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子一愣,顿时朗声大笑起来。
裘德安从未见过他的笑容如此生动,看着美人的笑容,一时间怔在原地。
重阳子抹掉眼角的泪星,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湖水道:
“我买了那锁后嫌钥匙无用转手便扔湖里了,将军若是想要,喏,下去找找吧,哈哈哈哈。”
裘德安哑口无言,看着重阳子如此嘲笑自己孩子心气儿上来了,扑倒重阳子直挠他腰间软肉,闹得重阳子连连认错赔罪。
湖水潺潺,骄阳炽烈炎炎散入心间,有情人唇间温暖,蝉鸣绵绵,纵使风过亦吹起沁心香甜。
重阳子躺在摇摇晃晃的小船上,看着里自己越来越远的锁山,突然懒散眯了眯眼:“那是月老吗?”
裘德安正在帮重阳子系散乱的衣袋,闻言回头认真看了一眼,锁山中间镶着一个铜身的老人小像,笑眯眯的一脸和蔼。
“应该是吧,看样子是早前放上的?”
“哈。”重阳子笑了一声,虽然不知道重阳子在笑什么,但是笑的裘德安心里直打颤,没忍住又扑倒人身上去闹一番。
“小先生笑什么?”
“无事,只是在想若月老知晓自己在人间的像是这模样,可否会气得七窍生烟哈哈哈。”
“小先生又没见过月老,怎会知道他真实模样。”
“是是是,我没见过哈哈。”
一番玩闹下来上了岸已经正午了,裘德安带重阳子去了京中最好的酒楼之一盛通楼。
“今日说书的说的是哪个话本子?”裘德安带着重阳子去了二楼雅间,落座点菜之余,听跑堂说今日请来的说书先生已年过仗围,通晓世间,平日不爱金钱报酬,只喜欢到处游览说书,今日请他来可是花了大价钱。
“不爱金钱报酬的说书先生,请他来却花了好多的银子?”
重阳子抬眼笑问道。
跑堂被噎了一下,自知自己所言有矛盾。
裘德安看不惯重阳子对别人笑得如此灿烂,有些不满想让跑堂赶紧离开。
“说那一段?”裘德安沉声问道。
“今日旧事新番,季先生要讲的是‘月纹湖’。”
“哦?也算是巧了,正好我们刚从那里回来,且听听季先生说的‘月纹湖’吧。”
裘德安转头温言对重阳子说道。
重阳子自打听了“月纹湖”便眼睛一亮好奇的很,撇下了满桌珍馐和英俊的将军捧着脸专心听故事去了。
裘德安看他这样只能无奈宠溺的笑了笑,甩手给了跑堂几粒碎银,任劳任怨的投喂自己的小先生。
“话说,京中有情人皆知月纹湖的锁山,相传在此山落锁有情人便能生生世世结下同心。可诸位可知这锁山是如何来的,又可知这湖真真是为谁挖的?”
“老朽不才,走遍万水千山,曾有幸游历梁州,识得好友几位,知晓一段往事,这段往事怕才是那月纹湖与湖中锁山的真正来源。
各位客官听我徐徐道来。
却说这前朝大晷末代哀帝虽昏庸无能,却在梁州有过一段艳遇,留过一段绝美佳话。
若说是谁有这般能耐能留住皇帝的心,能让他在百里之外的京城不惜国力为她挖池引水置山,说来各位估计都有耳闻吧,这位呀怕是天界下凡的神仙,样貌才学样样一鼎一,哪怕是咱们后人啊提起她还能想起几句小调呢。
是谁?
便是曾经名动梁州十七城十年之久的乐女苏小雯。
哈哈,这下都知晓了吧。
呢喃空忆小轩常绵绵,月合不见泣血染雪娟。
哎,也是可怜人呀。”
裘德安挑好了鱼刺,往重阳子嘴边递去,看他眸子发亮,带着探究又好似是有些嘲讽的笑看着楼下的说书人。
裘德安心中总觉有些古怪,答案仿佛呼之欲出,可就是盖了层薄纸般让人看不破又急切的很。
“这两人是如何到一起去惹了一段孽缘的呢?
