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慕的步伐很大，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呢……
但别说步伐大了，就算凌慕坐火箭，每秒11公里，王芊也都能想方设法追上他。
于是，王芊在后面类似于小跑地，步速并不紊乱，反而显得体面又悠然自得……
老小区也不是很大，有点破，月光这么唯美，有很多体面的老人在健身器材边聊天、谈
话、散步……只不过，王芊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听见谈话老人的声音……
如果不是耳边拂过一阵阵的话，那气氛就太过于宁静了。凌慕在前面走，王芊总是在他
后面一点点。这并不是因为她追不上，而是因为她不认路，自然得让凌慕领着她走。
小区每个楼栋的楼道前破烂的绿色的亚克力挡雨棚下都规规矩矩的停满了车，绕了几个
弯，凌慕拿出一把几乎生锈的铁钥匙，在一个楼栋前停了下来，他把钥匙插在涂满深绿色油
漆的大铁门的钥匙孔里……
他皱起眉头，咬紧牙关，一插，身体一扭，狠狠的往里一推，然后一拽，挤出一声怪叫：
“咿呀——”接着一拧。他身上的衣服都皱在一起，很不体面了。
王芊在后面愣住了，这门咋这么破？嗐！也不稀奇了，老小区的房子面积都很小，房子
也很破，但就是卖得死贵死贵的……
“喂！为啥那个“五叔叔”要在这里买房子啊？这里房价又高，房子质量又一般，面积
又小，你们五个人就住这里，还不如在郊区买便宜一点的房子呢，那里的便宜很多啊……”
王芊的五官都扭起来了，她虽然没有洁癖，但是生下来就没吃过啥苦（虽然干过不少重体力
活，但生活环境还是不错的），自然见到这些不赶紧的地方就恶心……
很自然……
“啊，你说的有道理哦，但是买房子很不方便……”凌慕似有似无地朝王芊翻了个白眼，
“砰——”一声，将楼栋门打开了……
王芊知道白眼的意思，也知道此刻不易多说话了，她迈入了楼栋大铁门。这么小一栋老
房子里，在黑暗中，王芊恍惚看到了居然有一座这么占地方的破楼梯……
“你们住几楼啊？”王芊虽然不是很喜欢这里，但毕竟这是帅哥的家，总的来说她还是
很兴奋的……
“……2楼，要爬楼梯的哎，你上去吗？”凌慕像是有点困了，又像是不太耐烦的样子，
眯着眼，手指指楼上的台阶……
“……不然呢？我来都来了，难不成你让我自己回去？啊哈？”王芊其实是死皮赖脸说
出的这句话，因为她知道自己走回去完全没有问题，但是适当的厚脸皮应该没什么大问
题……
“……其实你走回去也没啥问题是真的（小声bb）——啊，那我们上去吧”
“可是这根本看不见啊，万一摔倒了呢？”王芊皱起眉头……
凌慕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对着楼梯上一照，顿时楼道里像是白天一样明亮……
他们两人弯着腰，缩着腿，步履蹒跚地，一步一步在楼梯上爬……
2楼很近，一下就爬到了……
王芊环顾四周，数了数，一层总共有4间小房子，一间靠着楼梯口，两间在面朝南的墙
壁侧面，还有一间……
没有任何光照，在楼梯反面的犄角旮旯里面挤着……
王芊突然就来劲了，不知道五叔叔家的屋子是哪一间呢？她跟着凌慕，绕过了靠楼梯口，
明明白白干干净净的一间……原来不是这一间；绕过了靠墙右边的第一间非常乱七八糟，臭
袜子臭鞋子乱扔的一间……还好不是这间……
王芊不禁慢慢地走向那间被黑暗浸没的，破破烂烂的，阴森森的，被挤在墙角的那一间
屋子……
那间屋子的门似乎关着，又似乎没关，门口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似乎有一种特殊
的力量在吸引着王芊——往这里走……来……快过来……往这里走……
走着走着，王芊突然停住了，她觉得似乎除了凌慕……
这里还有一个人正在盯着她！
她心中一颤，腿一下就软了，愣了一两秒后猛地一转头，眼睛即刻被凌慕手机的强烈的
闪光灯刺了一下：“嘶——作甚呢？你咋不进去？”
她手指指向了那间恐怖的、涂着棕色的漆的房间门。
“……我还想问你呢……我们家又不住隔壁，这才是我们家——！”他把手电筒的光线
聚焦到自己手指上，说着就指向着靠墙右边第二扇门……
王芊突然觉得那种……被第三个黑暗中的人监视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越来越
