了!
简女士哼了声:“你爸追我的时候,那劲头可真是甩你十条街。”
想当初,南知礼要是像他这样,那简直是把她拱手让人,可得亏鹿笙喜欢他!
南怀璟把米倒进砂锅里,又盛了碗水倒进去,水池里,是早上他回来时,简女士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新鲜牛肉,他把泡出来的血水倒掉,放在砧板上,切成了很细碎的肉丁。
简女士歪头看着,就很疑惑:“你会做饭?”这要是不会做饭,怎么知道还要把牛肉的血水泡出来?
他嗯了声:“我一直都会做。”
简女士嘴巴张了张:“什么时候学的?”
他这才转过身来:“无师自通。”
说到这儿,简女士才恍然想起来上次他端到楼下的紫薯包,当时她没去深想,尽管鹿笙说是他做的,不过她以为那所谓的“做”就是买了成品在锅上蒸一蒸。
简女士瞧着他那张又回了点自信的脸,不禁失笑:“还以为你就只会煎鸡蛋呢!”没想到,还深藏不露。
牛肉粥煮好已经九点多了,不仅牛肉粥,南怀璟还给她做了两块鸡蛋饼,圆圆的。
四楼的门敞着,南怀璟端着一个碗和一个盘子,站在门口喊她:“鹿笙。”
鹿笙知道他会来,所以故意敞着门,她走到门口,掀开门帘,故意摆出一张冷漠脸,还明知故问:“什么事?”
南怀璟没说话,把手里的东西往前伸了点。
鹿笙看了眼,又掀了点眼皮看他,继续明知故问:“你做的?”
他这才“嗯”了声。
鹿笙别开脸:“我不想吃你做的东西。”可她话是这么说,手却没把门帘放下来,更没有转身走。
南怀璟往前一步,侧着身,擦过她的肩,把东西端进去了。
鹿笙抿了抿唇角,小眼神睨他:“谁让你进来了?”
南怀璟把碗和盘子放到茶几上后就直起腰回到门口:“等你吃完,我再上来。”说完,他目光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后才走。
等他再上来端碗和盘子是半个小时后。
鹿笙坐在沙发里在用数位屏画画。
南怀璟敲了下门后掀开门帘,瞥了眼茶几,然后问她:“吃完了吗?”
见鹿笙不说话,他走进来几步,然后看见茶几上的吃的还原封不动的摆在那。
他皱了皱眉,“不好吃吗?”他刚刚在楼下吃了点,味道还不错。
鹿笙没抬眼:“我说了,不想吃你做的东西。”要是吃了,他肯定以为她很好哄,所以她忍着饿,拍了照,闻了会儿……
鹿笙以为自己这么说,他会有情绪,哪怕不明显。谁知他却说:“那我让简女士给你重新做。”
声音淡淡,听不出任何不耐烦的情绪。
余光里,他弯着腰把碗和盘子端走了。
随着门帘合上,鹿笙手里的笔也跟着停下,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不能心软。
她看似不愿多看他一眼的冷漠其实是因为不敢看他。
那双平日里看什么都平淡如水的眼睛,从早上开始,就软的一塌糊涂,她只要多看一眼,心里好不容易建设的堡垒就会塌陷一点。
中午,简女士做好饭亲自上楼来喊鹿笙吃饭,刚上到楼,南怀璟也从阳台走了过来。
“你先下去,我去喊鹿笙吃饭。”
“妈,”南怀璟叫住她:“我去吧。”
结果呢,别说跟他下去吃饭了,就连一个眼神,鹿笙都没给他。其实南怀璟也猜到了结果,所以他像上午一样,把饭菜给她端了上来,还说:“这是简女士做的,你吃点。”
鹿笙:“……”
他做的他给端上来也就算了,简女士做的,他还给端上来,这让别人怎么想?
还没和他在一起,架子就端成了这样。
哪个做父母的,会愿意看见自己的儿子卑躬屈膝成这样?
