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眼前的画面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人还是那些人,但是其中有五张脸都对他露出了微笑。
没有笑容的是表情冷淡但是目光如炬的绫辻行人,以及正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西格玛。
“哟, 司君~”太宰治朝他招手。
绫辻行人探环视一圈, 冷冷道:“这些人……呵, 你是想让我来清理吗?”
费奥多尔浅笑:“飞鸟君的经历比简单的数字精彩多了。”
条野采菊意有所指:“难怪您之前紧张得想让我离开。”
这些微笑各个和蔼可亲,组合在一起却让他眼前一黑, 他从未想过微笑会是一种这么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
救命啊!!!!!
飞鸟司双眼无神地低喃着:“一定还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他再次后退把门关上,并且不打算再考虑开门的事情。
他需要医生重新做个诊断,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别的症状,比如——幻觉。
之前的磁共振检查可能不够详细,他愿意再做一次。
区区磁共振检查,哪里有面前的景象可怕呢?
可有一只手却卡在了闭合处,在他关门时被门夹了一下。
“嘶——”手的主人呼痛。
飞鸟司吓回了神,连忙松手, 也不管门被拉开,满脸歉意地握住那只手查看伤处。
“对不起,乱步先生……”
白皙的手掌上出现一道明显的红痕, 吸引了飞鸟司全部注意力的江户川乱步美滋滋地喊着:“好痛!”
听得飞鸟司更加愧疚。
“好痛啊, 阿司帮我吹吹吧。”
飞鸟司也真这么干了,平时他被夹到手也是甩手吹风, 确实能降低痛感。
他低着头,贴近江户川乱步的手掌, 一边缓缓吹出凉风, 一边轻轻按揉患处。
其他几个人看着江户川乱步的表情一阵不爽。
堂堂一个港口mafia首领, 被门夹到手, 一个连皮都没破的小伤就开始连声叫痛, 丢人!真丢人!还吹气,你是小孩子吗?!
江户川乱步:略略略!气死你们!
善解人意的费奥多尔出声:“他的伤势看起来很严重,会不会骨折了?正好在医院里,就让西格玛和他的下属带他去急诊看看吧。”
幸好就在医院里,不然等到了医生面前怕是连这一点红痕都消失了。
西格玛:又是我?
太宰治:嗯哼?
“阿司陪我去就可以了!”江户川乱步一口拒绝,转头看向飞鸟司,“阿司也想一起去对吧?”
飞鸟司其实知道这是江户川乱步的伎俩,也知道他的手痛归痛但不至于骨折,但他面对如此可怕的修罗场,心底里是想和之前那次一样找借口逃避的。
江户川乱步正是抓住了他这种心理,送了一个借口给他。
“飞鸟君一起去也无妨,但是……”费奥多尔瞥了眼条野采菊和涩泽龙彦,未完的话语留出遐想的空间。
看着面前的几个人,飞鸟司深深怀疑这里可能会打起来,到时候涩泽龙彦也必定会使用异能,重现之前的情形——
不,这么多异能者在一起,肯定会比之前还要糟糕。
他瞬间就掐灭了逃避的念头。
自己惹得人,自己解决,这是他该承担起来的责任。
他下定决心,揉了揉江户川乱步的手掌,低声说道:“抱歉,乱步先生,我有些事要处理,不能陪您一起去。”
江户川乱步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他瞪了费奥多尔一眼。
费奥多尔一脸无辜,他只是个好心的俄罗斯人。
飞鸟司扬起一个温柔笑容,金瞳里流光溢彩:“感谢大家因为关心我而聚集在这里,无论如何,我对此非常高兴。医生说过了,我没有受到什么外伤,一切健康,可能是心理或者异能导致的失忆。”
他除了被这可怕的修罗场吓到,其实心底还有一份不知如何回应的受宠若惊。
他想他应该是幸运的,失忆后一直被陪着,根本来不及为陌生的一切伤感,总有人拽着他往前走,始终走在寻找过去的路上。
虽然被吓得不清,但他以这种粗暴的方式融入这个世界。
几个人的表情明显平和了许多,唯有条野采菊佩刀的锋芒依旧引人注目。
注意到这一点的飞鸟司心中打鼓:“条野先生,您的刀……”
不算特异点的话,现场战力最强应该就是身为猎犬的条野采菊了。
“飞鸟先生的前男友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竟然有三名罪犯。”条野采菊挂着笑容,“让您困扰的那个冒牌货也在其中吧,趁现在人都齐了,问一问如何?”
