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屏并不理解,“隐”字何意?
唐福禄想了想,认真地问了一句:“小屏姐,你的脖子上原来是不是戴着玉?”
苏屏一摸脖子,却没摸到熟悉的玉牌。她才想起来,玉牌前些日子摔坏了,便委托玉石修复科的同事刘松月帮忙修复。
莫非玉牌有什么玄机?内有隐情?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对唐福禄说:“墩子,请你,再帮我占一个人。”
文物保护与修复科。
“苏师妹,这是你家传的宝贝么?”金石修复组的刘松月通过仪器的检测鉴定,断定这块玉石的年限,绝对比苏屏的曾祖父都要大,“它是怎么得来的?”
“刘师姐,自我记事起,脖子上就一直戴着它了。”苏屏从没问过父母,这个玉牌好像与生俱来,就这样一直戴着,陪伴她平安顺利地过了二十几年。
她把玉牌当做是平安符一样的存在。
从外表看,这块玉牌平平无奇,但刘松月在修复时,通过仪器扫描,却发现了玉牌刻着的纹饰,依照形状来看是一只鸟,她查了资料下了结论:这是雁。
苏屏一下子改主意了,她不想修了。
当时她并不在意,而如今,她不相信什么巧合。
又一次一块儿散步,苏屏问齐年:“齐年,你的微信头像是一群大雁么?为什么选择它作为头像?”
齐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声音有些伤感,避而不答:“苏屏,你见过雁吗?雁在古代文化里,有着深刻的象征义。”
她有些愣神,摇摇头。在纪录片里见过,那肯定不能算数。真实的雁,是什么样的?
忽然他转过头来邀请她:“我接下来准备讲《雁丘词》,你要不要来听?还是在上次文思楼三楼的教室。”
她提前将当日工作做完,悄悄去了教室的后排。
“雁在古代就有着美好的寓意,它们温顺又坚贞,终身结对、不换伴侣;是守时令的候鸟,秋季北雁南飞,春天便归来,排成人字形,飞行时井然有序,从不僭越;还是男女成婚的礼物,古代成婚有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男方通常会持雁,送给女方,期盼共结两姓之好……”齐年在讲台上讲着,看着台下的苏屏。
他还点了几名学生朗诵元好问的《雁丘词》。
“雁是无比缱绻的鸟,至情至性,一对大雁的其中一只被射杀,那么失去爱侣的孤雁也绝不独活……”苏屏看得出,齐年讲课时,是全情投入的,仿佛曾经历了一场悲剧,心痛来得那样真实。
下课铃声响了。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齐年通常会提前一点下课,想着可以为学生们节省到食堂排队打饭的时间。
但学生们居然没几个走动的,齐刷刷地看着坐在后排的苏屏,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齐老师,我们该怎么称呼这位贵客呀?”果然磕cp是人类的共同爱好。
“你觉得呢?”齐年微笑着看向苏屏,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就把主动权给了苏屏。
学生们最怕老师将问题抛回来给自己琢磨,齐老师一向是爽快人啊,怎么这次回答得云里雾里,和学生们打起了太极。
“我姓苏,你们可以叫我苏师姐。”还是苏屏干脆利落,“我之前是笙大文博专业的。”
“文博专业啊,那师姐你是不是在博物馆工作啊?”坐在苏屏前排的一个女孩问道,“文学和文博,要不要这么般配啊!”
“不是舞者,不是画家,我是笙城历史研究所文物保护与修复科的一名织绣文物修复师,请大家多多支持和关注文物修复和保护。”苏屏礼貌地回答,向齐年使了个眼色,言下之意: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都不想放学?”齐年只好下令赶人了,“是不是周末想再加一篇小论文?”
果然立马奏效,学生们背上书包,跑得比兔子还快。
“等等苏屏,你是不是很久没吃食堂了?”齐年等学生都散了,他才走下讲台来,征求苏屏的意见,“笙大食堂新来了一位椒城师傅,他做的小酥肉酥脆咸香,味道很好。我再点上毛血旺、辣子鸡和两份小面,好不好?”
