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阳的义士越发多起来,几个外国大使馆连连遇袭。一时之间槲阳的外国人、服侍外国人的下人都人人自危。
李铅来找鲸柒时,她有些意外。
他将鲸柒带到隐秘的冰窖库房前,因着他平时作风正派,鲸柒只是略微犹豫便答应了。李铅将一身制服整整齐齐放在腿上,鲸柒坐在他身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铅突然转过头看向她,说:“鲸柒,你跟我走吧。公馆现在不安全了,再不走我们会被当成汉奸被杀的。”
鲸柒默默低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李铅以为将她说动,再接再厉道:“留在公馆工钱并不比外面高多少,你想想这么些年,哪里没被这群白猴子歧视?咱们的工钱比白猴子少那么多,排的班、干的活却是最累最多的。跟我走吧,跟我回乡下见爹娘,择个吉日再把酒席办了。”他陷在自己的幻想中,一把拉住了鲸柒的小手。
鲸柒拔了又拔,手已经被他攥得通红。“李哥,别这样,我只当你是大哥。我不走是有苦衷的,你放手!”
李铅充耳不闻,拉着她就要走,走的却不是大路,专门往冰窖去。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李铅的大脸上。六月指着他破口大骂:“丫的,也不撒泡尿看看你是个什么德行,还想占鲸柒的便宜!恶心!”
鲸柒念着他平常对自己关照有加,可能只是一时冲动。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拉着六月就准备走。
谁知李铅不依不饶:“你丫的说谁恶心,我都不嫌这娘们是时平昌玩烂的二手货,还嫌我恶心!怎么,在时平昌那能让你挣钱,老子让你挣不着钱了?呸,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老子走之前不会来玩你!”
他一脚将六月踹出去老远,六月“咣”撞门上晕了过去。
这里地下有个冰窖,一般只有白天才会有人来取东西。鲸柒哇哇大叫,想要吸引巡逻警卫。李铅一只手抓住她的头发,另一只手去捂她的嘴巴。“娘的!你是吃了喇叭了吧!”
鲸柒再怎么说也是在村口吵过架的人,不过那时她的吵架对象是时平昌爱占便宜的表姑!
眼看对方坏透了心,鲸柒也不留情面了。一口咬到他虎口处,她用了十成的劲,李铅推打她不动,只得抓着她的头往墙上撞。
眼看要撞上,鲸柒立马松了口:“大哥,你只是求色,别下死手啊!把我撞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只是她低估了李铅的变态程度:“死了也行,跟死人我还没玩过。”
鲸柒:“我靠!够变态!”
六月悠悠转醒,鲸柒立马抓着李铅的胳膊换个了位置,装作要委身于他的样子。暗地里给六月打手势,要她去叫人。
六月悄悄爬出了门,撒丫子跑到了大路上。
远远瞧见一人穿着挺阔的军装,脚蹬及膝黑色皮靴,带着二十几人器宇轩昂的走近。
时平昌眉头一皱。这女人他认得,只是这跟被强了一样的造型是怎么回事?“怎么了?”
六月嘴唇动了动,目光流转之间,一个邪恶的念头陡然生成。“没怎么,那边有蛇吓到我了。”
时平昌“哦”了一声,准备继续往冰窖方向去。六月心一横,连忙躺在地上哀嚎。
时平昌很不耐烦,“又咋了?”
六月正准备说话,冷不丁空气里传来一声怒吼“别关门!”声音是从几十米外的冰窖外房传来。
时平昌这下算是识破了她的伎俩,但眼下不是跟她计较的时候。他连忙跑过去,士兵们接二连三跟着。有一个年轻士兵总算怜香惜玉点,将六月从地上扶起。
冰窖门从里面反锁,只能听见鲸柒低低的声音:“换句行不行,这句太羞耻了,说不出来!”
李铅怒喝:“让你说你就说,哪那么多废话!快说爷爷我比时平昌更厉害,那里更大!”
鲸柒护着衣服躲着他胡乱往前凑的嘴,下意识看了一眼李铅露出的某个地方:“可是我在菩萨面前发过誓,不说假话的!”
时平昌一个助跳,猛地翻身进窗。他的护卫们一个接一个翻进来,李铅见“下饺子”一样的兵,吓都吓尿了。
时平昌一落地便明白了鲸柒处境,脚一勾一踢,实木的小矮凳直冲向李铅脑袋。电光火石间,李铅头上呼呼冒血,不管是真晕还是假晕,李铅觉得目前也没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鲸柒只是衬衣被扒开,里面当然还有衣服,不过在挣扎间已经有些松散。若隐若现的躯体更加吸引人。时平昌脸一黑,众护卫咽了咽口水再不敢看第二眼,赶紧转身。
时平昌两步走过去脱了衣服罩在她身上,他上身只剩白色衬衫扎在挺阔的军服西裤里,更显英俊高大。
鲸柒不自然的转移了目光,却见时平昌脸色更黑,对一排面壁思过的兵吩咐道:“把他裤子给我穿上!”