明显了……似乎还带着杀气……
她一下子冲向凌慕的怀里：“……哈……啊哈……啊……那……那我们赶紧进去吧！快
点——我都等不急了……”王芊太害怕了，出了一身冷汗……
她非常确定，在黑暗的四间屋子中，有一间的门是开着的，而且里面的人……
正靠着门窥探他们！——
王芊突然抱住凌慕，抬起头盯住他的脸：“……要不，我们等等再进去……？”她并不
是不想进去，而是她希望能一直抱着凌慕，会有一点安全感……
突然，她恍然间看到了凌慕狠狠地朝着旁边那间犄角旮旯的房门一瞪……
王芊更怕了，顺着他的目光，也朝那边的门看过去。“吱呀—”一声，那扇门居然动了！
这回就确定了，就是这扇门里的人在偷窥……
她已经被吓坏了，已经不想见义勇为，求讨伐这个她不认识，但是认识她的变态了。她
有力的胳膊放开了凌慕，顿时脸上一片尴尬。
这么大的一个人了，都活了十几年了，在这里疑神疑鬼的，还突然抱住了他……别提有
多尴尬了啊……
“……你最好还是抱着吧……”凌慕眉头一皱，但随即又笑口颜开，然后又尴尬的脸红
了。
“啥？你说啥？我最好干啥？”啊，不知道王芊是真的没听见，还是企图让凌慕再说一
遍。
“……没啥……我的意思是，我们赶紧进去，有什么事情进去说……”凌慕的声音非常
小，似乎是有什么话不想被……其他人……听见。
王芊心中有一颤，这回实锤了，凌慕也很清楚有人在看着他们……
凌慕用锁开了门之后，他们快速并排挤入门内，凌慕快速关上了门……
凌慕正要伸手开灯，却听见王芊说：“别……别……等一下再开灯……先说会儿话……”
说着，王芊突然瘫坐在地上，凌慕吓了一大跳：“喂！你咋了？喂？”
在一片黑暗中，他试图扶住王芊，但是王芊很重，没被他拖起来。“我还好，你先坐地
上，有话慢慢说……”凌慕看不到她的脸，但是猜出了她的心情很紧张，得顺着来。
“嗯，好的好的，我坐下，我坐下……你说吧……记得……说的小声点，门不隔音。”
凌慕也一屁股坐在了黑压压的地上。
整个房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们都看不到对方的脸，甚至不太清楚对方在干什
么，但是信任将他们连在了一起……他们谁也没动……
王芊叹了口气，闭上眼，休息了很久很久，宁静了很久很久之后，她突然说：“你看到
门后面的人了？”说完又叹了口气，将头靠在凌慕的不知道什么地方，可能是肩膀，可能是
肚子，也可能是后背……
“哈——你说的是哪个？……嗯，看到了。”凌慕也叹了口气，本来想蒙混过关的，但
是想想也算了，只有正面回答才能减少她的压力……
“你以前见过这个人吗？”王芊知道这个问题关系重大，但她实在需要一些安全感……
凌慕立刻回答：“没有，虽然我没看清他的脸，但很清楚他不是我们的邻居……”
……
“为什么？”
“因为那里不住人……”
王芊惊出了一身冷汗……
凌慕接着说：“看到那边的箱子了没有？”，他说着，自己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芊正要说话，凌慕突然像疯了似的扑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她吓了一大跳，几乎要晕过
去了。几秒之后，房间突然亮了，原来是凌慕又把手机的闪光灯打开了……
王芊突然看到了凌慕一张恐怖扭曲的脸，又倒吸了口凉气。
“咋了？你怎么搞的？！”
“嘘——别说话——千万别说话——”凌慕说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块黑色的金
属。
王芊定睛一看——猛吸一口凉气——这居然是！——□□！！！！！
凌慕靠着门坐着，白綻的手里握着左轮□□……
王芊不觉得害怕，她觉得……他很帅。
手电筒的光线虽然强烈，但是很不均匀，屋内大部分地方都是很黑暗的。王芊还是觉得
有点害怕，她斗胆压低声音问：“为啥拿枪？怎么了？谁来了？”
“……哈……”凌慕也压低了声音，似乎是在用气说话：“刚刚的那个人……他，把猫
眼倒装了，正在从门外监视我们。但是门口是他的视线盲区，别担心，他看不到你。你要是
害怕，就先在这里睡觉吧”凌慕似乎也很紧张，把枪举到了头旁边……
王芊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承受不住了，但是她自命不凡，绝对不能在这时候掉链子。她看
