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刺杀你的那一班人,是直接听命于大昌嫡系公主的护卫组织漆蔻丹,皇帝老来得子七公主,对她宠溺非常,在她及笄大典上把整个漆蔻丹全权交给了她。”
“漆蔻丹虽听命于公主,可终归是皇帝的培植势力。虽不知七公主为何要杀你,但我先发制人,今日未时拿着免死金牌去见了当朝圣上,想着从他那里套出点话来。所得大抵也就是七公主对阿晨有意罢。”
重阳子神情淡然,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幽光。
“这几日,皇帝便会传他去宫中问话吧。若是执意反抗皇帝的赐婚,阿晨今后的仕途受阻不说,只怕会惹来皮肉之苦啊。”裘世忠连连摇头忧愁道。
重阳子清凉如水的眼睛微微一转,抬头胸有成竹笑道:“那便相信阿晨有说服赵兰渊的能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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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顶石壁绘着千变万化的花鸟纹案,极尽奢华,精雕洗濯的镶玉牙床内,锦被绣衾内一娇美女子探出头来,轻声对身旁宫女焦急道:“快告诉父皇我睡下了!”
“朕看你精神的很!”
玄色窄袖推开内门进入少女闺房,腰间龙纹带钩明晃。来人脸上虽有细纹,但身形板正看得出年轻时亦是位玉面郎君。
此时赵兰渊脸上乌云密布,看着自己平日里最宠溺的小女儿,正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起来向他问安。
“到底哪里又不如你的意了,下午裘世忠堂堂开国元老,解甲归田三年之久,被你逼的拿着免死金牌脱帽拆冠,来求朕放过裘家。”
“朕哑口无言,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倒是也好奇了,裘家开国护国乃我朝第一武官世家,怎的就惹到你七公主的不满了。”
赵兰渊想着自己昔日与裘世忠的情谊,脑海中又浮现出今天于书房中见到的忠心耿耿为大昌兢兢业业数十年的人以满头华发,心中无尽感慨之余,也对过渡宠溺小女儿而差点失去了老友与自己的情谊而自责不已。
赵姝芊心中不服,面上也没有藏着,皱着秀眉委屈的嚷嚷着:“父皇对芊儿说这么重的话芊儿心里好生难过,父皇不知,芊儿并没有对裘家又一丝不满,相反,芊儿此次派人去的本意,是为了裘家大局。”
赵云澜听着赵姝芊如今的撒娇感觉都是她在狡辩,摆了摆手恨铁不成钢道:“你还知道什么是大局?身为大昌公主,青天白日不分青红皂白派皇家护卫刺杀朝廷忠臣,你这不仅是寒了忠臣的心,更是让朕的诸位臣子终日惶惶于京中!”
“父皇!芊儿没有。”
赵姝芊眼圈翻红,晶莹的泪水无声的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滚落而下,显得格外伤心欲绝,令赵云澜心生怜悯。
“父皇一来便指责芊儿,可有听过芊儿半句解释?父皇只按着自己想的认为芊儿,芊儿好生冤枉呀。”
赵姝芊轻轻抬手拭去泪水,轻轻抽噎,抽的赵云澜的心跟着这个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一颤一颤的。
赵云澜如今的皇后正是他的发妻,自他还是熔城之主时便嫁给了他,后来收复前朝时,皇后跟着他南征北战度过了不少苦日子却也没有一句怨言,二人相濡以沫数十载。
皇后随他征战时育有二子,可战地环境艰苦月子没有做好伤了身子,赵云澜始终自责不已。
本以为自己与皇后后继再无子嗣之时,皇后竟又有了孩子。
皇后生育赵姝芊时年岁已高,这个孩子生人皇后受了不少罪,赵云澜便日日宠溺,比对其他孩子都要娇惯。
赵云澜心中自责不已,暗暗怪自己刚刚不够理智,没有冷静下来好好听自己的女儿的心思。
他沧桑的面容上,忧愤之色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怅然之意。
赵云澜叹了口气,轻轻将自己的女儿扶坐在椅子上。
“是父皇的错,芊儿,你能否跟父皇说说,你是怎么谋略的?”