鲸柒这才发现,看向李铅某个露出的隐私部位了。囧!
待李铅被四仰八叉拖走,时平昌才悠悠道:“我到底算是救了你还是扰了你的好事?”
鲸柒突然大哭,一把将他抱住:“呜呜,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可是严防死守拖延时间了。你看,我裤子还没脱呢!”
时平昌倒是很意外她的投怀送抱,将她身上的衣服又拢了拢,问道:“该表扬?!”
虽然她嗓门大,但胆子小的很。时平昌知道她这是被吓傻了,得缓一会,所以任由她抱着。
一个多月没见,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想没想他。
鲸柒见四下没人,拉了拉他的袖口。时平昌会心的微微低头,听她说:“对不起,上次说嫁谁都是一样的其实是谎话。我要是嫁给李铅那种人,简直太可怕了!”
时平昌失笑,她的热气微微撩拨着耳垂,不自觉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亲了亲鲸柒的发顶:“这下确实该表扬了!”
鲸柒悄悄道:“至少你不变态。”
时平昌闻言绝倒。
豪斯公馆请了时平昌这个地头蛇坐镇,效果甚好,弄得几个大使纷纷出高价跑去大帅府请人。
刘四维以“军阀不干保镖”的借口,义正严词谢绝了众人。实则心想:谁让你们私宅里没有我们大帅的老婆呢。
香樟树上的喜鹊上下跳动,微熹的阳光透过树叶落下斑驳的阴影。昨夜凌晨突降大雨,地上有不少残枝败叶。
鲸柒站在时平昌床头,一忍再忍!
时平昌浑然不觉,闭着眼睛亲了亲她的小手,继续入睡。
丫的!豪斯公馆现在简直是他的天下。寄人篱下的鲸柒颇有微词,被威廉管家以“大局为重”的眼神喝退了。
因着时平昌不会讲英语,公馆里所有会说中国话的人都拨给了他差遣——当然包括鲸柒!而时平昌蹬鼻子上脸的要求鲸柒做他的贴身侍女。
鲸柒想:侍女你妹啊,都什么年代了!
喜鹊从香樟树轻松跳到窗台上,啄了啄玻璃。
鲸柒大力拔了拔手,拔不出来。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时平昌,你够了啊。快起来吃早饭!”
时平昌仍然闭着眼睛,忽然就想起他们才成亲的光景。
十六岁的小芳非常勤快,家里家外总是操持的井井有条,甚至在光秃秃的院子里养了不少小鸡小鸭。
每天早上家里的小狗摇头晃脑的追着落单的小鸡,唧唧的叫声总会第一时间叫醒浅眠的她。她轻手轻脚的下床,开始梳洗做早饭。
他们的房子很小,灶台与床并无多少距离。柴火噼啪作响,冬天里她坐在灶膛,火光映在她的身上,小脸被烤的通红。
她蒸馒头正的极好,一个个饱满小巧,也不裂口。玉米面的馒头总被捏成各种形状,有时候是小兔子,有时候是小鱼,每个馒头都是初为人妇的她,对丈夫和新生活满满的爱意。
那时候天气极冷,他心疼她早起冻着,总是缠着她不要她起来。
小芳脸一红,说:“还不起来邻居会笑话的。”
时平昌轻轻吻她,“外面太冷了,我们成亲才不久,他们能理解。”
鲸柒见他嘴角带笑,像是梦见了很多钱一样。她暗道一声“睡神”,轻轻抽离了手。
下午有人来报,李铅醒了。鲸柒一愣,继续剥着葡萄。
时平昌就着她的手将葡萄送入口中,闻言懒懒的嗯了声,舌尖轻轻划过她的指尖。
鲸柒当即小脸通红,想骂他又不敢。
午后确实有些热,他拉着鲸柒坐在藤椅上,六月打扇子打的满头大汗。时平昌见鲸柒鼻尖微微有些汗珠,顿时脸一黑:“扇子都扇不起来,要你干什么吃的,手没用就剁了。”
六月叫苦不迭。这土皇帝只会拉着鲸柒享福,吃个葡萄都得鲸柒吃一颗他才吃一颗。可她就惨了,被变着法戏耍,摆明了替鲸柒报昨天的仇。
鲸柒突然站起身,替六月拿了扇子。时平昌一愣,打发不相干的人出去。
待人走完只剩鲸柒和他,时平昌才道:“替你报仇,我自作多情了?”
鲸柒哪能不知道六月作为,但世上有些事光凭一两件是难以分辨对错的。时平昌摆明护着她,她不想让他寒心,解释道:“大帅对我的好我一直记着。六月……她帮了我很多,我不识字学英语很难,这么多年是她一点一点教我。六月个性要强,心眼也多,可我也不傻,对错我能分得清。”
时平昌无奈的看她一眼:“还不傻呢。这是你的决定,日后要是栽倒在她身上,可别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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