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媒氏尖声道:“你们订过亲事?”
不只是媒氏吓了一跳,花笙亦是如此,差点也跟着媒氏那般,高呼一声“什么?”。
好在花笙硬生生吞下了惊呼,没有给梁无过拆台。
梁无过说罢这句话,心中有些个后悔起来。心道,朕这简直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先前花笙央求他冒充假扮不肯,现在倒好,上赶着给人当假的青梅竹马。
不过也无旁的办法,想要得到司南佩,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梁无过在心中安慰自己一阵,底气便更足了,道:“正是如此。”
“这怎么可能?”媒氏喃喃自语:“我都答应周家了,这可怎么办?不过的确是听说花笙有个远房表哥来着……怎么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
媒氏收了周家的好处费,此时自然不肯就此罢休,硬着头皮道:“什么表哥,不曾听说过,莫不是花笙随便找来个人,糊弄我的罢?”
梁无过不愧是当过皇帝,见过大世面之人,冷笑一声,袍袖一摆,示意媒氏去看花笙手中的珍珠。
“你可看见这白珠?”
媒氏哪能看不到,眼馋的不得了,道:“这珍珠又如何?”
梁无过大言不惭的道:“便是我送予表妹的聘礼。”
什么?!
花笙简直比媒氏还不淡定了,珍珠怎么就成了梁无过的聘礼了?真是越来越邪门。
媒氏倒是没有起疑,反而心里思忖着。这珍珠看起来圆润白净,色泽也好,个头也大,的确是值钱的宝贝。花笙一个小厨娘,在京畿之处无亲无故的,怎么会无端端多出一颗这般值钱的珍珠来?看着的确像是她表哥送来的聘礼。
梁无过唇角擒笑,道:“你若是识货,定然知道这白珠的价格。这可不是一般的珍珠,懂行之人一看便知,至少百两白银以上。”
“百……百两?!”媒氏睁大眼睛,看着珍珠的眼神更为贪婪,道:“一百两?真的假的?”
花笙也想知道真的假的,原本还以为只值三千钱,后来珍珠飙升到了十两,花笙已经十足满足,而现在……
梁无过并无说假话,他虽然出身低微,家里揭不开锅,但混于市井的孩子,懂的自然比旁人多一些。梁无过打小就眼尖,什么是宝贝,一眼就能瞧出来。后来又做了皇帝,什么样的珍奇之物没见过。这颗白珠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物,一百两只多不少。
梁无过背着手,在媒氏面前踱了两步,不论是气度还是模样,都一点子没得挑。
媒氏在他面前,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觉得腰杆子挺不直,膝盖也有些个发软,甚至不敢抬头正眼去对视梁无过的眸子。
梁无过淡淡的道:“我与表妹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又是指腹为婚的关系,只可惜父母去的太早,所以婚事才耽搁了这般久。我此次来此,便是来与表妹完婚的。我瞧你是个正八经的媒氏,不如请你给我与表妹说媒。当然……”
说到此处,梁无过顿了顿,又道:“自是少不得你的好处。”
“是是是!”媒氏变脸也快,方才还尖酸刻薄,这会儿笑的满脸褶子,道:“打进来起,我就瞧着你们不一样,一看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登对极了!你们找我来当媒人啊,那是再好不过的。虽说你们指腹为婚,但这媒人还是要有的,对不对?我保证给你们将婚事办的风风光光,可不能亏待了我们花笙啊,花笙可是个顶好的姑娘!”
媒氏先前收了周家的好处费,但瞧着梁无过气度不凡,出手也阔绰,觉得肯定能捞上一笔油水,便将周家抛之脑后。
花笙全无料到,媒氏有一天这么好说话,千恩万谢点头哈腰就走了。
花笙眼看着媒氏离开的背影,还有一点子没缓过劲儿来。
梁无过两步走到她的面前,挡住了花笙的视线。他右手一展,摊平在花笙面前,道:“司南佩,可以给朕了罢。”
花笙恍然大悟,果然无利不起早,梁无过方才站出来帮忙,是为了自己的那条手链。
当然这也无可厚非,花笙倒是爽快,将腕子上的手链摘下来,道:“陛下刚才帮了大忙,既然陛下这么想要这条手链,那就给你罢。”
说着,花笙将手链放在了梁无过摊开的手心里。
这一下子,梁无过愣住了,看了半晌手中的司南佩,道:“你便这般轻易交给我了?”