这么浓的杀气,可不是什么友好的询问,是想审讯吧!
现场气氛一触即发,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飞鸟司喉结艰难滚动,不知所措地攥紧手,脑中飞速寻求化解修罗场的方法。
费奥多尔温柔地开口,恰好缓解了他的窘迫:“我想不会有人主动承认,不如大家简单自我介绍下,并说明与飞鸟君的恋爱顺序,这样一目了然。就从我开始吧。”
飞鸟司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虽然他觉得前男友们互相自我介绍实在是件诡异的事情,但总比大动干戈好。
“我是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第五任。”费奥多尔意味深长地说,“我和飞鸟君除了恋人之外还是合作关系,目前帮忙管理慈善基金会,根据基金会的计划,未来会有很多和诸位打交道的地方,请多指教。”
“哦哦~”太宰治一本正经地总结:“司君养的小白脸。”
费奥多尔含笑望着飞鸟司,眨了下眼,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
他居然认了!
飞鸟司想要捂脸。
不过他感觉有点奇怪,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费奥多尔是魔人吗?他都没有遮掩样貌和真实姓名。
这份疑惑暂时被飞鸟司压下,眼前的局面容不得他细细思索。
其他几人没有那么配合,只是言简意赅地说了各自的名字和顺序。
“条野采菊,第四任。”
“江户川乱步,第三任。”
“绫辻行人,第二任。”
“涩泽龙彦,第一任。”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微笑着却一言不发的太宰治身上。
刚被太宰治称为小白脸的费奥多尔贴心询问:“你对谁有异议吗?还是你想说自己是第六任?”
“为什么不可以呢?”太宰治丝毫不心虚,义正言辞道,“都分手了,司君当然可以另找新欢~回头草有什么好吃的。”
太宰治不是自己的前男友。
飞鸟司真是松了口气,因为太宰治实在是太会挑火了。
他一脸无奈:“太宰君,请别闹了。”
尽管太宰治不是前男友,但自己戴着他送的礼物,说明他们应该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不,从他干的事来看,明明是超级损友吧!
真想问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他。
“难得遇上这么有意思的事,司君竟然不带上我。”太宰治遗憾地后退一步,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强调,“明明我才是你最先遇到的人。”
飞鸟司刚放下的心,因为他的下一句话,又提了起来。
“除了我还剩五个人,司君会选择和谁走呢?”他恶趣味地说。
飞鸟司:……
太宰治实在是太欠揍了!!!
难道是因为中也君和国木田独步都隶属武侦,所以从来没有人揍过他吗?为什么这么欠揍!!
江户川乱步轻哼:“阿司当然是和我回去!”
“回去?”条野采菊面色不善,“港口mafia想要绑架市民吗?这是罪上加罪。”
费奥多尔不声不响地丢出杀招:“我和飞鸟君才分手,之前是住在一起的,如果要回去当然是和我一起走。我想飞鸟君也不愿意去麻烦分手了几年的人,不必麻烦你们收拾客房了。”
客房一词瞬间就把其他几人显得疏远。
“哦?司君和你在同居的时候不是睡客房吗?”太宰治好奇地问,疯狂煽风点火。
“不是哦~”费奥多尔淡定道。
不知是谁的杀气瞬间弥散开。
飞鸟司也是吃了一惊,费奥多尔见到其他几人的反应,也不解释,只是补充说:“飞鸟君的基金会总部有预留的房间,他有自己的落脚点,没必要跟你们走。”
涩泽龙彦眼睛一转,笑容暧昧,直接对飞鸟司低语:“你可是承诺过要成为我的收藏品。”
条野采菊的刀尖下一秒就抵住涩泽龙彦的后心,他的身法如同瞬移,因为他的异能是将自身分子化,可以随时化作分子,并在另一个地方重组。
杀气凛然的猎犬笑眯眯道:“是吗?我可没听说过这种事,是真的假的呢?不过不要紧,只要你死了,结果都一样。”
他可没忘为什么他送飞鸟司的发带会落在天台上。
飞鸟司脸色骤变,冲上前抓住条野采菊的手腕:“条野先生,住手!”
