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百两银子看着不沉，要是使劲儿往脑袋上一砸，也是能砸死人的。”年世兰意有所指地看向他，“你若调理得好本宫的身子，本宫赏你一万两都是少的。若是调理不好，本宫也赏你一万两……作为你的殓葬之费。”
老大夫慌忙跪拜在地，“娘娘饶命，奴才不敢不尽力！”
“起来吧。本宫喜欢把话说到前头。你若真是尽心尽力，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年世兰扭头看向老大夫，“本宫的身子怎么样，能不能有孕？”
“娘娘万安。”老大夫瞟了她一眼道。
“既然如此，本宫为何一直不能有孕？”
老大夫是青海一带的杏林圣手，年嫔体内积淀的麝香，他不是没有诊断出来。
只是先前太后命江福海领着老大夫去了太医院。
这一行，让他深知年嫔未能有孕，并非身体有恙，而是天子谋划。
他不过一介草民，如何能违背圣意，又怎么敢将实情禀报给年嫔。
老大夫低着头不敢看她，没有回答。
“可是当时落胎受了影响？”年世兰追问道。
“娘娘落胎，是几年前的事了。照理说，已经无虞。否则，太医院那么多太医，也不会诊断不出来。”老大夫躬身道，“至于受孕一事，需要天时人和，更需要机缘呐！恕奴才多嘴一句，娘娘是否一直盼望得子？”
“这个自然。”年世兰斜眼看着他，眸色不快。
“这就是了。”老大夫解释道，“这事儿啊，不能太急，越急越得不来。娘娘放宽了心，兴许一下就有了！”
怪不得他能做一方德高望重的杏林圣手。
不仅医术高超，就连这一张嘴，都比旁人要来的精巧。
年世兰也信了他的话，直直地看向他，“你指的是……”
老大夫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娓娓说道：“心情，凡事太急，反而不易得。”
“这么说……”年世兰站起身，双眼中满是欣喜，“本宫还能怀上龙胎！”
“娘娘福泽深厚，只待时机。”
这么说，倒也没错。1
年世兰要想怀上皇嗣，确实是需要个时机——
一个让雍正愿意她有孕的时机。
可惜，这个时机不好找……
最重要的是，年家往往没有把握住这个时机，反倒越推越远。
年世兰向前走了几步，嘴里振振有词，“时机要紧，人为也不能少！帮本宫配些上好的坐胎药来！”
“是。”
年世兰眼里泪光闪烁，既欢喜又哀戚，“这些银子你且收下，稍后还有两千两银票会送到你府上。”
老大夫接过托盘，跪拜在地，“多谢娘娘。”
“起来吧。”年世兰深吸了口气，眼含期盼，似乎她的孩子在不久将来，就会出现。
“谢娘娘。”
景仁宫，殷秀正抱着弘曜晒太阳。
眼下不到正午，阳光柔和，洒在身上暖烘烘的。
弘曜在殷秀的怀里，安安静静地窝着，不时吐个口水泡泡，好不悠闲。
他喜欢殷秀的怀抱，喜欢殷秀的声音，喜欢殷秀的一切，那是一种没由来的喜欢。
大约是因为殷秀是赋予他生命的人。
虽然不同于其他母亲那种赋予的方式，但他也确确实实是因为殷秀汲取的龙气，和她体内的灵力相结合才诞生的。
“娘娘，年家请来的大夫在见过竹息姑姑后离宫了。”江福海回景仁宫禀报道。
“知道了。”殷秀挥了挥手，让他出去了，“看来，太后还是不太放心啊……”
否则又何必再让那大夫见一见竹息。
无非就是想再敲打敲打他罢了。
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娘娘，您说……年嫔会有孕吗？”剪秋看了眼弘曜，担忧道。
年家气势凌人，年羹尧双爵加身，若是年世兰有了孩子，小阿哥怎么办。
当年雍正登基，可就是隆科多和年羹尧力捧上的。
殷秀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弘曜，微微挑眉，“年家气势越盛，皇上就越不放心。而且，你有见过汉军旗当皇后的吗？”
若要论身份，汉女出身的确比蒙满包衣来得高些。
但是，若要论皇后之位，那是即便给蒙满包衣，都不会给汉女的。
这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大清是满族的天下，如今便是当年一同征战的蒙军旗都无法坐上后位，更别提后来收服的汉军旗了。
九五至尊的皇权，就是有如此魅力。
只想独占，无法共有。
“是。”剪秋安了安神，“那个位置，一定会是咱们小阿哥的。”
“有些话放在心里，比说出来更安全。”殷秀抬眸看向她，“弘曜还小，皇上正值壮年，与其让弘曜成为活靶子，不如将视线转移。”
“是，奴婢知道了。”
雍正进后宫的日子看着随意，点谁是谁，全凭心意。
可是若是细细观察，便会发现其中的不同。
前段时间，年嫔虽然也是恩宠不断，却称不上独占鳌头，只是比之惠贵人、淳常在之流多了一两次。
可眼下这段时间，雍正去翊坤宫的日子越发多了起来。
殷秀估摸着，年家怕是又立功了。
辰时翊坤宫
“皇上万福。”年世兰领着宫人跪拜道。
雍正朝她伸出手，亲自扶着她起来，“朕看完手头的折子才能过来，算不算晚啊？”
年世兰顺着他的力道起身，柔柔笑道：“只要皇上的心在这儿，什么时候来都不晚，臣妾等着您。”
“所以朕再晚也要过来。”雍正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一路牵着年世兰走到寝殿。
“皇上看了一天折子，一定累了吧。”年世兰从床边的桌案上端起茶盏，敬献给雍正。
“你今儿并不知道朕要来，怎么还备着这个？”雍正喝了口茶，问道。
年世兰低眉顺眼道：“臣妾时时刻刻都盼望着皇上能来，所以一直都备着。”
“有你这份心意，朕即便不来，也一定想着你。”
“臣妾看皇上今天心情不错，可是前朝有喜事吗？”
“西南的战事……”雍正看向她，“你哥哥和你侄儿，为朕立了大功。朕打算嘉赏你哥哥，一等公世职。你父年遐龄本就是一等公，朕再额外加太傅衔给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端详着年世兰的脸色。
“至于你哥哥从前的一等男世职，就由他的次子年富承袭。再给你母亲，正二品诰命夫人的封号，你觉得如何啊？”
“臣妾谢过皇上。”年世兰面带喜色谢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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