鹿笙喊住他:“你等一下。”
走到门口的南怀璟转身看她。
鹿笙端起茶几上的餐盘,“我下去吃。”
尽管她表情不情不愿的,可南怀璟还是弯起了嘴角,他走过去,声音比刚刚多了几分窃喜:“我拿着就行了。”
鹿笙瞥了他一眼,声音有点像奶猫的爪子:“我是不想简阿姨担心,你可别多想。”
南怀璟没说话,跟在她身后出了门,看着她那被高高束在脑后的头发随着她走路一扬一扬,他嘴角也跟着上翘了几分。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女孩子生气也可以这么可爱。
下午点,南怀璟出去给她买了一杯热巧回来。
门依旧敞着,南怀璟只敲了一下门就掀开门帘进去了,他把热巧放在茶几上,叮嘱她一句:“你嗓子不舒服,少喝一点,”还有:“别总低着头,对颈椎不好。”
鹿笙掀着眼皮看了眼茶几上的纸杯,不是许洲远那儿的包装,这家店,鹿笙也喝过,味道还不错,不过价格偏高。
她没理他,收回视线继续画画。
五点的时候,南怀璟又给她端了一盘草莓上来,草莓屁股上的绿叶都被摘的干干净净,他熟门熟路地又是只敲一下门就进去了,他目光落在下午给她买的那杯热巧上,杯子看不见里面,虽然他不知道她喝没喝,但是杯壁上的图案位置和他下午放下时不一样了。
他没把盘子放在沙发上,抽了两张纸巾,垫在盘子底下,放在了鹿笙左手边的沙发垫上,还说:“我也不知道甜不甜,你尝尝。”
鹿笙还是没抬眼,但是她咬住下唇的动作被南怀璟抓在了眼里。
他嘴角有浅浅的笑:“我先下去了。”
余光把他送出门,鹿笙看向盘子里比鸡蛋还大的草莓……
她闭上眼,又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心软不要这么快原谅他不要吃他送来的东西……
可是……
她扭头看向那红的勾人口水的草莓。
就吃一个,他应该不会知道……
就算知道,她也可以说太酸了不好吃!
她拿了一个,咬了一口。
好甜!!
草莓应该被他在微波炉里转了一下,所以一点都不凉。
鸡蛋大的一个草莓吃完,鹿笙还意犹未尽,她看着盘子里的草莓,默默数了数,加上她刚刚吃的那一个,一共十个。
如果吃两个的话……
她又拿了一个,然后把剩余的草莓重新摆了下……
六点的时候,鹿笙怕南怀璟又上来喊她吃饭,就自己煮了速冻饺子吃。果然,到了七点,南怀璟敲了她家的门。
南怀璟站在门口,瞥了眼还在在她左手边的盘子,说:“简女士做了你爱吃的铁板土豆。”
鹿笙依旧没看他:“我吃过了。”
南怀璟看向茶几,电视遥控器旁多了一个盘子,盘子里还剩一个饺子。
那是鹿笙故意留给他看的证据。
他问:“吃的饺子吗?”
鹿笙没说话。
“那我去给你冲一杯牛奶。”
鹿笙瞥了眼被放下的门帘,她在心里算了算,从上午到现在,他已经以各种理由上来七次了。
鹿笙弯着嘴角,浅浅笑意从她眼睛里跑出来,她小声咕哝了句:“我看你还能再找出什么新鲜的理由。”
五分钟不到,南怀璟给她端来一杯牛奶放在了茶几上,他近距离地看了眼盘子里的草莓。
位置不对。
他买的这家草莓很大,一个盘子里装不了几个,他摆的时候,下面六个,中间个,上面一个。
现在还剩七个。
“草莓甜吗?”他问。
鹿笙心里咯噔一下,就怕他问草莓,结果还真问了。
她漫不经心地回了句:“酸。”
他眉心拢了一下,坐到沙发里,衣服布料蹭到了鹿笙的脚趾头,她脚趾蜷了一下。
南怀璟伸手拿了一个,咬了一口草莓屁股。
连草莓屁股都是甜的,他把草莓尖尖递到她嘴边:“这个甜。”
鹿笙:“……”
见她不张嘴,他又把草莓尖尖往她唇边伸了一点,浅浅冰凉碰到了她的唇。
鹿笙差点就咬了!
但理智把她拉了回来,她抬手把他的胳膊推回去,面无表情地浇他一顶凉水:“我和你的关系还不到可以同吃一个草莓。”
他笑了下,手收回来,然后给她重新拿了一个,递过去:“那你吃这个,如果酸的话给我。”
那不还是同吃一个草莓的意思?
鹿笙在心里冷笑了声,以前都不知道他这么有花样!
她伸手接了,咬了一口草莓尖尖,然后眉心一皱,还给他:“酸!”
南怀璟伸手接过,还真在她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鹿笙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想着谎言就要被拆穿了的时候,听见他说:“是有点酸。”
鹿笙:“……”
他又重新拿了一个,再次递到她面前:“再尝尝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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