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克完全没有想到这位猫主人会发那么大的火。如果他的火气是实质存在的东西的话，那绝对是火灾级别的，早就把楚克的宠物店烧的一点渣子都不留了。
在少年看到小猫的第一眼就开始暴躁了，他觉得蜷缩在笼子里的小猫快要死了，抬手攥住了楚克的衣领，“你们把它怎么了？”
楚克毫无防备，一脸懵，被对方的怒火冲击到开始自我怀疑起来，声音不由地低了几分，“它没事，它在休息，手术很成功的。”边说边掰开少年紧攥着的手。
少年抬起胳膊挡掉楚克的手，继续攥着，语气凶狠，“我送过来的时候它是活蹦乱跳的，你看它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快死了？？”
楚克人还没从懵逼状态中出来，小羊似的黑眼睛眨了一下，一反常态地听话。居然顺着少年的话音，微微弯了腰，认真地朝笼子里看。
小猫丧眉耷眼地卷缩在笼子里，肚子上缠着绷带，看上去是有点儿可怜兮兮。
但哪只猫做了节育不得颓两天？米酒现在的表现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再往笼子里看第二眼的时候，楚少爷终于回过神来了。
艹！老子什么时候被人攥着衣领子压在笼子上质问过？从来都只有老子弄别人的份儿，别人哪敢动老子一根手指头，谁敢动了试试？外高那个试过的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要不然老子怎么会在高二这个节骨眼儿上转学。
楚克正常的灵魂终于苏醒，懒得再跟这人废话。他握住少年的手腕一拽，一撇，再一压。少年反应也极快，另一只手直接出拳，楚克脸一偏，没躲过，一记重拳擦着边砸在了他的下颌骨上，一阵酸痛。
“我艹！”楚克拿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你tm给老子来真的？神经病。”
彻底被惹毛了，楚克紧攥着少年的另一只手腕，使劲往他背后一扭。
两只手都被人钳制住压在了背上，少年紧咬住下唇，动了动，“你给我松开。”
“我松个p！你tm先动的手。”楚克更紧地扭住了他的胳膊，往前压过去，“老子好心给你的猫做了节育，扒心扒肝的照顾它，我是不是好好跟你解释了？我说它刚打了营养针在休息，你tm发什么邪火？你给老子道歉！”
“你给它做手术问过我吗？我同意了吗？”少年气的嘴唇发抖，浅淡的眸子里染上了红。
“我艹！”看到少年这副表情，楚克愣了一下，这该不会是要哭了吧？
这不至于啊！
我腮帮子被你打肿了我都没哭，你tm哭个毛线哭？
楚克又无语了，脑子里直接冒出了一个词“猫哭耗子”。
少年并不是想哭，他只不过是习惯性的一激动就鼻子发酸，鼻子一发酸就扯到了泪腺，一扯到泪腺他就眼眶泛红，看上去像是要哭的样子。他很烦自己的这种生理反应，但他没有办法控制这件事。为掩饰自己已经湿漉漉的眼眶，少年猛地抬起膝盖，膝盖头狠狠地撞在楚克的肚子上。
“你tm”楚克弯了腰含着肚子，差点一口气没吐出来，气炸了，“找死吧！！”他直接拽住少年的手腕一个方位转换，腿强势地插进少年的两腿之间，把他压在了墙上。
两具火热暴躁的身体贴在了一起，心跳撞着心跳。
要不是两个人正在打着架，现在这个姿势绝对是一种挑逗，燥热的呼吸也像极了暧昧。
楚克正在气头上，他才不管什么挑逗暧昧，他只想把这个人制服。
少年低头一撞，楚克大叫一声，鼻梁好像已经离自己远去了，转瞬，他的唇上感受到了两股温热的液体。
紧接着，楚少爷还感觉到脸上滑下来两道细流，同样温热的。
他的眼泪和鼻血一起流了出来。
少年大概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程度，他眯起眼睛，舔了一下干燥的唇，眼里的戾气慢慢消散，被楚克压在背后的手动了动。
楚少爷一时间反应迟钝，居然让少年轻易地抽出了手。
这儿疼那儿疼倒是其次，流血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最严重的问题是，他居然在别人面前掉眼泪了，他的面子没了，未来没有希望了，天塌了。
楚克呆呆的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肩膀怼在人家的肩膀上，腿插在人家的腿间，鼻血流到了人家浅蓝色的衬衣上
少年伸出双手扶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开，还握住了他的膝盖，弯腰把他的腿放到地上，然后直起身子，面对着他，表情已经恢复到之前的平静漠然，微微含腰，“我给你道歉，对不起你别哭了。”
然后四下看了看，从旁边的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折了两折递给楚克，“擦一下吧，我陪你去医院。”
楚克接过纸巾，堵住鼻子。