“要不然呢?”花笙奇怪的看着他。
梁无过不敢置信,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好说话?也太奇怪了。
花笙道:“本来就说过,你假装我的未婚夫,我就给你这块司南佩的。当初你不肯,但是现在你的确帮了大忙,就按照当初说的,交给你啊。”
花笙一直戴着这条手链,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陪伴的这般久,的确有点不舍得。不过这条手链对于花笙来说,没什么特别的意义,所以割舍起来也就不是那么心痛。
况且,花笙发现梁无过对这条手链执念很深,便干脆成人之美,给了他去。
梁无过道:“你就没想过,朕心心念念的东西,必然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可以让你一辈子吃穿不愁?”
花笙捧着手心里的白珠,笑的甚甜,道:“有了这颗珍珠,我已经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梁无过:“……”
“再说了,”花笙笑眯眯的看着梁无过,道:“这东西对陛下肯定很重要,我将它交给陛下,陛下心中难到不感动吗?难道不念我的好吗?”
说实在的,叫花笙说准了。如此顺利的拿到司南佩,梁无过的确很高兴,对花笙的好感度提高了不少。
花笙继续道:“陛下如果觉得我好,千万别忘记托梦给你的皇帝侄子,奖赏我一些金山银山什么的。”
梁无过:“……”
梁无过听着花笙的叽叽喳喳,一时间有些头疼,刚才心里那么一点子的感动,差点便烟消云散。
他不由自主的伸手压了压额角,嘴里发出“嘶”的一声。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花笙问。
梁无过没有回答她,因着他此时竟是真的感觉头疼,脑袋里混沌一片,霎时间竟是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在何处。
“陛下?”花笙见高大的梁无过平地踉跄起来,仿佛喝醉了酒那般,赶忙伸手去扶,道:“这是怎么了?”
花笙堪堪扶住梁无过的手臂,就感觉梁无过没了骨头,浑身的力量都压向了她。
“陛下?”花笙差点子被梁无过给带倒,好在花笙倒退两步就是墙壁。
仔细一瞧,梁无过已然昏厥不醒。
“我的天呢!这是发生了什么?”
有人高呼一声:“花笙,这就是你所说的‘壁咚’了吗?”
“壁什么咚,芝芝!快来帮忙啊!”花笙探头去看,原来是朱芝芝回来了,正好看到这狼狈的一面。
朱芝芝进来小院的时候,正好看到梁无过晕倒,瞬间误会了,还以为梁无过趁着没人调戏花笙,将花笙壁咚在了墙角。
花笙靠着墙壁,勉强支撑着梁无过高大的身躯,感觉快要被压扁了,道:“鬼怎么也这么沉,不科学……”
朱芝芝后知后觉,连忙和花笙一起,将梁无过搬运进了小厨房里,以免被路过的人看到。
“他这是怎么了?”花笙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问。
朱芝芝也摸不着头脑,道:“不知道啊!你们到底干什么了?”
“什么也没干啊,”花笙说:“而且他刚才吃过饭了,不应该虚弱的昏过去罢?”
“哎呀!”朱芝芝忽然大叫一声,指着梁无过的手道:“司南佩!”
梁无过虽然昏倒,但手中还握着司南佩。
朱芝芝道:“陛下是鬼啊,司南佩乃是辟邪驱鬼的物件,陛下不可以碰的,他死去多时,又没什么道行,不懂得如何修炼,这样会魂飞魄散的,怪不得晕过去了呢。”
“这么严重?”花笙立刻掰开梁无过的掌心,将司南佩取了出来。
刚刚取出没多久,梁无过嗓子里发出一声咳喘,虽然没有醒来,但看上去好多了。
“真的是玉佩的问题?”花笙看着手心里的玉佩。
朱芝芝点头,道:“当然了,这东西别说是鬼魂了,我们妖精也不敢碰啊。”
梁无过执念的司南佩,简直就是他的丧命符。
花笙问:“陛下什么时候能醒?”
朱芝芝想了想道:“很快的罢。”
“花笙?花笙可在?”
花笙来不及再问,外面有人在寻她。
花笙一听,是军巡使夏渝州的声音。她扬声道:“我在我在,马上就来。”
花笙对朱芝芝比划了一下,让她在这里照顾着梁无过,自己便长身站起,跑出了小厨房。
果然是夏渝州来了,道:“打搅你了花笙,是有个事情想问问你。”
“怎么了吗?”花笙问。
夏渝州来的匆忙,手里拿着一张宣纸,展开给花笙看,道:“你看看这个图样,是不是见过?”
花笙低头去瞧,就见宣纸上画了个很简单的图样,乍一看像是一条小鱼,但仔细一看。
花笙惊讶的道:“和司南佩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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