“真可惜。”眼见一幕好戏被阻止的太宰治十分惋惜。
其余人则冷眼旁观。
条野采菊当然不可能被飞鸟司制止,但他听到飞鸟司了紧张的心跳声,忽然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趣,他脸上的笑容消失,让人从中窥出一份怒意。
涩泽龙彦却笑得肆无忌惮,宛如胜利者。
条野采菊侧过身,注视着自己不听话的前男友:“您难道觉得我会在您眼前杀人吗?当然是折磨他,让他爬出您的视线后再痛苦地死去。放心,这些事情我很熟练,绝不会让他死在您面前。”
“还是说——”他危险的吐息挥洒在飞鸟司脸上,“您阻止我是为了保护您的罪犯前男友?”
飞鸟司摇摇头,张嘴就要解释,却在看了一眼绫辻行人后,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只是对旁边的涩泽龙彦说:“龙彦先生请不要说那么令人误解的话,我想失忆前的我承诺的只有让异能力成为您的藏品。”
条野采菊虽然能捕捉哑铃铛发出的声音,但看不见他眼神的方向,飞鸟司对刚才那个问题的沉默和避而不谈让他的周身的气息愈发令人胆寒。
他在飞鸟司耳畔低喃:“为什么不回答我呢?您的心跳很快,是想对我说谎吗?”
飞鸟司迟疑着不知怎样开口,绫辻行人从身后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给了他力量。
“所谓猎犬也不过尔尔。”绫辻行人的声音锋利如刀,“他是在保护你。”
“哦?”条野采菊挑眉。
“绫辻先生?”飞鸟司没想到他会开口,明明涉及到绫辻行人的异能,不能轻易透露。
“无妨。”金发侦探扫过在场的两位mafia,“恐怕早有人查到了我的能力,就算现在不知道,他们之后也会将这里的人调查清清楚楚,别太小看你的这些前男友,就算是看来最无害的人(他敏锐地看向费奥多尔)兴许也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你现在没有异能力来帮你分辨。”
费奥多尔虚弱微笑:“我确实还是个黑客。”
从江户川乱步那里得知他异能的太宰治摊摊手:“毕竟大家都很好奇司君其他的前男友是什么样的人。”
“好奇?呵。”绫辻行人不理会他,勾起轻蔑的笑,“异能特务科称我为杀人侦探——被我揭穿罪行的凶手都会意外死亡,这就是我的异能。”
“我认定的凶手也会包括你,猎犬。”
如果条野采菊杀了涩泽龙彦,作为发生在眼前的凶杀案,凶手毫无悬念、目睹凶杀过程、主观杀人成立、动机清晰、证据充分,届时他的性命完全掌握在绫辻行人手上。
只要绫辻行人的异能发动,条野采菊就会死于某种谁都无法阻止的意外。
即便绫辻行人不开口指认凶手,涩泽龙彦也能借刀杀人。
一旦他有在死前使用异能,绫辻行人的异能被析出后就不受控制,在异能体消散之前就会让条野采菊死于意外,到时候,他就能和条野采菊同归于尽。
而在猎犬部队和内务省事后绝不会放过绫辻行人,稍不留神就会演变成军警和特务科的矛盾总爆发。
飞鸟司不只是在保护涩泽龙彦和条野采菊,也是在保护绫辻行人。
“所以我说,真可惜。”太宰治耸耸肩,差点就能一下子清除三个人,还能试试绫辻行人的异能。
涩泽龙彦饶有兴趣地打量绫辻行人,连渗透了特务科的他都不知道有这张底牌。
身在猎犬的条野采菊更不清楚。
“我明白了。”他表情恢复如常,一瞥涩泽龙彦,收刀归鞘,“没想到还有被飞鸟先生保护的一天,我会另外找机会下手,不会让您为难的。”
清除罪犯是他的工作,他不会因此放弃。
他重新露出微笑:“谢谢你,飞鸟先生。”
听着飞鸟司被感谢后轻松起来心跳声,条野采菊心情比之前好多了。
插曲结束,焦点又到了飞鸟司身上,继续刚才的话题。
太宰治再次唯恐天下不乱地提醒:“司君还没答应跟谁走呢。”
你还来!