到房间不远处有一个玻璃瓶，她努力地向前爬，伸手抓住了那个瓶子……
“……好样的，不好意思让你一来就碰到这种事，你一定保护好自己。”凌慕用气说话，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王芊能听出他话的坚决。
凌慕接着小声对她说：“你先爬到暗处，我会把门打开，如果有人闯进来，就砸死他！
——”他说道“砸死他”几个字时，眼冒激动的蓝色光线。
这种嗜血的味道……啊哈……王芊突然像是打了激素似的，眼里也泛出了蓝色的光。拿
起玻璃瓶，对着凌慕，笑的很诡异……
凌慕愣住了，看着她，愣住了几秒，也向她抛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吱！——————呀！——————”他把门猛地一拉开，门外站着一个手里拿着枪，
微笑地很邪恶的矮个老人！！
“砰——砰砰砰——”几声枪声，那个老人笔直的倒下了……
王芊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害怕的。但是此时她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有种缥缈迷离又疯
癫的快乐！她浑身燥热，就等着有人冲进来了！
果不其然，凌慕持闪光灯枪一顿扫射之后，就向楼道口走去……
王芊手里没有灯，但是她的心像一团火，肆意燃烧，兴奋又疯狂！
这时，果然有个眼泛红光的，持着枪带着诡异笑容的老头，向屋内冲了过来。他们的手
里都没有灯，但凭感觉知道有人……
王芊兴奋地朝门口扑过去“砰砰砰——”随着三声枪响，她知道自己中弹了，血正在从
身上喷出，但是这一点都不疼，她闻到了血的味道，眼睛里泛出了兴奋地蓝光，拿着玻
璃瓶朝刚进门的男人扑过去，她几乎疯魔。拿起玻璃瓶，像是拿起了千斤锤，狠狠地往下一
砸，
她觉得自己必须把此生的勇猛，把活到现在的力气，把自己所剩的志气……
都用在这拼命一击上！——“啊啊啊啊啊！——————---”这是王芊的呐喊，随着一
声玻璃碎裂的声音，这个猥琐的老头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猥琐的笑了。
凌慕听到王芊的尖叫，瞳孔瞬间放大了很多倍，愣了半秒，立即向房间冲过去。他冲进
了房间，打开了灯，房间顿时灯火通明……
凌慕朝王芊扑了过去：“喂！喂！你还好吧？！”他看到王芊中弹了：“完了……你身上，
子弹还在你身上，赶紧取下来。”
接着，他第二眼扫到了地上的男子……
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男子肥胖油腻的身体，几乎被捅成了一堆烂肉，他的脸被捅的模糊，眼球已经全都被挖
掉了，脸皮被刮下来了一半，还有一半冒着血，他身上的肉被深深地刮了下来，远处看还以
为是刀削面，但似乎还有一口气没断……
“喂！你干了啥？为啥把人给刮成这样啊……”他着王芊的脸愣了一愣，几乎被她的神
情吓到了：“哈，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我……但无论如何你中弹了，现在得赶紧把
子弹拿出来……”凌慕很紧张的看着她。
“……我没事，不知道咋搞的，这地方也不是很疼，原来被枪打是这种感觉啊……啊对
了，我今天晚上可以住这里吗？”王芊看起来非常正常，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当然，今天晚上就住这里没问题，哦对了！你家长该怎么办？”凌慕无不担心地
问她。
“啊，他们这两天基本上不会回来了，不用担心，就算他们回来，也不会很担心我的。
能住这里就好，啊……我觉得有必要把子弹取出来，突然有点痛了。”王芊还是什么都没有
发生的样子。
凌慕倒是更加担心了：“……你杀人了啊，真的没事？”
“啊，我早就想杀了，今天只不过落实到行动上了……而已。”王芊真的是真么想的，
只不过……今天只是个开端，以后会有发展、高潮、结局，才算完整。
“啊哈，你和我真的很像，我觉得你要是不跟我们一起发展，那真是浪费你的天赋了。”
凌慕微笑着对她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也甘心为之努力”王芊也笑着，笑得比原来和谐多了……
