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晟今日难得有耐心,自晨起便不慌不忙的等着苏月昭梳洗打扮,等着人收拾好一切才牵着人的手前往太庙,不过这拜谒太庙到底繁琐,苏月昭原以为自己可以撑到最后,可不曾想还是晕了过去,叶晟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人,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手上一使力便将人抱上了马车,连忙回了东宫唤了御医前来,叶晟在极渊观时跟着师父学过药理医学,因此趁着还没到东宫,替苏月昭把了脉。
“脉象虚浮,气血两亏之症”轻叹一声,将她的手缓缓地放进了毛毯当中,默默地将苏月昭的身体状况记在了心里,等回到东宫再安排贴身的侍女照料苏月昭的身子,等宫中御医前来把了脉开了方子交代完一切事宜,叶晟便不做逗留只身去了皇宫。
叶晟来到皇宫时,皇帝叶南轩正陪同皇后对弈,叶南轩一脸凝重的盯着棋牌,见叶晟来了,便扔了手里的棋子,正了正身子“昨夜如何了?”
叶晟原先有些神采的面容,在那一刻瞬间消失不见,敛了神色坐在了一边“儿臣”
叶南轩眼皮动了动“你二弟不日抵达长安,不用朕多说什么了,你该明白的。”叶南轩缓缓地从位置上走了下来,路过叶晟跟前时伸手重重的拍在了叶晟的肩膀上,深深地看了眼叶晟便离开了凤仪宫,去往了鸾凤阁。
皇后知道叶南轩的性子也不敢说出挽留之话,今日能在凤仪宫坐许久也是因着太子大婚之后需要入宫拜见,才不得已来的,如是往常定没这样的时光,赵绾茹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孩子,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你父皇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若想扳倒世家,你就不该有任何恻隐之心,利用好每一颗棋子,去成就你的帝王霸业。”叶晟跨出宫门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望着天边灰色的云层,思绪有些缥缈,皇后的话似乎还回荡在耳边,那一刻叶晟也不知是该嘲讽还是该同情,皇权被世家压制到这个模样,靠她就能变了天不成?
天色越来越暗,云层越来越厚,皇宫的氛围在那一刻莫名的压得人喘不过气,叶晟望了眼身后富丽堂皇的皇宫,生出了想逃离的心思,也许当初不回来才是对的。
“殿下回吧,这天要下雨了。”三七看了眼天色,颇为担忧道。
叶晟回过头,看了眼宫门处,终究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带着自己的贴身宫侍,朝着东宫的方向而去,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她可以去选择的余地?该去什么地方,该做什么好像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好了。
回了东宫,白芨匆匆跑来告诉她,太子妃醒了,抬脚要朝着那边走去,脑中又想起母后的叮嘱,又收回了自己的脚步,转身去了书房,昨日未曾做的事,今日要付诸行动,哪怕她极不情愿,也由不得她,将事情交代给了三七,便将自己关在了自己的书房当中,对着外界的事务不闻不问。
叶晟娶苏月昭的目的什么呢?不就是为了稳固她的位置吗?世家如今正对着东宫之位虎视眈眈,若是一年半载太子妃不孕,必然对她的位置有所影响,所以她必须要按照母后的吩咐,让太子妃尽快怀孕。
书房门响了,叶晟强行稳定的心却瞬间打乱,墨水洒在了嫩黄的宣纸上“事情安排妥当了?”
叶晟继续低着头看着眼前已经脏了的宣纸,听着三七的呈报,敛了心神,还是将那张纸收拾了起来,丢到了远处,也许她可以试着摆脱的,也许她可以不用受制于人的,也许她就是乾国的变数,想到了这里叶晟带着人离开了书房,那一瞬间,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等回到寝殿时,苏月昭正将手里的粥喝下,叶晟着急的神色与苏月昭呆愣的眼神撞在一处“你全吃了?”叶晟快步上前,看了眼早已干净的瓷碗,有些生气的质问道。
苏月昭有些莫名的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碗,缓缓地点了点头“殿下为何如此生气?”苏月昭看着她的神色,颇为好奇的问道。
叶晟意识到自己仪态有失,强装淡定的坐在了一边一本正经道“三七给我的,送到你这儿来了。”苏月昭意识到什么事情,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那一声轻笑惹得叶晟颇为不自在,但是一眼看过去,只觉得那笑容莫名的有些动人好看。
“殿下若是饿了,我便叫香薷在盛一碗便是。”说着便吩咐了香薷下去。
叶晟点了点觉得可行“今日你身体欠佳,我像父皇母后告了假,等你修养一个月再入宫晨省。”得亏三七还有点良知,还没将那东西送来,不然过了这会儿自己肠子都得悔青。
香薷很快便盛了一碗香气扑鼻的肉粥上来,叶晟来了兴致,这肉粥倒是比东宫厨子做的还要好,难得的原本不怎么饿的,到这个时候倒是真的饿了。
苏月昭将叶晟的动作记在心里,怎么往日一副生人勿进的殿下,今日却这般的憨厚可爱了,不由得倒是多看了几眼,叶晟感受到了苏月昭打量的目光,神色躲闪了片刻有些不自在,心里纳闷了,难不成这丫头发现了什么?
