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明鸿忍不住道：“可是这么多年，你的开销我们也都看在眼里，就是没用，那些钱，一根人参怎么说也要上百两，还不是一根人参能算了的事，算下来，怎么也不够熠哥儿的医药费，难不成真让熠哥儿拿些当归，党参补……”
伍明鸿虽然答应着孙大夫的说法，但是心里也想着人参。
那么乖巧的孩子，要是出点意外，身子就这么毁了，伍明鸿觉得自己没办法原谅自己的无能。
“钱的事，我会想办法，你放心没事，这事本来就是熠哥儿调皮，等他好了，我还得好好训他，这与你无关。”厉云清觉得自己以前是太放心这孩子了，等好了，一定要先打一顿再说！
简直是胡闹！
“怎么会与我无关，熠哥儿是我儿子！”伍明鸿忍不住道。
厉云清深深看伍明鸿一眼，把怀里难受动了动的伍唯熠拍了拍，解开他领口的扣子，让他好受些。
昏迷这么久，离醒也不久了。
“孙犁子去跟人帮工了，下午才回，我们这样也没法走回去，中午了，先去吃午饭吧。”厉云清决定道。
她看了眼四周，到处是绸缎，糕点铺子，这里是比较热闹的街市，只有前面街道上有一家面馆，她带着人过去。
她们一行人走进去，挤了一桌，小二殷勤上来擦桌子，问道：“客官需要点什么？”
桌子上就是菜单，厉云清正拿了热茶，一手抱着伍唯熠，一手给他们倒茶，伍唯昭看着，忙去把杯子一个个摆好。
伍明鸿拿起菜单看了眼，皱眉：“这一个青菜面，怎么这么贵？”四个铜板一碗，里面放什么了？都写着青菜面了。
伍明鸿一直知道，这药铺周围的商铺东西都贵，他从来不在这周围买东西，但是没想到贵到这种地步。
小二陪着笑：“客官，咱们这里的都是独家配方，说是青菜面，里面的配料可都不一般，而且全是用浓骨头汤熬的，您不信来一碗瞧瞧，咱们绝对是诚信买卖。”
伍明鸿皱着眉，还没说话，厉云清一边倒茶，一边道：“来六碗牛肉面吧。”
伍明鸿眉头皱的更紧看了眼厉云清，厉云清像是没看见，抬头对小二道：“去吧，再麻烦拿一碗清粥过来。”
“好，诸位稍等。”小二这就殷勤应下离开。
“明鸿媳妇，这面实在太贵了，我们出去买几个馒头就好。”伍母吩咐伍明鸿：“明鸿，你去买几个馒头过来吧。”
“这个地方，到哪儿去买馒头？我们一家难得入城，吃碗面没什么大不了。”厉云清淡淡道。
“可是，可是……”刚才才花光了积蓄，眼下又这样奢侈，伍母觉得自己怎么也接受不了。
“药钱不是这样省出来的，这点对于药钱来说，也谈不上省，娘不用放在心上，娘的身体要吃些好的，平日省出来的，到最后还是要用身体补偿回来。”
“娘以前要是听媳妇的多吃点，身体也不会拖成这样，娘要是再不听，就像相公说的，真有个好歹，您让我和相公情何以堪？”
厉云清感觉到，从刚才从药铺出来，伍母就有些萌生死志了。
她是个冷情的人，但也不是薄情寡义。
当初为了熠儿能过得开心，说好跟他们一家搭伙过日子。
这么多年，名义上做伍母的儿媳妇，也自问媳妇该做的，她都做了。
只是，贫贱夫妻百事哀。
熠儿突然闹出这样的事情，别说要多少人参，成百上千两银子，就是孙大夫给熠儿开的那些药。
就足够伍母活不下去了。
当初下了决定留下，这么多年就注定粗茶淡饭，也避免不了像现在这样的平民困扰。
厉云清的话，直戳伍母心窝。
伍母声音哽咽，又忍不住要哭：“是我这老太婆不好，这些年都是我的病拖累着，要不然靠明鸿的月钱，家里也不用过的这么拮据，现在，熠哥儿这样，我恨不得哪里有牙婆子，把我卖了，给我的乖孙儿挣点医药费，老婆子就是死也死的安心些了。”
“娘，您又来了，儿子把自己卖了，也不能把娘卖了！”伍明鸿忍不住责怪。
伍唯昭眼眶发红，抬头坚定道：“把儿子卖了吧，儿子长大了，卖到别人家里，也能干事了！”
伍唯静也默默流泪，柔声道:“把静姐儿卖了吧，静姐儿是女孩，大哥是长子，不行。”
一桌子人哭哭啼啼，厉云清一巴掌拍在伍唯昭脑袋上：“胡说什么，祖母伤心不知道劝，瞎跟着起什么哄，把妹妹都带歪了，你以为你值几个钱？够买根人参须子的吗？”
“可是，”
“可是什么，身为长子，还这么拎不清，娘平时是这么教你的？挣钱是靠卖身来的吗？”
厉云清板着脸斥责道。
“你怎么了？”伍明鸿看着厉云清脸色不太好。厉云清摇头：“没事，身体有点不舒服，”见伍明鸿担心，道：“老毛病了。”
“哦。”伍明鸿知道厉云清月子里落下的毛病，算日子，就是这两天的事。
厉云清腰酸，腹部又开始涨疼得难受，小二把面端上来，她道：“赶紧吃面吧。”
“把熠哥儿给我吧。”
伍明鸿看厉云清难受的样子，伸手去抱伍唯熠，厉云清摇头：“不用。”
伍家现在的低迷状况，熠儿又昏迷不醒，她只想抱着她的熠儿在手上，才觉得心里踏实。
厉云清没什么胃口，没吃两口，就听见边上伍唯静拒绝的声音：“祖母，静儿不要，祖母自己吃。”
厉云清抬头，就见边上伍母把碗里的几块牛肉往伍唯静碗里放，伍唯静直推拒，伍母就掉眼泪：“乖，祖母牙疼，不想吃，静姐儿吃了吧，祖母看着静姐儿吃，祖母高兴。”
伍唯静为难：“祖母。”看了眼蹙眉的娘亲，也无可奈何，她好像也明白祖母是陷入死胡同了。
然后，把碗里的牛肉夹到伍唯程碗里。
伍唯程：“……”他皱眉：“姐，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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