凌慕背起她，把她扶到床上，蹲下盯着她身上的血窟窿，眉头一皱：“完了，好像伤到
动脉了，比较严重，我带你去医院吧。”
他正要站起来，却被王芊拉住了：“不行！要是到了医院，你说我是什么伤？中弹？你
说你是我的谁？伤员家属？你说我是被谁打伤的？猎人？我既然跟人家拼了命，就得承担我
该付出的代价！”她说着就把凌慕放掉了，自己躺在床上闭着眼……
“可是打到动脉会死的！虽然我们在医院没人，但是你好歹也是个无辜的好人，还是得
去试一下的……”凌慕站着，打开手机……
“不用不用，我自己把子弹弄出来……”王芊说着就要坐起来。
“啊，不行，因为发生这种事，中弹是必然的，我引起的事情，就是我欠你的。……”
凌慕对着手机等待了几秒：“啊，可以了，现在去医院就行了。”
“？？？怎么就可以了？什么意思？”王芊一脸懵。
凌慕放下手机转头对她说：“我们昨天和乙方的街道达成了协议了，我刚刚问他们有没
有关系好的医生，有个人发我了，这回可以了，走吧走吧，事不宜迟。”
王芊是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好复杂：“……怎么搞得好像我得了绝症一样的……明明没
啥大事……”
“要怎么去呢？这回有点麻烦了，那个光头叔叔不是把车停在胡同里了吗？这好像有点
远啊……”王芊又懵了。
“没事，楼下的人很好，会把我们载过去的~~”凌慕朝着她微笑。
王芊再次懵掉了……
这个世界这么复杂，却又这么简单……凌慕的社会关系复杂，解决问题的办法却又简
单……
“楼下的人是谁啊？……哦对了，话说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个红头发的……还有那个光头
是谁啊……”王芊突然想到了，这两个人跟了一路，在进小区之前突然跑了……
“啊，那个红头发的看上去邋里邋遢，其实很好相处的。他人很好，你可以叫他“小山
山”~~~至于那个光头……他是老六，你尽量别惹他。别跟他开玩笑，否则是要付出代价
了……”
“……”
“啊，那个红头发很好相处吗？看不出来啊……”王芊已经中弹了，说的话也变少了……
“……我们先去找楼下的树根爸爸，先到医院再说……”凌慕又是无不担心的看着
她……
突然间，两人的目光突然像是默契似的，看向了地上的尸体……
他的裤子里别着一把枪……
凌慕抢先弯腰将枪捡了起来……
王芊愣愣的看着他手里的枪，那真的很精致的样子，虽然看起来有点搞笑，但是毕竟是
枪啊……
凌慕突然之间也看向了她，两人的目光交叠在一起……
几秒种后，凌慕突然抿了下嘴，对王芊说：“啊，其实照理来说，这把枪应该是你的……
可不可以这样……等你跟我们的那一天，我一定会把它交给你的……”
他抿着嘴打量着王芊……
“可以，反正我跟你们只是个时间问题”，突然间，王芊猛地贴向了他，连眼睛都眯起
来跟着笑：“迟早是我的，哼~”
凌慕又愣了几秒，也跟着笑。
“我也这么觉得……但这些事情一会儿再说吧，先带你去医院取子弹……”似乎他的心
情很好啊……
他背着王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出房间，走下楼梯，走到了一楼。他转了个
弯，走向了右边第二间房门……
王芊趴在他的背上无力的对他说：“啊啊，还真的是楼下啊，连房型都一样……”
“……额……你咋这么关心房型房价？你又不是卖房子的……”凌慕也是真的，这已经
是王芊今天第n次研究房型和房价了。
“……额……”她没有回答，只吐了一个字。
“喂喂喂！你没事吧！”凌慕看不到她的表情：“可别失血晕过去了，说句话，说句话啊！
喂！——”凌慕脸色铁青，试图看一眼王芊的脸，可是她在他的背上，他怎么也看不到，他
的背上全湿了，脸上也被汗水布满……
“喂！——”
“……？你有问题吧？你说的那句话又不是问句，你要我回答什么？”王芊对他冷笑了
几声，“不过说真的，应该是流了不少血……”她觉得自己的力量正在飞速的流逝，从伤口
里和血液一起流掉了……
“呼……还好，我以为你要死了……不过看你这样子……”凌慕一抿嘴，觉得还是放心
不下。
“笃笃笃——”他毅然决然的敲了敲门。
——谁犯的错，就要谁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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