苏屏只顾着来找他,连一口吃的都没垫上,肚子也饿了,便开门见山:“齐老师,吃饭归吃饭,饭后我真有事情问你。”
“好。”齐年好像预知了一些什么,还是很温和地笑道,“一切等吃饱了再说。”
走在校道的时候,有三个结伴的女同学小声讨论着,其中一个梳马尾的女生感叹:“都说了好奇害死女大学生吧?就不怕冒犯齐老师吗?”
另一个扎丸子头的女同学摇摇头,笑道:“这难道不好磕吗?两人还在暧昧中,别扭傲娇地来回拉扯!像齐老师那样清冷禁欲的人,很难想象他谈恋爱会是什么样的!”
还有一个披肩羊毛卷的女同学拍手笑道:“我‘师母’都到嘴边了,可是她让我们叫她‘师姐’诶。‘师姐’和‘师傅’不是差辈了吗?难不成她不喜欢我们齐老师?不应该啊,那为什么还主动找到教室里来?”
丸子头女同学又补充道:“看破不说破啦,这就是情侣之间的小情趣啦。再说了,我爱师徒恋!诶师姐,叫你一声‘师母’你敢答应吗?”
苏屏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一下吓跑了这三位八卦的女同学。
齐年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饭后,齐年和苏屏并肩走在街道上。校道上盛放的桂花,已经有很多飘落。
齐年望着桂花树枝,感叹了一声:“桂花渐渐凋谢了,秋天又过得这样快。”
他又从左边的上衣口袋抽出一枝干掉的桂花,递给苏屏。
苏屏抬头端详了他一会儿,倒退了几步,拿着桂花枝对准齐年的胸口,质问道:“齐年,我不相信什么巧合,你到底为什么接近我?”
“苏屏,我没有恶意。”齐年恍惚间,好像看见多次出现在睡梦里的女子,当时她右手执一柄短剑,也是以这样清冷的姿态,与自己对峙。
“那画上的女子,”苏屏并不是咄咄逼人的人,可没有人喜欢被愚弄,“究竟是你什么人?”
“你为什么突然这样问?”齐年意料到苏屏会对自己的身份起疑,没想到这么快。
苏屏就是在那幅绣像的左下方,第一次注意到一枚雁形的印记。
齐年沉默了很久。
“是我的未婚妻,是我早逝的姻缘。”齐年的声音非常低沉。
“那我和你的未婚妻又有什么关系?”玉牌上的雁纹、信笺里的雁符、绣像上的雁印,这一切看起来毫不相关,却又有着密切的联系,绝非偶然。
“她叫钟雁怡,大雁南飞的雁,怡然自得的怡。你是她的转世。”齐年见苏屏并没有惊讶的神色,便接着往下说,“看起来,你已经没了前世的记忆。”
苏屏迟疑了一下:“所以你才想找到我,要上演前世姻缘今生续的戏码么?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她有些鼻酸,人生如戏,真像大梦一场,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悲怆:为什么人要有这样多的曲折和刻意?但如果没有前世的缘分,他们是不是今生都不会相遇?
她此刻很小气地妒忌:他或许只是喜欢记忆里的雁怡,喜欢她前世的身份,是一场早有预谋,所以扮演了一个她欣赏的角色来迎合她,而她该配合他演这一出戏吗?
齐年没有马上回答,过了很久,他神色黯然,像个犯错的孩子摊开手掌,声音颤抖着说:“抱歉,是我自私地有意接近。找到你之后,我很想和你相认,可你已经没有以前的记忆了。我不知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你会不会信。”
他又后退了几步,背颓唐地抵在树干上,像个被罚站的学生埋下头。
他眼角湿润了,眼泪并没有肆意地流出去,却好像一颗又一颗啪嗒、啪嗒隐忍地掉进了她的心口,惹得她一阵心悸。
苏屏从未看着他,这样久。
她知道他身形瘦削,没想到腰身比起桂花树干不过宽了几寸。
不知道这棵桂花树有几圈年轮了呢?
他是不是已经等了很多年?是不是因此才取名叫“齐年”?
春花开遍,秋叶凋残,年年复年年,他又在人间流浪了多久呢?