飞鸟司忍不住瞪他一眼。
太宰治故意说:“司君看着我,这是要和我走的意思吗?我很乐意哦!”
涩泽龙彦看了看其他几人,笑容残虐:“果然还是应该将你收藏起来。”
收藏品被觊觎,真令人不爽。
飞鸟司心中的危机感拉满。
江户川乱步用看穿一切的眼神注视着他,仿佛已经看透了他的内心,“乱步大人亲自来接人,你还在犹豫什么?”
绫辻行人平静道:“村濑刑警通知我来带你回去。”
知道飞鸟司心里已经慌不择路的条野采菊至始至终都没在这个问题上争抢,主要是因为猎犬的宿舍也不方便带人回去。
他看似退让地说:“我名下有酒店可以让你常驻,不过随你选择。”
反正他都可以去找人,若是遇上罪犯正好清除了。
他能将自己化作分子,即使是港口mafia总部也挡不住他的潜入。当然,如果没有飞鸟司的允许,他也不会失礼地闯入飞鸟司的房间。
飞鸟司脑中纷杂,面前的几道视线让他无所遁形。
他硬着头皮,一口气全拒绝了。
“谢谢你们好意,我一个人住就可以了。”
“一个人住?飞鸟君很怕寂寞不是吗?基金会是你的产业,为什么要拒绝回家呢?”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地看着其他人,“还是说……你在顾忌他们?他们就是你不愿意和我走的理由?都是关系很淡的人了,其实没必要在意。”
“不,是失忆前的我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的工作和住处,我住武装侦探社的宿舍。”
此时此刻,飞鸟司再次感到武侦的安全感。
飞鸟司要加入武侦,除了前不久才知晓的太宰治,其余人都是第一次听说。
意料之外的情况让费奥多尔思索了一会儿:“失忆前的安排么……我明白了,那么请飞鸟君记得回来看看,有的文件必须你来处理。”
只是这样的要求飞鸟司当然应下。
感谢武侦救他一命!
诊室的门再一次开启,老医生走出来,看到外面这么多人,愣了愣,嘟囔道:“还没商量完?别堵在走廊,去花园聊吧。”
江户川乱步敏锐问道:“商量什么?”
飞鸟司疯狂给他使眼色,老医生接收到讯号,留下一句“病人隐私,不能透露”就离开诊室。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呢!
飞鸟司嘴角抽抽,颤颤巍巍地瞄着其他几个人。
在场人可不是好糊弄的,有什么是医生知道他们却不知道的?毫无疑问,是飞鸟司的病情。
难道之前飞鸟司说的一切健康是在骗他们的?
要瞒过他们所有人并不容易,可当时飞鸟司还有惊慌的反应在,不排除说谎反应被掩盖的可能。
“阿司……”江户川乱步灼灼地盯着他,等着他坦白,其他人也是一样,高度关注他的神情。
飞鸟司自知瞒不过去,不得不坦白:“只是医生推荐了我一种恢复记忆的方式而已,我真的没事。”
“是实话。”条野采菊判断。
治疗方式有什么需要隐瞒的?除非……
“是让你接触过去的人事物,刺激记忆吗?”费奥多尔问道。
面对飞鸟司惊讶的表情,他淡淡道:“我看过一些医学方面的书。”
“接触过去的人事物,意思是再谈一次恋爱,重走一遍记忆就能想起来?”太宰治一脸玩味。
基本说中了。
飞鸟司想要否认,这几个人却都从他紧张的反应中察觉真相。
飞鸟司垂头丧气:“其实医生的意思是让我重新体验一下失忆期间做的最多、最能刺激情绪的事情,也、也不一定要是恋爱……”
原本底气不足的飞鸟司突然灵光一闪!