大婚之后的几日两人相处的也甚是融洽,而皇后交代的事情叶晟选择隐瞒,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该面对什么就由她承担吧。
三日的休沐很快过去,叶晟又站在了朝堂的最前面,这些时日虽不曾上朝,但朝中诸位大臣的动向却都是了如指掌,叶晟就如同一只静待的猛虎,看着那些猎物准备伺机而动,前些时日皇帝同她说的,早在叶滫华踏出淮州地界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虽然她可以安排人趁机刺杀,但这也风险太大也容易暴露,因此叶晟一路上只选择了派人暗地里跟踪他。
而今日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件事,令整个朝堂哗然,镇南候自请调离镇守边关,在二皇子即将回京之际太子的靠山却自请镇守边关,这动作令大臣们摸不着头脑,也着实临丞相林渭汲感到意外,毕竟镇守边关没有诏令是不能擅自回京,若是擅自回京则可冠以叛逆谋反的罪名将其抄家问斩,甚至严重的株连九族,林渭汲心中虽诧异不知这镇南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不敢做出声响,站在一边静观其变。
“近日臣听闻,有异族频繁扰乱边境,加之恰逢秋冬交替之际,天气会越发寒冷,恐异族会在此时发动战乱,因此臣自请前往边关,望吾皇恩准。”
叶南轩坐在龙椅上将赵怀义这句话细细品味了一番,静待良久深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欣然同意“既如此卿便择日启程,亲率两万大军前往边关,此后无诏令不得返京。”
下朝之后赵江等人又齐刷刷的来到了东宫处理事务,不过几日不见倒是觉得以往安静深沉的叶晟有了不一样的变化,但具体有什么变化,大家伙又说不上来。
“你父亲不日就要启程,你也去收拾,别忘了孤交给你的任务。”叶晟看着地图上圈画出来的地方,眉目间有了欣然的向往,这天下终归会是她的,不再今日也会在明日。
“殿下青龙卫那边我也开始着手处理了,而近些时日派遣出去的人已经传回了信,叶滫华在回京途中耽搁了很久。”南宫长渊递上来这些时日的信笺,叶晟转身将信接过展开一行行看了下去。
“很好嘛,叶滫华私底下去见了顺州知府和延州知府。”叶晟看着呈递的书信冷笑道,看似很正常,其实顺,延两地离京都长安不远了,若是明面上拜访倒是说得过去,但私底下约了人见面就可以有很多想法了“继续盯着吧。”叶晟挨个将人打发了下去,而傍晚时分,孙北愚又悄然拜访了东宫,而这次只是递了封书信便离开了。
苏月昭这两天被人精心照料着身子倒是好了许多,此时月色上移,远远地看着书房的灯还亮着,便叫了香薷将炉子上小火煨着的肉粥给送了去,毕竟前些天太子殿下对着肉粥可是心心念念呢。
叶晟将一封封奏折看下去,都是不痛不痒的小事情,看多了倒是乏味,而此时夜色渐深才想起自己忘记了用膳,正愁着要不要叫三七传膳时,香薷便提着食盒来了书房。
“香薷姑娘来此做何事?”三七将人拦了下来面上带着和蔼的笑意。
香薷看了看自家手里的食盒“不瞒三七公公,太子妃惦记着殿下,想着殿下爱吃小厨房做的粥,便让奴婢送了过来。”
三七听完也知晓了太子妃的意思,便接过了香薷手里的食盒“行那老奴就替太子妃送进去。”互相行了礼,三七测过无毒后便亲自拎了进去。
“殿下,太子妃叫人送来的。”
叶晟看了眼还冒热气的肉粥点点头“叫她费心了。”自上次匆匆忙忙的打断了那丫头进食,说是三七送错了,这丫头便记着了,倒是日日给自己准备了,难为她如此贴心。
“殿下今夜要不要去太子妃那处?”三七试探性的问道,不过叶晟却拒绝了,对于苏月昭叶晟的态度就是,不远不近能照顾到就行,再进一步是不可能了。
“日常你们看顾着,好生伺候着就行了,其余的不必跟孤说。”叶晟一边吃着人家送来的粥,一边冷漠的安排着关于那边的事情,大有一种你若安分守己便可相安无事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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