苏屏又开始心软,拿出纸巾递给他擦眼泪:“为什么不相信?只要你说,我就信你。”
“前世姻缘让我放不下你,想找到你,想和你有联系,但这只是我们认识的一种方式,不代表我们今后一定要相爱。如果你的身边已经有了值得相伴的恋人,我不会勉强你、打扰你。你也可以选择开始新的人生,别有负担。”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开口就摆明了态度。
齐年的话让苏屏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齐年会向她表明“他的情志有多么坚贞、对她的爱有多么刻骨铭心”,但他没有。
他很坦诚,也发自内心在为她考虑,确实是温柔又体谅的君子。
苏屏到底是心软的吧,上一秒还在生气,下一秒忽然就想通了。
前世的姻缘,也不过是今生认识的一种方式。想想生活中恋人们是怎样认识的?他们或许本就是同学、同事,或许是住在隔壁、青梅竹马,或许是通过亲朋好友的牵线、见面相亲的,是上天的安排。
而他,有意想争取自己的姻缘,也属于无可厚非。
“没有、我还没有……”她小声又快速地嘟囔了一句,“恋人。”
“什么?”齐年转悲为喜,有些不敢置信。
“没听到就算了。”苏屏才不想再重复一遍。
“你到底是来讨债,还是来报恩?”苏屏又转移话题,开了个玩笑调节气氛。
齐年依旧含蓄地笑:“来还债。”
“你也像电视剧里的那样,是不老不死的人么?”苏屏的气渐渐消了。
“不是,”齐年听苏屏的语气软了很多,便笑道,“我是个凡人。只不过,我有前世的记忆,会点轻功。宁做敢爱敢恨的短命鬼,也不做无欲无求的老神仙。”
“我的前世,是个怎样的人?”前尘已忘,她只当作长篇小说里的上半部分,听听故事就是了。
“是雷厉风行、面冷心热的女刺客,也是救死扶伤,明亮善良的女军医。”齐年眨眨眼,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就像网上小说写的那样,是黑莲花人设。”
“听起来还不错!”她不会否认从前,也不会偏执地活在过去。
苏屏把桂花枝递出去,对齐年坦诚地表白:“我喜欢你,或许是有命运的推动,才有相遇和倾心,我更欣赏你的才华和风度。但苏屏不是雁怡,也不愿意成为你回忆里的雁怡。今生我有温柔的家人和朋友,有喜欢并愿意为之奋斗的工作,我只想过好苏屏的人生,希望你能重新认识我。”
“小苏姑娘,很高兴认识你。我特别特别喜欢你,”齐年把桂花枝接过来,“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你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齐老师,谢谢你的尊重,很高兴认识你。”她朝他点点头,“我的男朋友。”
“你好啊,女朋友。”齐年笑着向她招手示意,“除了知道你喜欢海鲜和桂花,我还不够了解你,为此有点着急。”
“齐老师猜猜我还喜欢什么?”苏屏故作轻快地倒退着走,一边走一边问齐年。
“什么?奶茶?炸鸡?”
“除了吃的呢?”
“修复文物?上好的织绣品?……还请苏小姐赐教。”
“我还喜欢睡懒觉,喜欢逛博物馆,喜欢听古琴演奏会,喜欢和爸爸妈妈去爬山,喜欢帮我阿嫲穿针线,喜欢挠阿妙软乎乎的胖肚子,喜欢在下雪天和霁霁去堆雪人。”
原来恋爱会让一个慢热寡言的人,变成小话痨。
“那齐老师喜欢什么?”有来有往,苏屏回头问他。
“喜欢读书,喜欢看纪录片,喜欢听戏,喜欢吃荔枝,喜欢喝茶。”他仔细想了想,然后轻声说。
他的掌心还在隐隐作痛,勉强还能忍住。
齐年想:这样灿烂的女朋友,原来是我家的。她像一片桂花,轻盈地落在我心上,从此我的心不再那样沉郁,人生有滋有味,生活多姿多彩。