“上学也能算吧!”他眼睛亮起来。
大学四年,可能还读了两年研究生,这不比谈恋爱花的时间更多?
费奥多尔:“哦呀,你想重头学一遍吗?”
绫辻行人:“犯罪心理学同时涉及心理学和法学。”
江户川乱步:“你有好多好多理论书!超无聊的。”
条野采菊:“我可以提供罪犯给你实践。”
涩泽龙彦:“你的异能力没了。”
飞鸟司被他们说得心生退意。
虽然很多人到了社会上都会怀念在校园时光,但想到专业书和题海,痛苦的感觉不断涌上。
再说了,他都毕业了,难道还要和比他小六岁的学弟学妹们一起听课吗?
他的同学早就毕业了,也难以重现旧日校园时光,光是枯燥地读书,情绪刺激不一定够。
相比之下,恋爱似乎是个好选择……
绫辻行人:“我可以接下这个帮你找回记忆的委托,昨日重现不是什么难事,期待你能提供点不一样的有趣反应给我。”
其他前男友也纷纷露出和善的笑容,表示愿意提供帮助。
这里的帮助当然指的是和他再谈一次恋爱。
费奥多尔还暗示他:“时间越近越容易想起。”
第一任的涩泽龙彦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江户川乱步问:“阿司要选择的和谁重新恋爱呢?”
气氛陷入凝滞,所有人都在等飞鸟司的答复,他们无形中围成一个扇形将飞鸟司完全堵住,完全没地方后退。
飞鸟司左右张望,一旁的太宰治和他对上的视线,冲他微笑,无声地邀请他:不如一起殉情吧~
飞鸟司迅速收回视线。
对不起他还不想去死!
飞鸟司心想,过去的自己一定没见识过这种场面,否则这样能吓出心脏病的刺激,自己没想起半点记忆实在是不应该。
可恶!失忆前的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此刻,他无论选谁都不对。
如果都选,同时答应和五个人恋爱,那他今晚不用去武侦宿舍了,可以直接楼下太平间挑个床位。
如果选……看了几圈才找到西格玛的位置,飞鸟司无奈又好笑。
西格玛背对着他蹲在角落,用医院里的等候椅遮挡身形,恨不得和墙壁融为一体。
太宰治站到西格玛前方,闯入他的视野中,恨不得原地蹦跶几下彰显存在感,疯狂暗示:可以选我~反正我也是朋友嘛~
算了,不吓西格玛了。
飞鸟司假装没有看到那个181cm的高个子身影。
但再一次全部拒绝,这些前男友们看起来可不会善罢甘休。
必须要用他们能接受的说法……
“我不知道。”
一番思索后,飞鸟司决定开始摆烂了!
“我想哪怕是在前一次的恋爱中,我们在确立关系之前也有足够的互相了解。”要不然也不会谈半年空半年。
飞鸟司诚恳道:“可是现在的我并不了解你们,我无法做出自己绝对不会后悔,且能对我的恋人负起责任的选择。”
说到这里,他幽怨地看向费奥多尔。
明明陀思先生之前还答应他不着急做出选择……飞鸟司有理由怀疑这几个人是在较劲。
一群幼稚的家伙!
但这样一来他的说辞也有可能成功。
“我不明白我们过去为什么分手,我害怕重蹈覆辙……目前没有再次恋爱的打算,我不想再一次分手。”
所以先别谈恋爱了!
不恋爱就不会分手!
