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处理完,鲸柒望着三个卧室有些头疼。
路医生不会开车,留宿于此占一个房间;刘四维是屋主,独睡一间房不过分吧?
鲸柒用不着跟一个病号抢房间,她也不是什么娇气大小姐,抱着小毯子就往客厅走。
刘四维一看这还得了,时平昌下次不得把他家客厅拆了去!赶忙制止:“鲸柒小姐,我们两个大老爷们频频起夜,你在客厅睡终归是不方便的。”
路医生暴喝一声:“谁频频起夜了,你才频频起夜,全家都频频起夜!起夜频繁是肾虚的表现,少扯上我男人的尊严!”
刘四维讪笑一声,捂住路医生的嘴,连拖带拽将人拉出了卧室。
鲸柒觉得刘副官说的有道理,她在别人家留宿,自然不能让主人不自在。况且她与时平昌以前做过夫妻,现在扭扭捏捏反而显得矫情。
时平昌趴在床上,顶着被缠成木乃伊的头有些怅然若失。他睡在床的左侧,鲸柒睡在床右侧——的地上。
月光透过窗户轻轻的盖在两人身上,栅栏的阴影将月色一片片隔开。
时平昌偏过头便见她轻轻动了动小脚,问道:“睡不着吗?”
那双小脚闻言立刻不动了,回答他的是做作的鼾声。时平昌被她的举动逗笑,闭着眼睛想象着她此刻的表情。
肯定是紧闭双眼,双手合十枕在脸侧,一脸认真的装睡。
“上来睡吧,我这个样子还能对你咋样不成?”时平昌拍了拍身侧的空位。席梦思的回弹声微微回荡在耳边,鲸柒悄悄睁开了眼。
他们这个年代,席梦思简直是传说中才有的。偌大的豪斯公馆也只有豪斯先生和朱莉小姐睡的席梦思,其余再奢华的客房也是没有的。
时平昌像是等待着鱼儿的姜太公,面上稳得一批,内心实则没底。
鲸柒思想斗争了一会,住了假鼾声,正色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以前又不是没睡过,我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怕个屁啊!”
席梦思,俺来了!
床边小小陷下去一块,身边传来一声享受的叹息。时平昌轻笑一声,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鲸柒警铃大作,往床边挪了挪。时平昌大手一捞,轻而易举让她努力白费。鲸柒看着他如雪人一般被层层包裹的头,觉得他实在构不成威胁,于是也不挣扎了。
时平昌伤了后脑勺,只能趴着睡觉。鲸柒歪着头打量了他一会,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时平昌,你就像沟里正在晒盖的王八。”
时平昌还没发怒,只听门外发出两种声色的爆笑声,“咳咳,大帅,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只是一起上厕所的路上不小心听到的。啊不!我们什么也没听到!”
笑声渐息,时平昌黑着脸不说话。鲸柒悻悻的住了声,以他的身份和他们现在的关系,开这种玩笑确实不太妥当。
温香软玉抱了满怀,她身子仿佛一团绵绵的西洋果冻,悄悄地往外挪动。
气氛实在太美好,好的像一对普通夫妻再普通不过的夜晚。时平昌不自觉柔和下来。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时隔多年,躺在了他的身边。
鲸柒被他圈着,眼里满是挣扎:“大帅,其实你不必觉得亏欠我,”她背过身子,仍旧望向那个漆黑的疯人院,声音闷闷的:“当时不嫁给你,我也会嫁给别人。只要是东家的选择,嫁谁都是一样的。”
时平昌被窸窣的声音吵醒。床头柜开了小台灯,有人温柔的在他伤处换药。屋内灰暗,窗帘紧紧地拉着。他埋在枕头里,声音莫名带了些温柔:“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非要说那些混账话。”
路医生维持着换药的姿势一愣。大帅啊,你自作多情了!
刘四维敲门进来,见路医生面色尴尬的站在床头,“咋了路哥,换药不顺利?是伤口又流血了了吗?”
闻言,时平昌艰难的抬起眼,屋内只有两个一米八的壮汉!
路医生有些后怕。丫的,时平昌不会杀人灭口吧。谁让你不看清人就乱叫!
没了鲸柒在场,时平昌四肢健全了许多。他翻身下床,像个没事人一样出了卧室,鲸柒并没有在客厅。
大摆钟显示才五点十分,客厅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时平昌喊了一声,刘四维闻言出来道:“鲸柒小姐好像走了。”毯子整整齐齐叠放在椅子上。他递给时平昌一张纸条,上面画了五个圆圈和一个大大的对号,“在你皮包下压着。”
她不会写字,五个圆圈代表了五块钱,对号证明她已经将钱拿走了,这张没有一个字的收据颇有些钱货两清、一别两宽的感觉。
时平昌问:“她几点走的?”