“你可以慢慢认识我。”苏屏不明白他那样一个老实稳重的人,居然会说出着急的话来。
是她,却不再是她。她虽然有着和雁怡一样的容貌,笑起来、生气时的眉眼和神态还有些许相似,但已经不一样了。前世的她,即使生长在阴霾里,也抵挡不住她骨子里对光明蓬勃的渴求;今生的她,性格变得更加开朗洒脱,向往阳光和自由,活泼了许多,也自信了许多。
但她已经是苏屏,她开启了全新的人生,他该期许,该祝福,不能自私地拉着她往回走,停留在原地。
齐年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忽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笙城人民医院输液室。
医生说,齐年是因为低血糖,才晕了过去,输了葡萄糖之后,好了很多。
陈教授的电话打过来,齐年深吸了一口气,单手划开接听键:“老师。”
“小齐,你没事儿吧?我刚从文思楼出来,就见外面闹哄哄的,听学生说你晕倒被救护车接走了?”陈老言语里都是关切。
“谢谢老师挂念,我就是低血糖,现在已经好多了。”齐年恭敬规矩地回答。
陈教授听说他是因为低血糖进的医院,一下子就着急上火了:“糊涂蛋,是不是又没按时吃饭?齐夫人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能不能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是,您教训的是。”齐年脸色沉了下来,老老实实地挨骂,“您别生气,保重身体,免得血压升上来了。还请老师别告诉我妈,省得她担心。”
“你身边也没个照顾的人儿……”陈教授在电话那头叹气。
“您放心,我有了。”齐年说到这事儿,总算笑了起来。
“什么?”陈教授紧接着又吓了一跳,让夫人帮着找两片降压药,他喝口水吞下去压压惊。
“我是说,我有了值得研究的课题会去请教您的。”齐年赶紧找补。
“小齐,以后说话,不要这样大喘气。”陈教授松了口气,“我年纪大了,是禁不起吓的。”
陈教授刚挂了电话,又紧接着打给了孙师傅:“我说孙老,劳烦你多上心,撮合撮合他俩啊……”
“你中午刚吃了饭,才隔了不到一小时,怎么会突然就低血糖呢?”事出反常必有妖。
“带着前世转世的代价,究竟是什么?”苏屏等待齐年挂断电话,追问道。她对于重点的捕捉一向十分敏锐,直觉告诉她,齐年的晕倒绝对不只是因为低血糖。
“我想听真话。”苏屏把苏醒的齐年扶起来,给他喂了温水。
“我带着前世执念转世,是要付出代价的。”他温柔地笑着,笑得非常和煦,想藏起自己眼里心里的伤感,“传说每个人命里都有所执,神明会给他们做个记号。如果求志向,据说会在指尖锁骨心房等地方点颗痣;若是求姻缘,便牵上红线,化为掌心的姻缘线,寻常人的红线断了还可以接上,但若是执念者的红线断了,需要他的姻缘助他达成心愿来修复他断掉的红线,否则就会损耗寿命。或许低血糖,就是断了红线折损生命的副作用。”
“为什么会耗损寿命?”苏屏不太明白。
“因为执念者用来维持生命的,就是执念。”齐年实话实说,耐心地在向苏屏解释。
“为什么执念者的红线会断开?”苏屏明白了,这条红线就是执念者的生命线,若是断了散了,那生命也无以为继,“那我怎样才能帮你?”
“或许是我之前太想你了。”齐年安抚苏屏的焦虑,“你已经帮到我了,你是我的姻缘,你已经在逐渐修复我的执念。”
“我是织绣类的文物修复师,当然也能修复你的红线。”苏屏始终是女子,一边温声软语地宽慰齐年,一边还是忍不住要担心:“我们要同舟共济,一起面对,你以后要主动告诉我,不能骗我。”
“不会骗你。”齐年摸摸自己的眉毛向苏屏示意,“你不要皱眉。”
苏屏瞪大了眼睛,又点点头:“我会努力投喂你的!”