他的金眸中漾着温柔:“虽然我们已经分手,但你们愿意为我而来,说明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过去的关系已经终结,如今不必再以恋人的态度对待我,我想有些事情即使不是恋人也能一起做。”
他一个个说过去,“和乱步先生逛美食街、在事务所品尝绫辻先生亲手泡的咖啡、和龙彦先生交流敦的事情、和陀思先生一起工作、与条野先生一起制止犯罪……”
“所以……”他顿了顿,声音和睫羽都因忐忑的心情颤抖着,“能允许我以朋友的身份重新认识你们吗?为了坚定地做出不会后悔的决定。”
无论选谁都不合适,那他只能谁都不选,这样他们也没什么可较劲的了吧?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凝固。
飞鸟司不安地等待他们的回复。
“不会后悔的决定么……”条野采菊轻喃,“这可真是诱人的说法,那就让我来试试吧。”
“我允许了。”绫辻行人说,“先到调查再做出决断,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江户川乱步鼓着脸,叹了口气后也说:“阿司都这么说了,乱步大人只好答应你啦。”
“我无所谓,”涩泽龙彦依旧笑得自信,“反正司君最终都会成为我的收藏品。”
费奥多尔也是欣然同意:“我相信飞鸟君能做出明智的选择。”
如此一来,这次的修罗场似乎暂时平定了。
飞鸟不禁露出喜悦的笑容。
费奥多尔轻笑起来,指出:“飞鸟君完全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绫辻行人勾起嘴角:“胆子真小。”
条野采菊提醒:“下一次可不会再这样算了。”
飞鸟司暗忖:自己没有被当场吓晕已经不错了。还要下次?饶了他吧!
“阿司被吓到想要缩起来,但还是认真应对的样子很可爱哦!”江户川乱步戳戳他紧张的脸颊,“不过这也是你自己造成的麻烦,太受欢迎啦!”
飞鸟司也是心有余悸:“所以我一点也不想再多出一个前男友。”
太宰治叫起来:“我这个第六任就是这样被扼杀的吗?”
“根本没你的事吧!”被他欺骗的飞鸟司终于忍不住咬牙说道。
太宰治一脸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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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这些带给他莫大惊吓的前男友们相继离开,飞鸟司转过身来望向留下来的绫辻行人。
他接过绫辻行人手中的手提袋,郑重感谢了一番。
“今天辛苦绫辻先生陪我来医院,之前在龙彦先生的异能里,您受伤了吗?我之前在花园里看到了您的打斗痕迹。”他担忧地问。
“无妨。”绫辻行人敲了敲他的头,皱起眉头说,“倒是你,我听特工说你冒险来找我,还被涩泽龙彦带走了。下次在原地等我就好,我会去找你的,可不是每一个危险人物都是你的前男友。”
飞鸟司用食指挠挠被发丝刮蹭的脸颊:“涩泽先生似乎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由我出面处理也是最好的。我托餐厅经理打到医院的报平安电话您收到了吗?抱歉我突然消失,让您担心了。”
“收到了,我听说了你演奏的事情。”他随口提起说,“我的事务所里有一架钢琴,不过很久没人弹了,卡罗和小咪已经把那个当成猫爬架了。”[1]
一个不弹钢琴的人怎么会在侦探事务所里方放上钢琴呢?只可能是那里曾经住着一个会弹钢琴的人。
“卡罗和小咪是?”
“我养的两只猫,一只黑猫一只三花猫。”
特地聊起变成猫爬架的钢琴和两只猫,他在邀请飞鸟司去他的事务所。
飞鸟司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忽然笑出来:“唔……明天开始是工作日,休息日的时候我去您的事务所可以吗?看看卡罗和小咪,还有帮您的钢琴调调音。”
“可以。”绫辻行人当即同意,又说,“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
飞鸟眉眼弯弯,他取出手提袋里的帽子,那是在警局时绫辻行人扣在他头上的,现在他物归原主。
“我说过要喝您亲手泡的咖啡,可以用这个作为调音的报酬吗?”
“当然。”绫辻行人停顿一会儿又说,“只是一杯咖啡吗?”