咱们便从这位苏小雯说起吧,话说这个苏小雯呀,她可不是乐坊出身,人家啊可是正了八经儿的大家闺秀。
她原名也不是苏小雯,她原名便是之前我说的京中那湖的名字,苏月纹。
苏月纹是当时整个梁州的第一大富户苏家的嫡长女,自小聪慧,三岁习得千字,七岁便能作诗,能耐比她那几个兄弟都大。
又加上长相肖母,桃花眼樱桃口,容貌清丽,求亲之人早早就踏破了苏员外的门槛。
直至前朝哀帝南巡前,这为苏家的大姑娘可谓是被苏家众星拱月捧着护着的人。
苏月纹年至十六曾对外放过话,一生一世一双人,否则便不要肖想她的石榴裙。
却说这哀帝南寻时,有可能也是因为国力减弱,并未大张旗鼓令世人皆知,只是轻车从简微服私访。
到了梁州后一听苏月纹的芳名便好奇的不得了,想尽了办法与人家见面。
念着自己的帝王身份已有了妻妾,怕苏月纹不待见他,还给特意隐藏了。
只说自己是一届秀才,小有功名,家中殷富兄弟众多且由着他游历山水写书玩。
哀帝虽在社稷上未有建树,可奈何长得却算得上是玉树临风,京城中人气质非凡。
再加上常年在京中读书见识的确多,跟苏大姑娘谈天说地,这位苏大姑娘的心很快便被勾了去。
这两人一来二去便生了情愫,孤男寡女常常半夜约着见面,干柴烈火难免就烧了起来。
直到苏大姑娘知道自己肚子中有了个孩子,苏家这才知晓一切,全家上下彻底乱了套。
各位,捧在苏员外大人心尖尖上宠的才女啊,自小琴棋书画样样废了心的培养,一朝竟不知怀上了不知何处的野种,您想想这员外大人当时得有多气。
能如何呢,瞒着呗,苏月纹不愿把这孩子拿掉,只能等她生下来归到苏员外府的名下,在赶紧寻个好拿捏的小门户嫁了。
可这样一来,这些年培养苏月纹花费的无数心血也是付助东海了,员外大人咬碎了满口的牙是硬往肚子里吞啊。
他将自己这大姑娘关在家中,让她日日去祠堂背女戒,员外夫人更是气昏了过去,一连病了好几日。
这时哀帝寻人不到,无奈之下才去苏家亮了身份,明言想带苏月纹回京封妃。
苏家这才知道,原来与苏月纹苟合之人不是哪里的野男人,而是当朝圣上。
皇妃是何等身份尊贵,饶是苏家一方富户可也是未出过皇妃呢。
苏家百般愿意顺水推舟,上赶着好酒好菜招待哀帝生怕他一个不愿甩下苏月纹不管了,本来要拿掉被苏大姑娘死死护着的孽种一朝变成了龙胎,被苏家好好又呵护了起来。
可这回苏月纹不干了,本以为自己坦诚相待之人是位潇洒君子,谁承想竟是个谎话连篇,且绝不可能与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帝王。
苏月纹咬死不去宫中,哀帝也那她没有办法,只得留下一个玉佩而后灰溜溜回宫去。
这下苏月纹与苏家的脸皮也彻底撕破了,可苏月纹人骨气硬志气高,不等苏家发难,自己头也不回便离了家与苏家断的干干净净。
苏月纹离开苏家后,去了梁州最大的乐府渺渺阁,从此以后改了艺名,也就是后来世人熟知的苏小雯。
十六年后,苏小雯得了病去了,她留下一个儿子叫孝合,随的是她的姓,全名苏孝合。
临去前,苏小雯将哀帝留给她的玉佩交给了苏孝合,告知他的亲生父亲真实身份并让苏孝合去找他的父亲团聚。”
裘德安听此突然怔住,他眼睛倏然一亮,迅速瞥了一眼身边淡然微笑的重阳子,深邃的目光中隐含着探询之意。
怪不得,当时重阳子在马车上与自己谈笑自己身世的时候,自己还跟听话本子似的听得津津有味。
怪不得,重阳子说自己原名苏孝合的时候自己还心中觉得名字耳熟。
裘德安一时不知如何作想,难道小先生原先也听过这个话本子,所以拿来编故事欺瞒自己,实际上并未打算与自己坦诚相待?
裘德安剑眉微皱,默默打量着正在聚精会神听书的重阳子,温和如故的眼神泛出浅浅探究之意。
他不相信重阳子会骗自己,重阳子怎会将话本子里糊弄小孩的事拿出来搪塞自己的身份。
今日的同心锁山上,他刻的还是“苏孝合”这三个字。
裘德安选择信任重阳子,可若重阳子真是前朝皇子,如今年岁怕也要过半百,怎可能是如今这幅模样。
裘德安表面面色和缓,毫无浮躁之态的向重阳子碗碟中夹了一块松鼠鳜鱼,心中却是翻腾辗转。
另一边说书人端起茶水轻啜一口,啪的一声展开手中竹夹海屋添筹图折扇,继续讲侃侃而谈。
“却说这苏孝合拿着玉佩去了京中,很快便被他的皇帝老儿认回去,两人见了面是抱头痛哭呀。
多年骨肉离散一朝寻回,哀帝对这苏孝合是格外宠溺,这苏孝合长相肖母,更是勾起了哀帝对苏小雯的思念,加上对这个多年流散在外的儿子深有亏欠,哀帝便决定大动土木不顾京中各个势力劝谏阻拦一心要挖出这个月纹湖。
诸位可不要不信,说皇帝什么美人没见过,怎对这个苏小雯念念不忘甚至为她不惜国力大动土木呢?
可有一件事可是确确凿凿写在史书上的,这苏孝合被认回了皇子后的名字您可知道叫什么?
叫朱谨孝,哀帝的第七子您诸位可知道?
哀帝迟迟不立太子的原因便是为了等他,当了一天皇帝便被活活与哀帝烧死在宫殿里连个谥号都无,后又被当今开国公尽数斩下发丝悬于城门之上的,便是他!”
满座皆是一阵顿悟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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