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孝当不起此物件,还请父皇收回。”
朱谨孝摇头只是笑着,没有接过来。
朱乾钰任由宫人整理好自己的朝服,喝了口茶醒神过后看向自己的第七子。
朱乾钰欣慰非常,他亲手从福临手中的托盘里拿起玉佩,放到朱谨孝手心当中攥紧。
“这本就是我交予你母亲的信物,自然便是给你的。”
“可这龙型……”
“这也是由你皇祖父传给我的,”朱乾钰打断道。
只见他屏退宫女太监,对自己坦诚道:“我朱氏自开国以来,这龙纹玉佩便代代相传。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保管了,你可要拿好。”
朱乾钰这意思是认定自己继承皇位了?朱谨孝心中觉得好笑,交给自己有何用处,难不成要做亡国皇帝吗?
“是,谨孝不辱使命。”
朱乾钰看着自己第七子坚定的眼神,宽慰笑了笑。将他手中的龙纹玉佩拿出来,亲自为他系到腰间,拍了拍他的肩。
“真好,真好啊!”
有什么好的?朱谨孝不明白。
朱乾钰上朝,福临身边的另一位太监便带自己先去见太后,而后又是皇后。
朱谨孝在太后宫中见到了一女子,那女子一身绯色,身量高挑,温婉典雅的站起来同他问好。
朱谨孝眉宇舒朗唇红齿白,太后对这个外孙喜欢的紧,拉着他好一番唏嘘,转而又向他介绍身边的女子。
那女子叫馨娘,是太后母家的外孙女,刚同三皇子的伴读伍家崇方定了亲。今日太后将她唤进宫来一是为了同她聊聊天,二是想要给她贴补些母家的嫁妆。
太后同娘家人说话,朱谨孝不好久待。
寒暄几句,拜别太后之后朱谨孝又去往皇后宫中,皇后对自己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孩子多多少少有些不知所措,说不出几句体己话。
当然不能指望得到厚待,只是皇后本人性格还算温婉,没有过多为难他。
一番折腾下来,最终在朱乾钰指定的德妃宫中落脚。当然,同德妃亦是少不了一番寒暄。
德妃自身没有子嗣,是个不争不抢的温吞性子,送了朱谨孝一份自己亲手抄写的经书,便算是对这个即将养在自己宫中的皇子的最高的接待了。
所幸朱谨孝本身也没有和她相处亲密的想法。
毕竟,多一份交集,便要多一条羁绊。朱谨孝自然想要牵扯越少越好。
国力衰微,一众官员私下里一商量,便以七皇子认祖归宗年岁较长不宜大肆宣扬为由草草了事,皇帝朱乾钰无奈只得同意。
朱谨孝不在乎这些,照着祖制将认祖归宗事宜走了个过场,早早解放了自己。
而两年之后,大晷如期国灭,朱谨孝任由裘世忠斩断自己的三千发丝,这才将自己十八年的前缘全部斩断。
朱谨孝站在倒塌的宫殿中,看着贴地火舌舔舐朱乾钰的龙纹内衫。
他慢慢走到朱乾钰的身边,脚下所及之处踩灭簇簇火苗。
朱谨孝手抚上腰间,将白色物事放到朱乾钰的枕边。
“一并还你,这从来就不是我的东西。”
火光映入冰冷的瞳孔,无法温暖一分。
自此与人间再无瓜葛,世上再无朱谨孝与苏孝合,多出来的是游历山水之间赶尸人重阳子。
重阳子自神格归位后便相貌变不再有变化,虽说可用神力改变相貌,可重阳子嫌费事,干脆每隔几年便搬个地方赶尸。
说是赶尸,其实是重阳子作为白无常在人间公干的一种身份罢了。
因着重阳子神格归位,范无赦便将本属于他的事宜都交了出去。范无赦不愿处理凡间鬼魂之事,索性全权管理地府事宜,把凡间的大小事务甩手给了重阳子。
重阳子乐得于此,地府以及地府那些神官总给他一种压抑沉闷之感,他巴不得少去。
虽说范无赦将凡间大小事务都推给了重阳子,但其实黑白无常手下鬼吏无数,范无赦并没有让重阳子操太多心。重阳子顶多会在有鬼吏带不走凡间恶鬼的时候出面解决,其余时间便待在人间当自己的闲散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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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你来之前,我一直都各处游山玩水顺便帮人赶尸挣点小钱花花。”
重阳子当着裘德安的面打开一个柜子,只见满柜都是流光溢彩精美非常的小瓶。重阳子取出一个小瓶来,给裘德安看。
裘德安心中五味陈杂,被重阳子晃了晃手中的小瓶唤回神志。
“你来是为了拿它?这是做什么用的?”裘德安看了看小瓶里面,是满好的白色膏状物。
裘德安闻了闻,淡淡冷香,和重阳子身上的香气一样!