“诶?”飞鸟司歪歪头,“撸猫也算报酬吧。”
绫辻行人看着自己记忆全失的前男友,垂眸揉乱飞鸟司的发型。
飞鸟司一脸懵。
“泡咖啡的报酬。”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绫辻行人也转身离开。
回过味来的飞鸟司不禁苦笑,想让他们完全放下前男友滤镜果然没那么容易。
他对着窗户整理发型,正好看到窗外港口mafia的车从医院离开。
低头看看袋子里的红围巾和宝石,飞鸟司按了按太阳穴,只能之后有机会再还回去了。
他并非才想起来这件事,只是以乱步先生的性格,自己要是当着其他几个人的面退还,他一定气炸了。
想到首领先生炸毛的样子,他喉间泄出一声笑。
西格玛见彻底安全,才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一脸敬佩,一副“你居然活下来了”的表情。
飞鸟司哭笑不得。
“你今晚住哪?”
“一会吃完饭随便找家酒店,等过两天确认你这边没事了我就回赌场。”
“都这么晚了你还没吃饭?”飞鸟司蹙眉。
西格玛揉了揉肚子:“听说你出事了我想尽快赶过来,刚才气氛那么紧张,我都替你紧张到胃疼了,现在才有点食欲。”
真是辛苦他了,飞鸟轻笑。
“你要是饿晕过去可就没人给我办葬礼了。一起吃吧,我晚上也没吃多少。”吃饭的时候全程思考,只吃了几口前菜,主菜还没怎么动店就被砸了。
西格玛为了赶过来没吃饭,陀思先生会不会也……
那个体弱的身影出现在脑海中。
朝外走去的时候,飞鸟司提议:“你晚上要不住我哪里?武侦的宿舍似乎不远。”
“嘘!”西格玛忽然停下了,他竖起食指,紧张兮兮地左看右看,“可别被你那些前男友听见了,他们之前还在吵你和谁住,我可不想被卷入你修罗场。”
“又不是睡一张床……”他记得武侦的宿舍是榻榻米风格,“只不过是朋友间夜话,就像修学旅行那样,关于我过去的事情,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你。”
说完,他又理直气壮起来:“我现在又没有在和他们谈恋爱!管他们干嘛!”
他像西格玛那样瞄了瞄四周,小声嘟囔:“我也不一定会和他们复合吧。”那些前男友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啊!
西格玛心想,有那样一群前男友,你大概也不可能再和别人谈恋爱了。
不过他还是同意了,毕竟他们两个真的就只是朋友。
两个饿肚子的人也不挑,飞鸟司把楼顶的衣服收拾好之后,他们就找了家拉面店,热腾腾的汤水成功治愈他们受到惊吓手脚冰冷的身躯。
从拉面店出来,看到隔壁的居酒屋,身无分文的飞鸟司驻足说道:“西格玛,借我点钱。”
借到钱的飞鸟司点了茶泡饭打包。
西格玛奇怪道:“你没吃饱吗?”
“不,是给敦的。”飞鸟司微微一笑,“龙彦先生说过我收养了一个叫做中岛敦的少年,也在武侦。不过只带茶泡饭,会不会太简单?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西格玛:“我见过他几次,他很喜欢茶泡饭,你送这个没什么问题。”
飞鸟司仍是搜寻新的礼物,他看看周围,忽然眼前一亮,走进一家饰品店。
对他来说,中岛敦是他第一次见面的家人,只送茶泡饭显得太寻常了。
待他和西格玛循着地址找到武侦的职工宿舍,刚靠刷脸从宿管那里拿到钥匙打开门,就从隔壁窜出来一个白色身影。
“兄长!”白发少年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语气亲昵,“兄长你不是明天才来吗?西格玛先生也来了?”
飞鸟司看到他之后顿了一下,勾起微笑:“是惊喜哦!我有给你带礼物。”
他举起手中的白虎玩偶和茶泡饭。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玩偶。”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中岛敦高高兴兴地接过来,身后尾巴一样的腰带还是摇来摇去,表现出他的喜悦。
只要是兄长送的礼物他都会很高兴。
“但是这个玩偶和敦一样可爱,我看到就忍不住买下来。”他温柔地摸着弟弟的头。
“都说了兄长不能这样随便夸人!你招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中岛敦一本正经地教训他沾花惹草的兄长。
飞鸟司笑容僵硬,嘀咕:“不至于吧……我有分寸的。”他失忆前不是有个异能么。
“你是能看到别人好感度,但你总因为不想窥探别人,所以长时间和别人保持对视,这很容易造成误解的!”