“我家阿妙就被我养得很好,胖乎乎的!”说起自己养的猫,苏屏神情骄傲。
“请教一下,你怎么喂的阿妙?”齐年看着小苏姑娘得意的神情忍俊不禁,接着她的话往下说。
“等我心情更好一些,我再告诉你。”也有你齐老师不知道的事情了。
她等待齐年输完液,挽着齐年的手走出医院大门,慢慢散步回去,路过熟悉的蟹仔居,走过熟悉的街道,她忽然发现光景依旧,只是她的心情不似从前了。是因为有他陪在身边。
“女朋友,我们合照吧。”齐年拿出手机想和苏屏拍照,就在蟹籽居门外。
“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去吃蟹粉小笼。”苏屏看着照片里有些憔悴的齐年,一脸的病容,下了结论:生病是不能吃海鲜的。虽然她很喜欢,但是为了齐年,她当然可以抵挡住美食的诱惑。她愿意为了他忍耐。
“好。”齐年看着手机里的合照,觉得很温暖很真实。
苏屏又给他发了自己和阿妙的自拍,她戴着白围巾,怀里抱着阿妙:“这是和阿妙的合照。”
“还有椰子。”齐年发送了一个椰子的表情。
“不能忘了家里的小孩。”苏屏把椰子和阿妙的大头贴也p上去了。
她还发了朋友圈,她说:在笙城的暮秋里,我们如愿相遇。
秦小茶在苏屏的朋友圈底下评论:“不错不错,一家四口,团团圆圆。”
唐福禄留言道:“齐哥,注意身体!我给你买了黄桃罐头!保你吃了以后百病全消。”
这是属于东北小哥对黄桃罐头的钟情与信赖。
“糖葫芦,唐大师,唐小道士,记得见者有份哦!你再帮我算算嘛,算算我的姻缘在哪里?”秦小茶听苏屏说过唐福禄的本事,就想着闲来无事去逗逗他。
小唐脸皮薄,被人稍微一逗就满脸通红,可有趣了,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儿了。
“不能算,我算不来,”唐福禄回答得挺为难的,“我算不准的。”
“糖葫芦,小道士,就当帮帮姐姐,偷偷帮我算一算,”秦小茶在电话那头笑嘻嘻的,“我不告诉别人,也不让你白算,给你买蔬菜饼吃好不好?”
“土豆,豆芽,芽菜,菜花,花椒……”另一头的唐福禄支支吾吾,节节败退,“姐姐您饶了我吧,再这样下去小的真的会夭寿的!”
“啊?好好好,土豆会有的,豆芽会有的,菜花也会有的。”
结果第二天早上,秦小茶刚到工作室,就看到门口堆放着两个大箱子,唐福禄见她来了,哼哧哼哧地一把抱起来。
原来迎接自己的,不只有新的忙碌,还有两大箱黄桃罐头。
她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小道士就当真了。
秦小茶哑然失笑,只觉得这孩子太实诚了些,当然不能白白收下礼物,她问:“你喜欢什么花?”
唐福禄愣了一下,只是说“西蓝……兰花”,倒不是真会夭寿,但是算多了是真的会口吃呢,再加上他本人的小习惯,一紧张就开始接菜名。
“算了,”秦小茶当下想,也不能真去菜市场买一捆西蓝花吧,兰花店里倒没有,“兰花不好养的,给你好养一点的吧。”
秦小茶随手从架子上取了一包菜籽,小白菜很好养的,小时候她常常撒在花盆里,然后等绿油油的菜苗长出来,她就拿小剪子剪下来,下面条吃。
唐福禄双手接过去,秦小茶看到他的手。
是很好看的一双手,但左手食指上贴着胶布,是不是练三弦儿的时候擦伤了吧?
唐福禄见秦小茶盯着自己的手,赶紧收回来:“你别叫我算了,我不愿意算。”
没见眼泪,却看见他满脸愁容,当真不能再逗了,小道士看着一副受委屈的样子,秦小茶只好又哄他:“好了小呆子,我怎么会真让你夭寿呢。”
“我这人就喜欢自由自在,”秦小茶跳起来想拍拍唐福禄的头安慰他,试了两次都没拍到,唐福禄刚想蹲下来,她又跑去搬了张凳子,站在凳子上拍拍他的头,“我爸妈让我去考编制我都没去,算出来又怎样,我要不喜欢,我就离他远远的!”
唐福禄被顺利哄走了,提着两兜子秦小茶在街头买的蔬菜卷饼。
边走边回想刚刚的对话:
“要是算出来那个人脾气很坏怎么办?要是他不爱干净怎么办?要是那个人他是个赌徒酒鬼怎么办?”
“那把你赔给我吧,我不嫌弃。”
“以后,等下雪了,我们要一起看雪。”苏屏在睡前对齐年这么说,已经开始畅想有他在的冬天,该有多美好,“君子一诺千金。”
“好。”齐年耐心听着,答应着,“诺言即刻生效,到时候我给你堆个很大很大的雪人。”
她的话温温软软地传过来,齐年只觉得耳畔酥酥麻麻的。
幸好啊,是她坚定又痛快地走向了自己:
“念之,以后我要光明正大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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