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过不和我计较了,咋又变卦?”
韩瘌头一听张会粉说“派出所见”,立时就急了,是又急又怕,真怕张会粉去把他给告了。
“我说过了啊,要不是看在安平要用你去干活儿的话,我才不要放过你。我刚才就是这么说的,你都不去和安平干活,我为啥要放过你?我这算是变卦吗?不算吧,我一开始就是这么说的。”
韩瘌头想想张会粉的话,确实是,人家一开始就说的是,放过自己是看在安平要找自己去干活儿的份上,现在自己说不去,人家就说派出所见,确实不算变卦。
“不是我不去,是我去不了呀,”韩瘌头赶紧解释,“二拐子从我这里拿走的钱,我还没要回来呢,现在要是跟着安平出去了,这钱还怎么要?”
“原来你是说往回要你的钱这事啊。”张会粉恍然大悟。
韩瘌头连忙道:“正是呀,我要是出去了,还怎么去找二拐子要钱?”
“那你可有得要了,这辈子别的都不用干了,就天天去找他吧。”
“啥意思?”
“啥意思?”张会粉不屑的撇了撇嘴,“他家穷得都快要饭了,你也敢把钱给他,他自己都没钱用,拿什么还你?”
“那可咋办,我这钱还有一部分是和亲戚朋友借的,不全是我的,要是要不回来,我以后可咋办?”
韩瘌头说着,后悔的肠子都断了,身子一矮,捂着肚子就蹲在了地上,仰头望着安平,一脸的哀求相。
安平叹息一声,这就是韩瘌头不走正路,想靠歪门邪道娶上媳妇儿的代价。
不过,看到对方悲苦到痛不欲生的样子,安平非是铁石心肠,还是产生了些许恻隐之情,劝解道:“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你悔恨也没用,依我看,你还是先跟我出去挣点儿钱现用,至于给了二拐子的钱,只要他不死,以后不怕没机会,慢慢再想办法吧。”
韩瘌头自己早没了主意,他不是没去要过,相反,还隔三差五去的挺勤,可是二拐子总是有话说,有时候说“再等等,我最近手头紧”,有时候又说“你别着急呀,要么这样,你再等两天,等我再给你找个更好的姑娘,找个更年轻,更漂亮,也听话的”。
总之,无论他去多少趟,二拐子各种借口和说法,就是不还钱,推来拖去,让人越来越看不到希望。
韩瘌头只恨自己懦弱,想着:若是这种事儿搁在安平这样的人身上,怕不是,早就和二拐子翻脸了,但是放在自己身上,自己却是没那个勇气。
想到这里,韩瘌头眼睛一亮,希冀的目光望着安平说道:“要么这样,你去帮我把钱要回来,我拿到钱,就能安心的跟你出去干活儿了。”
我去,韩瘌头打的好算盘,安平没想到最终他会把这事的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沉思片刻后,说道:“我倒是可以帮你去问问,但那也得二拐子有钱,刚才会粉不是说了吗,说他根本就没钱,我就算是去了,也不能把人家的命逼出来,你说是不是?”
连安平这样的人物也没有办法吗?韩瘌头只觉得心里冰凉,要是连安平这样的人物都拿二拐子没办法,那自己这钱看来是真就打水漂了,再想要回来的可能性不大。
“你再想想,看看还有没有啥办法!”韩瘌头不甘心就这么认了,那可不是一笔小钱。
“常言说,要得了有,要不着无,人家手里要是真没有,我还能有啥办法?”安平只摇头。“我说了,可以去帮你问问看,我和二拐子照过几回面,他知道我的手段,想来也不敢在我面前耍花招。要是碰巧他手里有,那我答应你,无论如何,我就是逼,也得逼着他把钱还你,可要是人家手里真没有,我也真没办法。”
安平说完这些后,又强调道:“话我给你说到前头,要是这次我和你去了,碰巧二拐子手里真没钱,要不回来,那以后,他就更不拿你当回事了,所以你要想明白,咱们现在去还是不去?”