被漂亮青年用温柔的灿金色眼睛注视,谁能扛得住啊!
等飞鸟司发现的时候,他们的好感早就就蹭蹭蹭往上涨了。
飞鸟司心虚摸了摸鼻子,连忙转移话题:“有多余的寝具吗?今天西格玛暂时住这里。”
“有是有,但是……”中岛敦看了看他们身后一个个搬家公司运来的大纸箱,“这边还没收拾好呢,你们要不要是先睡我房间?”
“没事,箱子上都有写分类,东西不多稍微整理一下就好。麻烦敦去准备寝具了。”
支开中岛敦之后,飞鸟司的笑容完全消失。
“怎么了?”西格玛询问,“你怎么没和他说你失忆的事情?”
飞鸟司面色凝重:“我见到敦的时候发现我对他毫无感觉。”
西格玛愣了:“什么意思?你刚才那样我还以为你是想起来什么了。”
飞鸟司摇摇头:“我不止是失忆,也失去而这六年的感情,我对自己亲近的弟弟都满是陌生。”
之前在警局,他就发现过自己对乱步先生没有残留任何恋爱情感,那时他还以为是他们已经分手的缘故。
对西格玛的陌生感,他也以为是因为西格玛长期在海上,他们见面太少。
但对敦的陌生感就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他叹了口气:“明天再告诉他吧。”
飞鸟转过身,拆开一个纸箱:“我先看看自己的物品,也许能想起什么。”
翻了翻电器箱,他竟然翻出了自己的手机和钱包。他说怎么身上空空如也,原来都在这里。
“噗——”西格玛笑出来,“你该不会是打包行李的时候不小心放里面忘记了吧。”
飞鸟司把刚借的钱还给他,不解道:“可我不是这种丢三落四的人。”
“快看看手机,有没有能刺激回忆的。”西格玛下巴搭在纸箱上,无端生出一种挖宝的期待感。
飞鸟司按亮屏幕,需要输入四位密码来解锁。
“四位密码一般都是生日吧?输入你的生日【0214】试试看?”说起这个,西格玛吐槽起来,“要是早知道你和陀思妥耶夫斯基2月13日就分手了,我给你送生日礼物的时候就不用那么战战兢兢了。”
飞鸟司的生日和情人节重合,导致他从小到大都能在情人节当天都能收到一堆礼物,蛋糕也都给他买巧克力味的,看起来似乎很受欢迎,但大家都会强调是生日礼物。现在想想,真正的情人节礼物他好像还没收到过。
“陀思先生不会在意这种事的吧?”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西格玛可不想被他针对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唔,但我觉得自己的生日没什么值得庆祝和记住的,应该是别的。”飞鸟司按照自己的习惯接连输入1234、0000,最后在【1111】的时候成功解锁。
“太简单了吧!”西格玛吐槽。
飞鸟司想到了那位刚分手不久的前男友,费奥多尔明面上的身份还是个黑客呢。
“想破译的人怎么都能打开,密码太难也只是困住自己,我也不会把重要的秘密和隐私放手机里。”
他翻看着通讯录和电子邮箱,信息太多一时间看不出什么,退出来翻看备忘录。
备忘录里空空荡荡,仅有一条备注异常显眼,仿佛故意提醒他一样。
【今年3月的每个周日,把春天的花送给乱步先生。】
这是……失忆前的他对乱步先生做下的承诺?
飞鸟司出神地看着那行字,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古怪的承诺。
“花?……西格玛,今天是周几?”
“3月1日,周日。”
就是今天!
他需要在今天兑现他的承诺,但是现在的时间是——21:55。距离3月1日结束,只有2个小时了!
飞鸟司迅速抓起在医院时没能归还的红围巾和宝石,给西格玛留下一句自己有事出门,就匆匆跑出门去。
他需要去一趟港口mafia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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