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远道恪守本分,即便雍正开了口,却也婉拒了父女相见的机会。
但即便是为了让他日后能为自己尽心尽力,雍正也不会真绝了他们难能团聚的念想。
更何况甄远道即使被贬,也毫无怨言地为他效力,称得上忠臣,雍正自然也不会在这些小事上亏待他。
不过几日后,雍正便让殷秀召见了甄夫人与甄家二小姐,让她们得以进宫与甄嬛小聚。
殷秀本就随性,知晓甄夫人心里记挂着甄嬛。她与甄夫人随意闲扯了两句,走了个过场,便让她们去碎玉轩了。
甄嬛早早就在碎玉轩等着了,只觉得今日的时辰过得又慢又快。
慢在她等了许久还未见到母亲和玉娆,快在或许匆匆谈了两句,她们便又要离开。
知晓夫人和二小姐要来,即便是浣碧,也忍不住借着闲话留在了碎玉轩。
再加上流朱,三人几乎是望眼欲穿。
终于,小允子挂着笑进来通报道:“甄夫人与二小姐觐见婉贵人。”
甄嬛立刻道:“快传!”
“嗻。”
甄夫人身着朝服,左手牵着玉娆,缓缓走了进来。
“母亲!”甄嬛一见到甄夫人就忍不住喊出了声。
一听甄嬛说话了,玉娆也憋不住了,大声喊道:“姐姐!”
一句母亲,一句姐姐,皆是充盈着思念之情。
甄夫人扯了扯玉娆,引着她跪地行礼,“妾身携小女玉娆给婉贵人请安,给碧常在请安,两位小主万福金安。”
浣碧侧身躲过,不敢接她的礼,与甄嬛一起将甄夫人扶了起来。
“快起来!快起来!”甄嬛连声道。
她眉眼间尽是笑意,在这后宫中,最开怀的日子,便是今日了。
“多谢小主。”
“母亲一路劳累了,快坐!”甄嬛又看向流朱,吩咐道:“流朱上茶!”
甄嬛扶着甄夫人坐在榻上,玉娆被甄夫人拦在怀里,一同坐着。甄嬛坐在榻上的另一边,而浣碧则坐在一旁的圆凳上。
甄夫人细细打量着两人,即便看到浣碧成了小主,也不见半点异色。
“婉贵人身份贵重,碧常在也出落得越□□亮了!”
“多谢夫人!”浣碧坐在圆凳上喜眉笑眼,福了福身。
甄嬛看向母亲,带着许久不见的小女儿姿态,“母亲难得来,不夸夸我吗?”
“小主自然更漂亮了!”甄夫人笑着补充道。
甄嬛:“母亲,这是眉姐姐给女儿的雪顶含翠,女儿知道您喜欢喝茶,您快尝尝!”
甄夫人:“小主惦记,感激不尽。”
这时,流朱端着点心走了过来,“这是夫人和二小姐最喜欢吃的点心,小主一早就备下了!听说夫人和二小姐要来,小主高兴得不行呢!”
流朱又看向甄嬛,禀报道:“小主,方才惠嫔娘娘和静贵人都派人送了好些东西来,说是给夫人的,奴婢先收下了。”
沈眉庄与甄嬛自小相识,自是也认识甄夫人的。
而安陵容进宫前曾去甄府小住,这一份恩情无论如何是不能忘的。
甄嬛:“你们先下去吧,我和母亲、妹妹好好说说话。”
话音刚落,浣碧也起身告辞。
她许久未见夫人了,也只是过来看一看,却也不能扰了长姐与亲母之间好不容易的见面。
甄夫人入宫是皇后召见,自然瞒不过六宫之人。
年世兰看向颂芝,“婉贵人的家人入宫了?”
“略坐坐就走了。”
“难为她,家人进趟宫不容易。”年世兰微微挑眉,说是不屑,却又带着点嫉恨,“从前本宫的家人倒是常来,往后这婉贵人,也能够得上这荣宠了。”
颂芝应和道:“皇上升了婉贵人父亲的官,也不过是给点脸面敷衍敷衍。”
年世兰轻笑一声,“再怎么升也就是个言官,没出息!”
“皇上驾到——”
苏培盛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雍正踏步进了内殿,“笑什么呢?这么热闹。”
殿内众人连忙跪拜在地。
年世兰:“皇上万安。”
“起来吧。”
年世兰袅袅起身,“臣妾正跟颂芝开玩笑呢!说这天气越来越热,要跟皇上到圆明园去避暑。否则留在宫里呀,都成烤红薯了!”
雍正看向她,“朕哪次去圆明园,没带上你。”
年世兰笑了笑,“皇上,净了手用膳吧。”
“好。”
“臣妾让厨房备了好多皇上爱吃的菜!”
“好啊。”
小宫女和颂芝一人托着一盛了水的铜盆跪在雍正的面前。
年世兰亲自伸手探了探水温,这才放心让雍正净手。
雍正正净手,突然嗅了嗅,“这药粉加了什么香料?与从前不同了。”
年世兰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却听颂芝出声道:“从前用的是甘松、吴白芷、桂枝,和竹叶泡猪胰后,曝干研末做的洗手药。娘娘因不喜欢桂枝的气味,所以改用了木兰皮,又加了一味白檀。洗起来更滋润,味道也好闻。”
在颂芝说话间,雍正一直直勾勾地看着她。
待她说完,雍正沉声道:“从前竟不知道你懂得这些。”2
颂芝:“娘娘用东西仔细,奴婢都是留心着、拣选着替娘娘试用。”
“也亏你懂得这些,自己的手又白,所以华嫔才肯用你试过的。”雍正低眸看着他,“朕记得你叫颂芝?”
颂芝抬眸看了他一眼,冁然一笑,似乎没有想到皇上竟然记得自己的名字。
“回皇上的话,奴婢姓乔,颂芝是娘娘赐的名字。”
“芝兰玉树,好名字。”雍正这才转头看向年世兰,起身道:“用膳吧。”
年世兰在他们说话间,眉眼极冷,然而没有一人注意到她的神情。
她扶着雍正起身,狠狠瞪了颂芝一眼,才跟在男人的身后。
两人上了桌,年世兰刚想为雍正夹菜,却听他制止道:“让下人做就是了,何必你亲自动手。”
这话放以前,年世兰或许会觉得是体恤。
可是雍正刚夸了颂芝手白,眼下又要她伺候用膳,年世兰怎么可能不多想。
果然,雍正扭头看向颂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颂芝,你来替朕布菜。”
雍正又扫了眼年世兰,年世兰只好道:“皇上让你布菜,好好做就是了。”
颂芝惴惴不安地福了福身,“是。”
雍正吃了口菜,看向年世兰,“你宫里的小厨房味道是好。”
“皇上喜欢就最好,若是皇上不喜欢的,味道再好都是不好的。”
“你这话,大有深意啊。”
“臣妾最不会说话了。”年世兰看着雍正,娇媚一笑。
“你身边有的是会说话的人,可见你会□□。”说完,雍正眼中含笑地看了眼颂芝。
会说话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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