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如此荒诞的举动，就这么被雍正轻飘飘揭过了，甚至还有所嘉赏。
前朝后宫盘根错节，这等消息，无需多久，便已传入了后宫。
年世兰知道自家哥哥无事，总算是舒了口气。
“皇上心里定是有娘娘的！”颂芝替年世兰揉着腿，“昨夜许是因为皇后在，皇上才不得不让娘娘跪着。”
年世兰笑得张扬肆意，“本宫当然知道！不过此事哥哥的确做的不对，好在没闹出什么大事，皇上也没有生气。”
眼下便是年世兰也认为是自家哥哥，将太医院所有轮值的太医请去了年府，伺候于嫂嫂身侧。
但是事实当真是如此吗？
殷秀手里拿着暖玉，左晃晃，右摇摇，试图吸引弘曜的视线。
然而无论她怎么逗弄，躺在床上的孩子依旧是瘫着一张脸。
“弘曜这副表情，和皇上真是一模一样。”殷秀表情古怪地感叹道。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和其中的神情。
这不就是妥妥的婴儿版喜怒不形于色吗。
“小阿哥是皇上的嫡子，当然与皇上相像了。”剪秋说这话的表情也有些古怪。
其实一般说这种话，都是为了讨个巧。
总归是皇上的亲子，定然是会相像的。
至于看不看得出来，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只是弘曜和雍正是真的像！
只不过五官比之雍正要更为清秀、精致些。
尤其是弘曜不笑不哼唧的时候，和雍正沉着一张脸的神态，几乎是一模一样。
殷秀摇了摇头。
不能再想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在逗弄的人是雍正！2
殷秀索性将暖玉放在了弘曜的身上，让他有了兴趣，就自己抓着玩。
暖玉边缘圆润，触之温润，不会伤到孩子细嫩柔软的肌肤。
而且这么大的玩意儿，也不存在吞下去的可能。
更何况弘曜也不真正的幼儿，懂得什么是危险，什么是安全。
“昨夜端妃真是好手段，连我都差点被蒙过去了。”殷秀捏了把弘曜的小脸蛋，眼里的流光一闪而过。
“昨夜那个小太监，想来也是端妃安排好的。”剪秋附和道。
昨夜碧答应突然腹痛。
殷秀只带着剪秋去了延庆殿。
派去年府的小太监，自然是延庆殿的人。
太医院轮值的太医原有四位。
年羹尧请走了李太医和张太医。
而宫中留值的太医，其实还有陈太医和赵太医。
端妃先一步派人去了太医院，打着龙胎的幌子，说是要让陈太医、赵太医去换年府里的两位太医。
年羹尧夫人突发急病，连太医都绑去了，又怎么会让陈太医和赵太医换两个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回来。
殷秀挑挑眉，“端妃这一番算计，竟是连皇上也都瞒过去了。”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瞒过娘娘的眼睛。”
殷秀摇了摇头，“她如何能瞒过我呢？她还需要我帮她。我若是下令传召其余不当值的太医入宫，她这番算计，岂不是落得个事倍功半。”
唯有让雍正眼睁睁看着龙胎抱恙，却没有太医来医治，才能加深雍正对年羹尧、对年家的不满。
“就是不知碧答应昨夜腹痛，到底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殷秀肯定道，“昨夜碧答应的嗓子都哑了。而且若是假的，这可就是她算计中最大的漏洞，她可不会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儿。”
“端妃心机深沉，娘娘可要早做打算？”
剪秋生起如此想法，并非没有理由。
碧答应腹痛若是真的，那么端妃在短短时间内便谋划至此，足以见此人的城府。
而这一次的谋划，更是将雍正都算在其内。
便是年羹尧自身都未曾察觉出任何问题。
“我要做什么打算？”殷秀失笑道，“她虽城府深沉，却不是野心勃勃的人。若非年世兰将她逼至绝路，她又何必如此费劲心思。她那个身子，最是不能多思多虑的。”
最重要的是，端妃是有牵挂的。
她盼望着碧答应肚里的那个孩子。
而只要有那个孩子在，端妃就不可能飞出殷秀的手掌心。
更何况虽然比心机城府，殷秀未必赢得过她。
但是殷秀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端妃只要敢算计她一次，她便能让端妃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皇上驾到——”
苏培盛嘹亮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殷秀抱起弘曜，福了福身。
还未行完礼，怀里的孩子便被雍正给抱走了。
“朕看看。”雍正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熟练地抱着孩子，掂了掂，“壮实！壮实好！”
“皇上每日来，每日都这样说。”
殷秀也是无奈了，每天都这一个词，翻来覆去的说。
大约是夭折、落胎的孩子多，雍正对幼儿最大的期许就是壮实了。
“壮实好。”雍正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殷秀，“你将孩子养的很好。”
殷秀抬头便看见一张大脸、一张小脸。
她揉了揉额头，闭起眼睛，眼不见为净，“弘曜眉眼与皇上真的越看越像。”
“像朕好！”
雍正这话回答的也奇怪。
子肖父本就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这么一回答，反倒不像是亲父，而是旁的什么了。
雍正逗了两下弘曜，便将他交给乳母带下去了。
“朕打算给年嫔贵妃位分。”
殷秀点点头，“虽是越级晋封，但年家有功，年嫔在潜邸时也是侧福晋，当得。”
雍正看着殷秀，沉默了片刻，又道：“若是年氏太过分，你也不必忍让。”
“她再过分，对我又能如何。”殷秀微微敛眸，“皇上也别太忧心，年妹妹一跃成了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定会稳重不少。”
然而事实是，年家的人最不懂的就是稳重，最不会掌握的就是分寸。2
年嫔越级晋封，一跃飞升。
成了本朝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贵妃。
然而年世兰并不满足。
因着先前雍正为了试探，命内务府送了皇贵妃服冠到翊坤宫。
年世兰原以为自己能坐上副后之位，没想到最后却只是个贵妃。
事实上越级晋封本就是天大的荣耀。
还是从嫔位到贵妃位，称得上一步登天。
更别提年羹尧刚做的荒唐之事，以及年世兰二次犯错降位。
可惜……
年世兰心比天高，又怎甘止步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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