裘德安抬头看向重阳子,以为他是来找香膏的。心中捉摸着自己的小先生就是可爱,喜欢抹香膏不说,还偷偷把香膏藏在办公的地方藏了整整一柜。
重阳子不知道裘德安心中的龌龊思想,正经跟他解释道,“是,凝神用的,之前一直有头疼恍惚的毛病,闻闻这个的味道就能缓解许多。”
裘德安听到这心中一紧,连忙正色问道:“什么病症,回去后让京中名医给你看看,不,我去请皇上准御医来给你医治。”
重阳子看着裘德安这副关心劲儿起了坏心,“这病治不好的,只能靠闻这药膏缓解缓解。”
“那这药膏是什么药材制成的,你同我说我派人去寻。”裘德安满脸的赤诚。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回重阳子说的是实话。
重阳子第一天在无常殿任职白无常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这个柜子以及满柜的小瓶子。他当时还想着范无赦怎会有收集一模一样的小瓶子的癖好。
可是范无赦从他身边走过时撇都没撇这柜子一眼,看样子应该不是他的珍藏。
重阳子对此颇有些好奇,于是从柜子中随手取出来一瓶打开。正巧当时重阳子在地府办公小半年,虽说不是身心疲惫但脑袋确实有些混沌,小瓶打开后一阵冷香扑来使重阳子瞬间清醒了不少。
后来他找范无赦确认,范无赦说这确实不是他的古怪癖好,还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好像这满柜的小瓶都是他的杰作一样。
重阳子知道自己有前世,但自认为自己的前世不是有什么怪癖的人,于是这个柜子和满柜的小瓶的来源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这香膏的味道重阳子喜欢闻,正好是没有人来认,重阳子所幸就自己全全据为己有了。
“自打我来这儿起,这个柜子就一直在这,柜子里的小瓶也一直在里面,没有别人来动过。”
重阳子耸了耸肩,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急于把自己撇清“这小瓶多到用都用不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裘德安看着满柜的小瓶,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心虚。
他眼睛扫过重阳子腰边挂的玉佩,看见了上面的龙纹雕刻,恍然大悟。
“原来,他本来就是你的……”
重阳子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笑道:“本来是强加给我的,当初我还不愿意要呢。”
裘德安喉结滚动。
“可这回我愿意要了。”
重阳子笑颜如波,多少次都能够让裘德安心动。
可是……
裘德安转念一想。
“那样的话小先生岂不是同我祖父一个年纪。”
“怎么?”重阳子挑眉,“莫不是将军嫌我老不肯要?”
裘德安几乎要沉溺在重阳子轻轻浅浅的笑靥中,心里一颤擂鼓般作响,下意识连连摇头。
“我才是,希望小先生不要嫌弃我幼稚才是。”
体格魁岸的将军将眼前人揽入怀中,弓着身子轻轻蹭着他脸庞的柔软短发。
重阳子心中微动,侧脸往裘德安的脸庞轻啄一口,把自己的手塞进他宽厚的手掌之中。
“好了,东西我拿了,咱们该回去了。明日出征你还需要多休息一会儿呢。”
裘德安这回总算是被顺毛摸舒服了,听话非常,任由重阳子牵着自己回了凡间。
地下一年地上一天,二人在冥界活动许久,可回到裘府时仍月挂中天。
重阳子说什么都不愿陪着裘德安再闹了,使出全身解数哄着人睡着了自己才方能休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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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退一步?绝无可能!身为我大昌的将士,往前一步是护国,往后一步便是卖国。我们男儿的血是热的,膝盖骨是朝前的,大昌的土地,决不允许从我们手里失去一寸一毫!”
与匈奴开战的第三天,有裘德安镇守前线,压得匈奴节节逼退,后方营帐战士疗伤之处的人并没有几个。
受伤的几人不过是挨了几下匈奴刀子和流箭,既没伤到嘴也没伤到脑子,前线不缺人,于是闲得蛋疼的几人开始坐在一处吹牛皮。
一到重阳子的事上裘德安就变得瞻前顾后小心谨慎,生怕他磕了碰了,于是强行将他按在后方军帐中,只有每每收兵回应后才会圈着他腻歪一番。
于是重阳子此次出行是以裘德安次弟裘必安的身份,被安插在后方帮着照顾伤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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