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裘炎从裘德安怀里接过小妹来,与重阳子施礼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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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市上人声鼎沸,吆喝声此起彼伏,宽阔街道两旁的早点铺子都已开张,上空烟火气息袅袅腾腾香气飘摇。
重阳子在前面蹦蹦跳跳走着四下好奇张望,时不时在哪个摊子前停一停。
裘德安在后面不疾不徐的迈步跟着,给重阳子买他瞧上的小食,偶尔还要上前揽着重阳子的腰往怀中轻轻一带,避开冲撞的人群。
重阳子左手飘香肉饼右手酥脆油条,时不时还要回头咬上一口裘将军手里的红糖炸糕。
好脾气的将军任他霍霍,只是在他身后眼中含笑。
裘德安跟着重阳子走到一铺子前喊他停下。
“小先生一直走着吃东西肚子要进凉气会不舒服的,坐下喝碗豆乳茶暖暖胃再逛吧。”
裘德安拉着重阳子在街旁的一家搭了棚的铺子落了座,叫了两碗豆乳茶。
老板是个中年人,一看就是个笑呵呵的老实人,两大碗豆乳茶端上来时热腾腾的,上面撒着熟黄豆粉。
重阳子看了豆乳茶片刻,端起来轻轻酌了一口,豆子的香醇混着乌龙茶的清香滑开在唇齿之间,入口回甘,重阳子不禁叹道,“还是那么好喝。”
裘德安一愣,“小先生之前来喝过?”
重阳子眼神飘忽一瞬,热情好客的老板听了这话憨笑着回头。
“那还真是要谢谢小公子的夸奖了,之前这豆乳茶都是老爹做的,名声好得很,近几个城有好几个大户人家喜欢,天天鸡鸣时就派人来我这买豆乳茶,回去温了喝呢。”
“我啊这是才接手还没两三天,这不是老爹年纪大了嘛,嘿嘿,干脆当了甩手掌柜了。我这虽说从小就跟着老爹学这门手艺,但是突然接手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怕怕的,还是担心自己做的味道和老爹的有出入,老客都不喜欢不来买了。”
“味道极好,老板你定会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的。”重阳子笑着打着哈哈。
老板听了高高兴兴端了一白碟,里面装满了晶莹剔透的小点心,爽朗道:“两位公子尝尝这水晶桂花糕吧,不要钱,我自己捉摸着做的还没卖过呢,二位不要嫌弃,帮我试试这味道可好?”
重阳子开开心心拎起一块糕塞到嘴里,一脸享受,桂花糕在口中弥漫着桂花香味,爽口而不腻。
连不爱吃甜食的裘德安都看着重阳子跟着吃了几块。
就在这时,一位妇人擦着手飞快从帷帐后走出,一下提起老板的耳朵拧了一圈。
“啊呀呀,老婆老婆,疼疼疼。”
“你还知到疼,我看你是脑子发混了,不知道好不好吃的糕点怎么能随意端出来让贵人试,也不怕害了贵人胃口。”
老板娘眼角带着细纹,一副和善模样,就是和他相公说话时多少有些泼辣。
“我知道错了老婆,老婆你快松手吧。”
老板哀嚎着,引来周围几家店好奇探目张望。
“呦,老板娘今早气色不错呀。”
“张家老板大早晨又犯什么事儿惹咱们老板娘不高兴啦。”
老板娘在众人友好的调笑声中撒了揪着老板耳朵的手,连忙向裘德安和重阳子躬身道歉,并打算将桂花糕赶快撤下,直言望两位贵人不要怪罪,这两碗豆乳茶也不收钱了。
重阳子看了一出热闹心情正好,摆手笑嘻嘻道:“不必不必,新做的糕点就是要有人尝了才知道能不能卖,这糕点好吃的,我喜欢的紧呢,再帮我包些吧。”
老板娘连连道谢,回后厨拿包点心的油纸去了。
“哎,我这媳妇啥都好,就是好上手,嘿嘿,让两位客官看笑话了。”
裘德安笑了笑递出几粒碎银。
老板娘从帷帐后出来把油纸递给老板,边看他忙活边跟他聊闲。
“妮妮呢?”
“刚刚她表姐来过,抱她去月纹湖了。”
“去月纹湖,难道是咱前几天给她介绍的那个成啦?”
