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
郢州靠近皇城,虽说不是天子脚下的都城,也是富甲一方。此处民风相对开放,没有都城那森严的规矩,物产丰富,地域辽阔,向来都是达官贵人聚集之处。
城内的主街每日都是人声鼎沸,街边摊贩不停的吆喝,在这里,生活富足,欣欣向荣。
做吃食的可以将面团翻出百八十种花样来,杂耍的也赢得阵阵喝彩。
最近的一处杂耍摊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只见那杂耍之人头围汗巾,穿着灰色宽松外褂,扎着稳当的马步头顶瓷缸,手里还拿着剑挽着花招。这时,旁边另一位晃晃悠的出来,如喝醉了般,手中火把熊熊燃烧,这人拿起酒碗猛吞一口,再对着火焰喷出,霎那间,火苗窜起,一路飞上上空。
此时,杂耍摊正对着百味楼上的一间房间,火苗飘起时,映在窗边人的眼里,照出这郢州的繁华景象,火苗飘过之后这双眸又归于平静,静如深潭,漆黑明亮。
接着,这人目光一路穿过郢州城门,直达北方,口中低声喃语:“不知打铁花是否也这般绚烂。”
“公子,泽州的消息,情形有异。”
男子接过来信:陈家小姐打铁花大会后遇刺,一同的还有一红衣男子,来者不明,随后陈家少爷赶到,一切无碍,陈小姐平安。
窗边青衣公子回头询问侍从:“杀手是朝着谁去的,是不是暘王的人”
侍从眉眼英挺,表情淡漠,身材高挺,不算壮硕,但细看可见手背青筋凸起,是个长期习武之人。
“应该不是,杀手似乎是个女子,目标是那红衣男子,陈小姐只是被牵连。”随后补充到,“暘王应该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为了个没成形的婚约报复陈家。”
“谣谣身边那男子什么身份。”青衣男子一直看向窗外,目光朝北。
侍从:“那人跟陈家二公子交情不错,此行也是去找陈二公子的。”
“杀手呢?”
“是个女杀手,手握大刀,身量比陈小姐还小些,但身手不错,应该是受长期驯养的。”
“女的?大刀,身量娇小,不知是不是郢州这位动手了,再去查查那红衣男子的身份。”这时男子终于转身,“修书一封回府,告诉父亲这边一切顺利,我已到郢州,不必担心。”
“是,公子是否需要用饭,我叫人上来侍奉。”
“不必,余风,消息要快。”
侍从走后,青衣男子拿出信纸再次细读。
“谣谣,一切都安好。”
嘴角勾起,眼前开始浮出她看打铁花的场景,他虽没去,但知道她此次回家一定高兴,算起来她有十年没在家好好待过了。
泽州这座城从小就扎根在郁子都心里,陈卉谣总是不厌其烦的说她家乡有多好,有多美,说要带他去看打铁花,带他去登河山楼。
他从她说的第一次就开始期待,期待了整整十年。
这次他错过了打铁花,从此以后都不想再错过了,泽州要去,河山楼也要登。
郢州原来是邵字旗的邵联威将军进行管辖,他长期驻扎在郢州附近,靠近都城随时作战保卫皇城,毫不松懈,忠肝义胆。
想来也是讽刺,忠勇之人没能热血洒边疆,忠骨浸黄沙,反而毁于宫廷权力争斗,实为可惜,是为可叹。
邵将军死后,郢州被剡炎接手,至于邵字旗归顺的早已归顺,而反叛的尸骨只怕是已腐。
朝堂里自古以来都是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十几年前的郢州可不就是英雄落幕枭雄登场。
剡炎这种人适合当自己人,如若站在对面,那便除了你死就是我活。
郁子都看着下边巡城的军队,“剡将军,可别让我失望啊。”
陈卉谣从邻襄阁出来,还没穿过庭廊就传来刀剑的撞击声,那种很有节奏的铿锵声,接着是枪刃滑过金属的“呲啦”声,刺耳但不含杀意。
习武之人会通过刀枪剑戟之间的摩擦碰撞判断前方的情形是切磋还是打杀。一般来说切磋时撞击尽管猛烈,但杀意收敛。真正的打杀时刻,兵器划过的空气都是灼热的,招招致命,只抓命脉。
