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散欲言又止,正待张口,男厕蓦地传来赵北扬浊声浊气的叫喊。
许择掐灭烟快步走进去,江景散紧随其后。
赵北扬站在洗手池的镜子前,脸部痉挛,他拖着自己不知道穿了多久的湿的深色厚外套,指着水池里的水,带着呜咽声:“血……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是血……是血!”
不知道赵北扬头脑清不清醒,但看着他是两眼发懵的。
许择看了眼并无异样的流水,问道:“你当时也是这样的?”
江景散:“水是这样,我不是这样。”
许择笑着轻哼了一下。
赵北扬喘着粗气就要扑过来:“你也遇见了,你也看到了是不是?”
江景散侧身避开他,怕他摔在地上又伸手把他往墙边推了推,“水是正常的。”
“什么?!”赵北扬不相信地揉了把混浊的眼睛,往水池里看,“不是!你们还没进来的时候它还是红色的,我亲眼看见的——我不骗你,是真的有血,这里,弄得我衣服上都是——”
话语声戛然而止,赵北扬拧了自己衣服上的水,滴打在地上的水压根没有颜色。
“这,这不可能,我刚刚还见着,我亲眼看见的……”
“等你睡醒了再说吧。”江景散推开又要往自己身上倒的赵北扬。
他们走出男厕,赵北扬晃晃悠悠地跟在他们身后。
“所以,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能看见,对吧?”
“你都知道还问我。”许择怪异地看他,“那天除了这个,你还遇见什么了?”
“一个人的时候镜子里也能看见,像他这种——”江景散往后指了指,“估计也没什么机会样镜子看了。”
“镜子里有其他的什么吗?”
“除了能看见的血水,暂时没有发现有什么。”
到了办公室门口,江景散推开门。
一桌人都没有抬头看他们,赵北扬还在懵逼,估计连刚才遇见了什么都忘了。
“怎么了?”江景散告诉完他们关于厕所的事后,依着感觉问了一句。
“又有新案子了——不过这次的案子,有点奇怪。”陈岁晚说,语气里夹杂着些许气馁。
显示屏上又显示了新的案子。「请关注第二起案件。」
下面是显示屏播放的一张街头斗殴的图片。
图片中一个身穿便衣的大约40岁的男人斜靠在一家小酒馆的门外,男人所躺的地方一片狼藉,脸上泛起的是因为酒精引起的醉醺醺的红色。不过他已经因为殴打致死,鼻青脸肿,身上是不同深度的青青紫紫。
这次显示屏十分聪明地播报起了死者信息。
「李海,男,46岁,无业游民。死亡原因:殴打窒息身亡。」
“这个……不就是普通的街头斗殴吗?随便找酒馆老板或者是那条路上的监控,不就能找到凶手了?”连肖恩都能想到的道理。
肖恩转头望向江景散,神色殷勤,一副求夸的模样。
“很有道理。”江景散很配合地夸奖。
“我就说嘛——”肖恩得意地回头向高远炫耀。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些离谱。
显示屏自动显示,cf警方已经根据街头监控,逮捕了聚众斗殴以至李海死亡的几个街头混混,调查结果只是喝醉酒的李海挑衅街头混混,导致斗殴的发生。
这确实很奇怪,乍一看确实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斗殴致死案,可游戏为什么还要牵扯这看起来不能再简单的案子呢?
“前面谁说的要破案来着?这不就破了嘛,你游戏任务完成了?”高远冷嘲热讽道,“这人哪,出门在外,真言之有理啊——”
杜森看了两眼显示屏,也没说什么。
“什么时候你把我怼人的精髓学去了?”肖恩疑惑。
“什么叫学?你哥我一直都很有礼貌,没机会展示啊,唉,什么时候让你瞧瞧——”
说着高远还真就上劲了,肖恩不屑,“用不着,我觉得我自己就很nice。”
“啧啧啧,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好了,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陈岁晚想着不能任其自流,打断说,“当务之急在这儿摆着呢。”
“可是,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啊。”
“刘刚——”
离几人进来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壮汉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地不起。刘刚的衣服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变幻,脸部和身体其他部位的肌肉间疾塌陷,整个身子明显缩小,刘刚他——他变成了李海的样子!
一句话也没有,刘刚就这样无声地死在了自己面前。
近距离的视觉冲击力太大,众人不觉倒吸一口凉气。
离他最近的杜森当机立断地去看他的胸牌。
“414426。”
426?426!肖恩赶紧爬到显示屏旁,希望是自己看错了。然而并没有,他一个数字也没有记错。
李海的死亡时间,就是下午4点26分。
“江哥……”肖恩打着颤说,“那是……那是李海的死亡时间……”
只觉一阵脊背发凉——
江景散走过去确认了数字,拿下自己的胸牌端详——414498。
很显然这并不是时间,现在也不可能是车牌号了,那是什么呢?
众人也赶忙把自己的胸牌取下查看。
“怎么办——怎么办啊江哥,我的是414506啊,不会再过半个小时我就死了吧江哥……救命啊——”
“你是傻吗?游戏还会智障到再出一次时间?你怎么不说那是车牌号呢?”高远无奈地看着欲哭无泪的肖恩,闭着眼摊开手,像是做什么重大决定一样,“来来来,哥抱你。”
肖恩擦了擦鼻子,还真就屁颠屁颠地去了。
“你的是多少?”
“414699。”许择说。
再转眼,刘刚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刚才的余悸未尽,现在又陷入了数字恐慌之中。
“江景散,你和你同伴的是多少?我的是414501。”陈岁晚一路问过来。
江景散把自己的和许择的都告诉她,陈岁晚卒然停住。
可能是察觉到陈岁晚想到了什么,江景散问道:“怎么了?”