“成啦,人家俩人现在好着呢,这不今儿个打算早早去月纹湖中间那个锁山上扣个同心锁嘛,说正好带妮妮过去玩玩。”
“嘿嘿,说起来那上面还有咱俩的锁呢,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看见。”
“看见干什么,不嫌害臊。”
裘德安听此眼皮一台,心想落下了这茬。
京中有一湖,形状与月牙纹相似,故名月纹湖,还是前朝皇帝在朝政不稳时倾举国之力挖的人工湖,只是挖了没几年前朝便被灭国了,如今这湖便留给了大昌百姓享用。
岛的中央有一巨大假山,十个成年壮汉怕是也围不过来,假山上挂满了同心锁,结缘之人会划船到湖中央的假山扣锁,祈祷双方爱情永恒不变,生生世世永结同心。
原先京中子弟常有聚会,一群年轻人血气方刚,喝醉了便会提起以后要与谁家的千金或家族世交的青梅去扣同心锁,与友人去酒楼谈天时也曾说书的依着这锁山编过不少故事。
裘德安除了习武以外并无其他喜好,平时得家中长辈教导亦不好寻欢作乐,对这些个靡靡物事提不起半点兴趣,平日里听了一耳朵也就罢了,从未去看过一眼。
如今听了这一对年轻夫妻的交谈,裘德安心思微动。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津津有味吃着桂花糕的重阳子,喉结滚了滚,哑声问道:“小先生,京城中有一好玩的地方,我过会儿带你去好不好?”
“唔?”重阳子拿着最后一块桂花糕向裘德安嘴里塞去,嘴里鼓鼓的,端起白瓷碗来饮进了最后一口豆乳茶。
任凭裘德安拿出帕子来轻柔给他擦拭嘴角,懒懒散散道:“好啊。”
裘德安得到了肯定,心中算盘打的极响,脸庞上泛起隐约的红光,显得兴奋急切,额头上也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远处亭台楼阁如云,热闹繁华商铺小贩;近处河水清澈见底,微风习习波光粼粼。
领了银子的船夫眉开眼笑,大大方方的把船交给了出手阔绰的少裘爷,少裘爷丝毫不吝啬银子,带着自己的小美人上船游湖去了——自己划船且乐在其中。
重阳子坐在船头,微风吹起他的短发,吹进裘德安的心中直挠。
裘德安没忍住,喊了他一声,重阳子应声回头,脸上笑容不减,那笑容轻轻荡漾在嘴角,挑起了裘德安的心房。
锁山快到了,裘德安干脆撂下船桨让船顺着水波自己向前飘。
裘德安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坐到重阳子后方,将头轻轻搁在他的肩上蹭了蹭,任他抬起手来揉自己的脑袋。
“无事,叫叫小先生,看看小先生。”裘德安怕重阳子坐的太前不小心落水,大手覆在重阳子缠了白玉腰带的细腰上小心揽着。
重阳子轻笑,没有说话。
不知为何,裘德安察觉到重阳子对此地好像并不如今早在早市上那般欢喜,是吃了早饭乏累了吗?还是赶尸人赶尸时走遍山川河流对这片小小人工湖不起兴致
裘德安心中暗自琢磨的时候,小船已飘到了锁山之下。
露在湖水之上的锁山大约六尺高,无数红绸缎纠缠交错其上,红绸缎上挂着密密麻麻各式各样的同心锁。
重阳子伸出玉指好奇的轻轻碰了碰那些锁,远方传来浑厚钟声,树叶随风索索响起,耳畔响起低沉暗哑的声音。
“小先生,我们也挂一个同心锁吧。”
重阳子回头,软发带着冷香轻轻扫过裘德安的唇角。
年轻的将军眼含情深,干净而俊朗的面容上永远充满了纯粹的脉脉真情。
重阳子这回没有笑,无言盯了他半晌,缓缓伸出手摊开了手掌,里面躺着一枚崭新漂亮的小锁,是他刚刚在岸边等裘德安与船夫要船时随手买的。
裘德安没有想到重阳子会买,惊奇欢喜的拿了过去,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珍重的在上面歪歪扭扭刻上了两人的名字。
裘德安拿着袖珍小锁,像是拿了千万斤重的奇珍,手都开始微微哆嗦。
他回头看了一眼满面春风的重阳子,像是收到了什么鼓励,深吸一口气将同心锁重重扣在锁山上。
他转头,看着重阳子亮晶晶的眼睛,心脏一下下猛跳震的耳朵发麻,脸上如火烧一般一路烧到耳朵去。
“小先生,这锁我锁上了,以后咱俩便是生生世世都不会分离的,你可不要后悔啊。”
“哈哈,都把锁锁上了才说这话,将军,马后炮打的可响啊。”
重阳子揶揄笑了一下,抬头轻啄裘德安滚烫的唇,只碾了一下,又离开,而后被裘德安紧紧抱在怀里。
重阳子轻轻笑着,自言自语一般:“真像做梦。”
裘德安松开重阳子,把他安稳扶坐在船上。而后向他伸出手。
“小先生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重阳子抬头笑道。
“我刚刚说漏了,锁扣上了还不算完,只要钥匙不丢这锁还是能打开的。”
裘德安伸着手正色认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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