后院假山旁的空地里陈行毅手持红缨枪,站定挥枪,从身后画出大圈直插前方。
前方那片红色,衣袖翻飞,手拿长剑,他没有躲,剑端直迎红缨枪。
用剑正面碰枪,这人真是不知死活。陈卉谣眼看两人只一瞬间就要碰上,接下来估计就是长剑震断,邵阡被捅出窟窿。
心里直道这两人没分寸,已经卸下鞭子准备出手。
就在陈卉谣以为这局已成定局时,邵阡手腕翻转,刹那间长剑似乎活了,剑端如长蛇缠上枪头。接着邵阡轻盈的偏头侧身,身形一闪,长剑重回手中,剑柄下沉,剑刃打在红缨枪杆上。
陈行毅一个没拿稳,枪脱手,砸到地上,眼中满是震惊。
情形逆转,砧板变鱼肉。
之前陈卉谣在巷子里被追杀时并没有专门观察过邵阡的身手,刚开始还以为他学艺不精不是陈行毅的对手,所以才选择硬碰硬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
经过方才的观战可知,这人并非绣花枕头,狡诈且有智慧,能快速知道对方弱点在哪,直取要害。
“陈小姐刚才可是要出手救在下,鞭子都卸下来了。”
邵阡眉眼含笑,眼角上挑,像极了逮住了猎物的狐狸。
“这比试,陈小姐不提提建议?”剑扔给了旁边的侍从,脸圆圆的,像个没长开的娃娃,身形不高,满脸堆笑。
“花里胡哨。”就和人一样花哨。虽说方才的比试定是算得上精彩,可她就不想看他得意洋洋的模样。
“哥,二叔的房间里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件,最晚的一封就是爹说的半年前的,中途应该也没回来过,房间都积灰了。”
陈卉谣掏出信件说道:“二叔这几年时常都在外面。”
之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居然这么久不归家,有些匪夷所思。“按信上的落款来看最后二叔应该在郢州。”
“郢州?二叔怎会突然去皇城的方向,还在那停留这么久?”陈行毅收了红缨枪在一旁擦拭,哈了口气,当镜子照了照。
“要不我去接他回来,一把年纪了还在外边折腾,像什么话!”
“这话你可敢当着二叔的面说,先和父亲母亲商议,之后再拿主意。”陈卉谣看着一旁的邵阡。
这人前几日受陈行毅相邀来家中做客,如今他们兄妹俩谈家事他也不回避,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也怪陈行毅,说什么让邵阡把这里当自己家,说何事几乎都不避着他。
她哥这是缺心眼儿呢,还是被狐狸精迷了眼。
话音刚落,后方响起一声惊叹,“邵小子好身手啊,不知师承何处,能否引见认识一下这位高人。”
陈卉谣听见这声音就一个头两个大,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师父西侠。
打铁花时西侠遇见了打铁花的主要负责人三叔公陈瑜慎,两人大谈武器锻造和使用,一见如故,话题滔滔不绝,连绵不断。三叔公一探听西侠来自小五台山,还是陈卉谣的师父,当机立断引为知己,邀请至陈家庄做客。
“西师父谬赞了,幼时为保命,师父教的杂,练的也杂,招数大多自行领悟。”
陈卉谣瞪着眼看着邵阡,第一次见如此厚颜之人,夸自己好不嘴软,一脸骄傲。
言下之意,全靠天赋。
西侠哈哈大笑,这小子果然貌不对性,样貌耀眼,性子倒是直爽,嘴上看似不着调,实则大有智慧,谈话之中该隐藏的信息都尽数隐藏。
陈卉谣不想听二人打太极,开口:“哥,父亲母亲在书房等我们。二叔的事必须尽快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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