赵姝芊轻轻抽噎着,柔柔说道:“漆蔻丹与裘将军兵戈相见,目的并不是为了夺取裘将军的性命,芊儿亦没有针对裘家之意。相反芊儿一早就爱慕者裘将军,只是碍于将军有过婚约,不好与人争锋罢了。”
“可是,芊儿嘴上不说,心里是真真记挂的裘将军的,裘将军身体常年有疾,芊儿一直处处为他留意着。进来,听说将军听信了一老道的谗言,私自跑去了梁州寻了一名叫重阳子的赶尸人。”
赵姝芊绣眉微微皱起,不安道。
“可那赶尸人邪乎的很,宫中占星师告诉我,赶尸之人身上阴气过重,长期待在将军身边会坏了他的命格。”
“父亲,区区一个赶尸人,怎能坏了我大昌镇国将军的气运,女儿真真是思前想后,顾虑了很多之后才出此策略。”
赵姝芊微微皱起秀眉,颇有为难之意,“谁承想裘将军如此护着他,我一二次派人都不得成。”
皇帝听此幽静的眼睛里突然光芒一闪,
“重阳子?前几日德安曾与我请赐假,说要救治多年旧疾,原是找了一道人。”
“可那道人不是普通道人,若重阳子长此伴在将军身边,定会对将军大有不利的。”赵姝芊轻轻摇头故作忧虑之态。
“父皇,我此举并非单单是为了自己的儿女情长,更是为了我大昌的镇远将军,为了我大昌的国运着想啊。”
赵兰渊面色平静,他看似云淡风轻,轻轻躬身揉了揉赵姝芊的秀发安慰她:“芊儿不要心急,这事是父皇错怪你的好意了,父皇自有定夺,到时自会给你答复。”
“既然芊儿对德安有意,那也不能委屈了你。虽说你年已过二十,可他有过两次婚约,他若是有尚公主之意,朕便立刻赐婚。”
赵姝芊心中划过欣喜,面上和煦轻轻应下,一脸恭敬送走了赵云澜。
看着赵云澜一行人消失在深宫夜色处,赵姝芊扬起纯真的面容,微微上扬的嘴角,泛起了隐隐约约的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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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裘德安身着朝服,穿过高大巍峨的宫殿楼宇,被皇帝召见入宫。
裘德安单膝跪地向赵云澜跪拜,被赵云澜一脸慈祥笑呵呵的扶起。
裘德安按赵云澜的指使落座到他座椅旁边,赵云澜搓着手,笑得有些窘迫。
“德安呀,今日单独唤你来呢,是想给你赔个不是。小七自小被朕宠坏了,玩闹不知深浅,你莫要当真怪罪她呀。”
“陛下切莫折煞微臣,七公主殿下天真烂漫,富有童趣也是好事。”裘德安轻轻低头谦虚恭敬道。
“哎,昨日她干的那一出把你祖父都吓到了,朕真心过意不去,都不知该如何道歉才好,不若朕赏些东西与你吧,德安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赵云澜为难的笑了笑,带着褶子的细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裘德安的神色,就等着裘德安说没有之时委婉的给自己宠爱的七公主赐下这门婚事。
令赵云澜没想到的是,裘德安听了这话竟当真了,只见他眸子微动,站起后向着赵云澜单膝跪地抱拳真诚道:
“回陛下,德安并没有想要之物,却真有所求之事。德安想求有三,一为大昌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二为陛下排忧解难竭尽所能,三为镇守边疆护我黎民太平。请陛下应允。”
赵云澜默了默,看着常常跪地不起的裘德安,青年长身威猛,横扫长空的剑眉之下一双寒星般璀璨夺目的双眼,闪烁着坚毅之色,令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添了一份凌厉的威严与气势。
看着裘德安赵云澜仿佛看到了年轻时那个赤心炎炎的血性男儿,也是同样一副大公无私舍身为民的样子。
罢了,他心想。如此赤诚为国的人,怎会囚于京中甘愿与公主白头相并纵情于绵绵情谊之中呢。
若是把小七许给了他,怕是也会受尽与夫君难以情投意合与常年分离两地的委屈与痛楚。
且放他去吧,裘德安是一只背负苍穹追赶疾风的鹰,自己宠爱的娇娇小雀儿是追不上他的。
赵云澜释怀般的叹了口气,欣慰的将裘德安抚了起来。
“好孩子,难为你有这份为国为民之心,怕是朕的皇子都要向你看齐。”
“你既已经如此向朕苦求,朕如何能不答应你。”
赵云澜转身去书桌旁拿起笔洋洋洒洒在宣纸上写了起来,而后传来贴身裘人拿来玉玺盖章。
“不愧是世忠教导出来的裘家好儿郎!”赵云澜将改好了印的诏书递给了他。
“不用跪了,拿去。”
裘德安谢过皇帝接来一看,瞳孔微微一缩,转而脸上扬起开心真挚的笑,“谢谢陛下!”
“谢甚,能有你这样的武将是我大昌的福气,以后虎符便交予你保管了。年纪轻轻的,可要镇住了它。”
赵云澜大手一挥,豪放笑道。
“是!”裘德安嘴角咧开,眼角眉梢都透露着热情。
“陛下请放心,德安定不辱使命,有生之年必定保大昌安定百姓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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