鼻子疼、眼睛疼、腮帮子疼，他不想说话。
少年又递过来一张纸巾，“把眼泪擦一擦。”
楚克一只手拿纸巾堵鼻子，伸出另一只手接过纸巾，按在眼皮上。
少年看了他一会儿，重复道，“我陪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吧，我怕把你鼻梁弄骨折了。”
楚克这会儿压根不想见人，情绪低落到了谷底。明明眼见着对方要哭出来了，怎么后来变成自己掉眼泪了？他迷茫了，他想静一静。
于是垂着眼皮摇摇头，“你走吧。”
少年愣了愣，“我把你打伤了，我要对你负责。”
楚克眼睛盯着少年白色球鞋，两只手缓慢地擦着鼻涕和眼泪，继续摇头，“不用。你下去把帐结了。”
少年站了一会儿，转身又抽了几张纸巾，叠成整齐的方块，摞成一沓递过去。
眼前出现一沓餐巾纸，楚克吸了吸鼻子，把用过的纸揉成一团抓在手里，伸手去接干净的纸。
手里的纸团被人抽走，再被人塞进去新的。
少年捏着那一团沾着血迹泪渍的纸，丢进了猫笼子下面的垃圾桶。
楚克还是没有看他，只顾垂着脑袋擦脸。
时间静止了几秒，脑袋上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
假慈悲！楚克怀疑自己幻听。
紧接着“咔嚓”一声，笼子门被打开，“喵呜——喵呜——呜呜呜呜——”笼子里的猫咪在惨烈的叫。
楚克转头看过去，少年双手伸进了笼子里，想把米酒抱出来。
小猫呲着牙在他的手里乱蹦弹，伸出尖爪，在他的手臂上留下几道清晰可见的红印子。
“你别这么抱它，”楚克站到少年身后，边擦鼻子边说，“它肚子上有伤口，虽然愈合了但是现在还有点应激反应。”
“那怎么抱？”少年回头问。
“你先双手叉着它前面的两条腿，然后兜着它的屁股让它窝在你胳膊上，它喜欢那样。”楚克说。
少年照做，把小猫抱在了怀里。
楚克走过去，抬手关上笼子门，鼻子里吸溜吸溜地响。
少年朝他的背影看了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话都没说，转身下楼。
一楼的服务台里没人，少年抬头四处张望，看到彭荃从抓着手机推门进来。
走进前台，把手机往台面上一丢，彭荃冲少年热情的笑，“哈，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刚才出去接了个电话，这里面信号不好。”
“没事。”少年说。
“你的猫恢复的挺好的，”彭荃伸手摸了一下猫咪脑袋，“刚才我们老板都跟你说了吧，该怎么喂食怎么怎么喂药怎么擦药。”
“老板？”少年抬了一下眉。
“对，就那个小孩儿，”彭荃指指楼上，“他是这家店的老板，我是打工的。”
“哦，”少年顿了一下，接着点点头，“嗯。”
刚才光顾着打架去了，谁有工夫聊猫。
“单子给你。”彭荃递过来一张详单，“打完折之后是1500,600的寄养费，900的手术费，我们刚开张，老板说只收你一个成本费，很划算的。”
少年捏着单子，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嘴唇抿了抿，点点头，“嗯，谢谢。”然后掏出手机，“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你扫收款码，那里。”彭荃指了一下桌角。
少年扫码付款，抽屉里的手机响起收款到账的声音，他把手机屏对着彭荃，“我付了。”
“哎，”彭荃说，“只要1500，你付了2500，是不是按错数字了？你等等，我把多的还给你。”
少年收起手机，“我没有按错，是2500。”
彭荃：？？？还有主动送钱上门的？
他抓起详单在少年眼前抖了抖，“不是啊，我这单子上写的明明白白的1500，你多付了1000块大哥。”
“我把你们的东西弄坏了，”少年喉头紧了紧，“我要赔的。”
彭荃半张着嘴，“啊？老板要你赔的？”
“嗯。”
“你弄坏什么了？”彭荃又问。
少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们老板知道。”
彭荃走出来，仰着脖子朝二楼喊，“楚老板，上面什么东西坏了？”
楚克背对着楼下，扬起手臂摆了摆。
少年也仰起头，明显地看到二楼老板的肩膀在轻轻抽动，好像把少年身体里的某一处角落也抽动了，他想了想，开口道，“要是发现有什么问题就跟我打电话，我留了电话的，我姓江。”
楚克揪起一把纸巾，狠狠地往鼻子下面抹了一把，又酸又疼，鼻腔里的那股子酸劲儿他实在受不了，眼泪又掉了出来。
太tm耻辱了。
楚克抬起手背胡乱抹了几下眼睛，老子跟你打个p的电话，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听到你的声音，你tm赶紧给老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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