刘四维也不清楚,除了行军打仗,谁五点之前起得来?今天起得早还是因为他在这,且受着伤。
时平昌进卧室关了门,席梦思她睡的那一边平平整整没有一点痕迹,仿佛她从不在上面过。
昨天与他共处一室,鲸柒并未放下窗帘,他知道她的顾虑。今早走时倒是将窗帘拉上了,想要他多睡一会。
时平昌叹了口气。栗鲸柒,真想把你心扒开看一看,里面到底有没有我的一点位置?
鲸柒五点二十走回了豪斯公馆。警卫队大多认得她,见她这个时候从外面回来,也都自发脑补一些颜色故事。面对他们下三滥的玩笑,她只是微微一笑,快步走过。
开门进去时,六月还在睡。鲸柒跪在自己的小木床前,弯着身子将床下板子上贴着的一张信封取出来。她倒出里面金额很小,数额却很多的零钱细细数起来。
六月闻声动了动,睁眼见鲸柒将钱一张张抚平,整齐的放在一块。她揉了揉眼睛:“现在才几点,回来这么早干嘛?又是走回来的吧?”
鲸柒也不避着她,分给她一沓零钱,“六月你帮忙数数,我脑子不好使,数了几遍也记不住数。”
六月叹了口气,接过钱仔细的数了起来。数了两遍,鲸柒满怀希冀的盯着她。六月将钱递回给她,躺回被窝:“这些钱哪够,还差得远!我这还有些钱,你拿去。”
她作势要起来,鲸柒轻按住她的肩膀摇了摇头:“你还有家人要养,我无亲无故的,没有牵挂。”她犹豫了一会,掏出口袋里从时平昌那里拿的五块钱:“加上这些钱应该够了。”
六月盯着钱一愣:“这是他给你的?一个大帅才你给五块钱,未免太看不起你!”
鲸柒连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六月打断她,义正严词道:“你知道他现在有多少钱吗!摆明羞辱人嘛,下次他再要睡你,你可得提紧裤子,别再这么作践自己了!”
鲸柒见她说的激动,心力交瘁之下并不想再解释。只是将钱装好,等她讲完又出了门。
七点零五分,鲸柒再次进了公馆。因着昨天江边的□□,死了几个外国人。槲阳的“殖民大使”大多有些人人自危,豪斯公馆也加派了不少警卫。
六月正在整理朱莉的书架,见她进来,忙问道:“还剩下多少钱?”
因为她今天误会鲸柒,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鲸柒有些赌气,不想与她说话,只是将信封递给她,六月摸着空空的旧信封:“一点也没剩?不会吧。”她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破旧的一厘钱。
六月同情的看着擦地板的鲸柒,悻悻的闭了嘴。
接下来的一个月倒也平静,只是董议月初的时候搬走了,让不少侍女心碎一地。
朱莉小姐这天突发奇想,要马姬教她烤浆果派。马姬手把手教她和面,两人其乐融融。
朱莉三分钟热度,做了一会便要出去玩一玩。马姬趁她休息,做了些准备工作。
六月看了一会,好心道:“奶妈,我给您把头发包起来吧。”她本意是看马姬的头发时不时挡着视线,有些不方便。但以六月平常的作风,马姬自然不会将她想的这么好,冷着脸说:“派不是做给你吃的,头发掉进去也恶心不到你!”
六月赶忙要解释,被马姬一个眼神吓退。一百六十斤的妇人,发起怒来也是相当可怕。
朱莉蹦蹦跳跳的捧着半个芒果进来,马姬立马换上了和蔼的笑。
朱莉说:“我们做一个芒果派怎么样,我男朋友最爱吃芒果了。”
这当然得答应了,马姬打发碍眼的六月去取芒果。没一会,六月回来说芒果没了。
朱莉撅着小嘴,一脸失望。马姬疼爱的亲了亲她的脸,六月有眼色道:“我这就去百货大楼买!”
马姬一想,外面天这么热,让她去受受苦自然是再好不过。
鲸柒正在与秃猫斗智斗勇。秃猫在水里扑腾个不停,鲸柒耐心的跟猫大哥讲道理,趁它被唠叨烦了,忙为它搓洗着肚皮。
六月一脸委屈的坐在她身边,鲸柒将秃猫抱出来,问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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