安平这么一点,韩瘌头立即就明白了,要是连安平去了都拿二拐子没办法,那么他还真就更加不会把自己当回事,毕竟自己差安平还很远。
“你让我想想,想想……”
二拐子的话声越说越低,陷入沉思中。、
安平和张会粉并不打扰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等他自己想明白,做出决定。
韩瘌头本就不是个有主意的人,否则的话,也不能被二拐子轻易忽悠了,所以沉思了好久后,还是拿不定主意,重重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望着安平说道:“我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怎么办才好,想叫你帮忙,又怕万一就像你说的那样,以后那就更不好办了,要是不叫你帮我,就凭我这两下子,我是看出来了,根本就从二拐子手里要不出钱来。”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问道:“安平,你说我这事儿咋办才好?”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能从旁帮你参谋,可不能替你拿主意,要是我那样做了,将来万一出了啥岔子,还不得落你的抱怨,所以这主意还得你自己拿。”
安平可不去犯那个傻,有些人办事好显摆自己的聪明,明明是别人的事,却硬是要替人家拿主意,最后事情办成了,还好说,要是办砸了,反而落一身埋怨,这是好心办坏事的典型,一点儿都不屈。
韩瘌头要是自己能拿出主意,早就拿了,也不用纠结到现在,满心希望安平能帮自己一把,可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想往前冲,不免心中有些失望,脸色就愈加愁苦。
不过,他也听出来了,安平那话的意思,没说他没注意,只不过是不想说出来。
韩瘌头又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还是难以做出决定,便一拍大腿,发狠道:“我是真没主意了,安平,刚才听你那意思,你不是没注意,是不想说。这样,我把话先说到前头,你帮我那个主意,无论将来事情发展到啥地步,我都不抱怨你。你有啥主意,就放心说出来吧。”
安平就笑了,笑道:“你现在是这样说,可万一我给你出个主意,到时候没把事情办妥,那时候恐怕你就不是这说法了,这种事情我见多了,可不敢答应你。左右利害关系我都给你讲说清楚了,你仔细想一想,掂量掂量咋办稳妥就咋办。这种事,别人真没办法替你做主。”
“我说话算数,我说将来不管咋样,我都不抱怨你,那就肯定不抱怨,你相信我,我说到做到。”韩瘌头就差赌咒发誓了。
安平只是摇头,无论韩瘌头咋说,就是不动心。
一会儿,张会粉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话说道:“你们就别费心机了,我可以准确的告诉你们,二拐子他现在手里一分钱都没有,你们就是费再多心机也是白费劲。”
“不可能,”韩瘌头不相信,“我几千块钱给他才几天,他肯定还没花完,不可能一分都没有。”
别看张会粉刚才插话了,其实她心里对韩瘌头愤恨还没完全消散,闻听他讲话,理都懒得理,冷哼了一声,把头转过了一边。
张会粉说二拐子手里一分都没有,而韩癞头却说刚给了二拐子几千块钱还没几天,想来这两人说的应该都是实情,可安平心中也纳闷,二拐子把钱弄哪儿去了?那可是几千块钱,不是三毛两毛,到手一天就能花光的。
安平见张会粉不愿意理韩癞头,便只好自己再问一次:“会粉,我知道韩癞头的钱给二拐子却是还没多长时间,那么多钱,他现在手里一分钱都没有的话,都弄哪儿去了?”
张会粉转回头来,望着安平,诧异的道:“你相信韩癞头,不相信我?”
“不是,我可不是不相信你,”安平见张会粉误会了,生怕这生性泼辣的姑娘莽劲上来发飙,忙出言解释,“我就是好奇,这家伙是咋花钱的,那么多钱,要是放到我手里,我一年都用不完,到他手里这才几天,就全没了?”
“有啥子好稀奇的吗?”张会粉鄙视了安平一眼,鄙视他没见过市面,“几千块钱而已,二拐子是啥样的人,我虽然在他家住的时间不长,但也都了解到了,他就是个吃喝嫖赌都占全的烂人。几千块钱而已,不说他出来这两年啥子正经事都没干,收入有得出没得进,到处是欠债,只说他要是进了赌场,你说几千块钱够他玩儿几天?”
几千块钱都不够二拐子玩儿几天,听了张会粉的话,安平算是开眼了,从没想过钱还能这么花,真是长见识了。
张会粉这话,安平听后后,不过是暗自感慨这二拐子够烂,可听在韩瘌头耳中,那就不亚于是个晴天霹雳,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钱,没舍得花,没想到却被二拐子全给败光了,这可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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