剡炎和陈襄的渊源要追溯到陈襄和他师父行走江湖的年代。当年的陈襄和其他年轻人一样,热血,激情,满脑子都是闯荡江湖,劫富济贫。他从小被父母哥哥宠着长大,做什么都是一帆风顺。
他喜用剑,长身窄刃的剑,只有剑拿在手中他才觉得自己灵魂归了位,师父夸他天赋异禀,假以时日未必不能登峰造极。
他勤学苦练进步神速,也希望早日出师剑指第一。这世间万物往往欲速则不达,陈襄在他及冠之年剑法进入瓶颈,无法突破。他以为是对手太少,只要挑战更多的人,经验积累就会再次突破,于是请示师命想独闯江湖。
师父这才知道他走进了死胡同,开始训导,问陈襄习武练剑是为了什么?
陈襄想了想,答出了最初心中的答案:“劫富济贫,帮助弱者,希望万事公平。”
师父说:“劫富济贫只是话本里的词,为何非要劫富,不是所有富人都最大恶极。相应的,富人身上还应承载着更大的使命,钱,物,人,关键时刻也许还要靠他们提供,只要是正当营生,不杀人越货,都是好的。那你们陈家也是富庶之家,也应被劫吗?”
陈襄面上有些发红:“那定是不行的。”
“哈哈哈,帮助弱者是真。强者切记不可欺凌弱小,万事万物在这世间求生都很艰难,大多数人都是疲于奔命求一个温饱,我们做不到对每一个人施以援手,谨记更不要施那根稻草。”
师父看着陈襄:“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公平,但我们可以力求公平。你可随为师走一趟,见了生灵万象,就不会再执着于一个第一了。”
“剡炎就是在陈襄在途中所遇之人,只能说每个人这辈子都会遇到几个改变命运的人,或是好运,或是劫难,陈襄于剡炎而言是前者,剡炎对陈襄来说则是后者。”
一杯茶饮尽,故事过半。
“你可知早年你二叔原本有一个要娶之人,后来…再也没有回来。”
陈卉谣从未听说过此事,“家中长辈不曾提过。”
“那个女子可是对陈家恩重如山,令陈襄以身相许的人。”嫣萝继续讲道:“女子叫梦洲,他和剡炎一样来自于边陲之地,当时战乱频发,民不聊生,大量流民往都城方向逃窜,来的途中,要么饿死,要么被起兵的军队乱箭射死。”
“剡炎当时会武功,逃跑不难,可却途中和守城的官兵起了冲突。他这人,一身傲骨,绝不低头,那几个官兵羞辱他,让他跪下□□,他一气之下提箭射杀了其中一人。顿时城门动乱,周围的人被尽数斩杀,只有梦洲和剡炎拿起武器躲了过去。”
“梦洲也会武功?”陈卉谣津津有味的听着。
“嗯,她是一个镖师的女儿,会点拳脚功夫。他们逃出城外几里地后筋疲力尽,饥寒交迫,双双昏死过去。”
“按照话本子里的路数,他俩也算是共患难过,应该携手并进,相濡以沫是吧。”
这时嫣萝又笑出了声:“有时候人性很可怕,尤其是剡炎这种地狱修罗一样的人,从来都不是善茬。”
“梦洲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剡炎拿着刀就站在她面前,她意识到他饿的快要失去人性了,两眼发绿,宛如饿狼。”
“剡炎正准备割梦洲的喉咙,就这时一把剑打掉他手里的匕首。接下来的事就是陈襄救了他们二人。他们不用再吃了上顿没下顿,不必东躲西藏,一路上三人如影随形。你肯定还奇怪梦洲和剡炎怎么能和平相处对吧。”
是,对于一个曾想取自己性命,还想啖自己肉的人,陈卉谣一定是会除之而后快。
“因为你二叔啊!陈襄作为媒介,串起了这层关系,梦洲喜欢你二叔,想呆在他身边,只能不去计较。更离奇的是你二叔和剡炎成了朋友,帮他练武,打造武器,寻自己家的关系帮他入了军营,成就了今日的剡炎。”
嫣萝讲到此处停了片刻:“我一直觉得你二叔那时真像个活菩萨,满脑子都是救人,不论善恶。他生长的环境过于干净,觉得世人都如书里说的那样:人之初,性本善。本是没错,可他不知人在地狱里走过来,是会丧失原有的美好的。可是人连自己都渡不来了,又怎么渡他人?”
所以剡炎是受了二叔的恩惠才帮陈家的?“那梦洲呢?”
“死了,很多年前就死了。”
“那你为何说我二叔要娶她?”
“她跟着你二叔一路走来,后来陈家遇难救过你祖父,陈家对她感激,见她对你二叔真心实意,就定了这门亲事。陈襄觉得受了她的恩惠,况且梦洲跟了她多年,也不好再许他人,虽说谈不上多爱,也不是不能接受,日后相敬如宾也算不错。”
“怎么死的,恐怕只有二叔和剡炎知道,这些零零总总的琐碎片段我也是后来在剡炎的只言片语里知道的。外边少数的知情人都以为剡将军和陈襄二人争一女,反目成仇,还猜测了许多胡编乱造版本的爱情故事。”
嫣萝觉得好笑,“剡炎这个人从来不会爱上自己的猎物,猎物始终都是猎物。”
“你要是还想知道内情,日后自己问你家长辈。”嫣萝打起哈欠,满眼疲倦,这是赶人了。
陈卉谣起身:“梦洲姑姑的死和剡炎有关吧,他当然不喜欢梦洲,心中另有所图。”陈卉谣想起了岑立寒那未过门,血染嫁衣的未婚妻。
“剡将军也不怕罪孽深重!”
陈卉谣起身拿出手帕把裸在外面的手擦了个遍。
嫣萝一愣,罪孽深重?要这么算的话,剡炎手里的亡魂堵在奈何桥上都够他停上几辈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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