“突然间想到的,”陈岁晚胸口起伏,“感觉就在嘴边,但就是说不出来。”
“想到了一定要告诉我们。”
“嗯。”陈岁晚点着头回去,撑着头开始冥思苦想,但事实证明,有时候你越是努力去想什么,什么就越想不出来。
“你觉得会是什么?”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实在太难受,江景散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先看李海的情况。”许择说完,目光一转就定在了刘刚以前的位置。
那里放着一瓶酒!那是顾鸣送来的!
许择拿起酒瓶,上面的售货地址和李海死亡的酒馆分毫不差。
“顾鸣有问题——”江景散还没说完,许择皱着眉抓住他要拿酒瓶的手。
“他之前跟我说了一句话,但是我刚刚才想起来。”
江景散立即追问:“他说了什么?”
顾鸣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对许择说了一句话,他说:“许先生,你听说过吊死鬼游戏吗?”
“吊死鬼游戏?!那个顾鸣先生他竟然——”陈岁晚还是没能想起来她想到了什么,她直觉这和顾鸣脱不了干系。
在场的都知道这个游戏的规则。
“吊死鬼游戏?我们,就是游戏局中人吧?”江景散说道,“因为我们游戏动作太慢了,所以,吊死鬼已经画好了三个,还是两个了?”
“他还留下什么其他的东西了吗?”许择问。
“除了饭菜和那瓶酒,还有这句话,没了。”高远说。
肖恩难以将那个彬彬有礼的美男子和目前发生的所有事联系再一起,“难道顾鸣才是这次游戏的最大npc?”
“那个金温故会不会也有问题?”陈岁晚惊道。
郎才女貌要变成恶毒夫妇了吗?
“我想起来我要说什么了。”陈岁晚又说。
众人看向她。
“顺序,数字最重要的是什么,数字顺序。”
江景散回头:“你想到过的吧?”
许择垂下睫毛:“是,但还没确定——”
江景散眼神中掠过失望,“我以为你会提出来的……”
许择没抬眼,他手指几不可闻地颤了颤。我以为,你不需要。是他小人之心了。
说到底,你是不信任你自己,还是不信任我,不信任大家。
江景散没再看他,又对众人说:“我们把胸牌都拿出来,看一看具体的数字顺序。”
胸牌接二连三被摆在了桌子上,江景散带着无奈,伸手将某个还呆着的人的胸牌也拿上去。
“所有的胸牌编号前三位都是414,肖恩——”
“在。”
“npc卢典警官的编号是几位数字?”江景散问他。
“7位,我们是6位。”
“孔唐的是304,对吗?”
“嗯——对。”
“好,我们看,根据编号后三位的大小顺序,排在第一个的是孔唐,第二位是刘刚,”江景散一边说一边把胸牌摆成一列,“然后依次是我,陈岁晚,赵北扬,肖恩,元仪心——许择,杜森,高远。”
“那么游戏是根据这个顺序来拉人喽?”
“对,但现在还没有给出第三个线索,但从前两个事件可以推断,我们身边的有些提示,就是吊死鬼游戏的预兆。”
肖恩说:“可是,第一个事件没有任何提示啊……”
“刚开始坐cf警车的时候。”
江景散看了眼说话的许择,点头说:“对,在游戏开始的时候,提示已经随之开始了。”
没有人问为什么。因为一开始,警车的车牌号后三位就是304。几乎没有人注意,警车顶端播放的视频,就是后来他们看的回放。
“那现在怎么办?游戏提示还没出现啊。”
“它不就是想让我们抓紧时间吗,提示一出来马上找到就可以了。”杜森不以为然,反正他的编号顺序差不多排在最后。
“你以为那么好找吗?那你坐在刘刚旁边,怎么没看见他的酒瓶?”陈岁晚气道。
现在最岌岌可危的,就是江景散了。
“坐观其变吧,留意我们身边发生的一切事情。”
江景散起身道:“我出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出门观察是真,只是他没想到许择会跟着出来。
江景散站在门口,“果然,走不出去了。”
循环空间已经从他们所在的楼层内部,延伸到外部了。从大门走出去,在踏下最后一道阶梯的瞬间,人又会走回来。其他的东西也是这样,往门外扔点东西,会瞬间从门外飞回来。
“对不起……”
许择埋着头,江景散第一次见他会有像小孩子犯错的样子。
江景散反问:“对不起什么?”
“我应该,相信你——相信你们一些的……”
其实江景散也很意外他会感到愧疚,毕竟,在游戏里,像杜森那样事事为己的人数不胜数。他以为许择不会特别想和他们,至少是他建立信任。
江景散:“只是一些?”
许择:“那你还想要多少?”
信任这种事情不能急,得慢慢来。
“还有高远呢?你真的只是一个人吗?”
“……”
“许择。”
许择抬头。
“你看着我——我们,我们几个,我和肖恩,高远,你,能在一起建立信任,完成游戏么?我想和你们,合作。”江景散需要队友,那样,完成他的“任务”的几率就会大大提高。
“他们,我不知道——”
“我在问你。”
虽然目前他们还没有默契到心有灵犀一点通,但最起码和别的人比起来——他们需要合作。
强强联手才能势不可当,即使他们还需要磨炼,他们尚未站稳阵脚。
见许择还没有回答的意愿,江景散准备给他点时间。“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告诉我吧——最起码得在这次游戏结束之前。”
身后的人没回话,江景散觉得也不能强迫人家,就自顾自回办公室了。
见开门的人是他,肖恩眼睛瞪得浑圆。
“怎么了?我身后——”江景散看了看跟着上来的许择,“有鬼吗?”
“不是——江哥,你不是刚刚才自告奋勇陪岁晚姐去厕所吗?你怎么才刚出去不久就回来了?岁晚姐呢?”
江景散暗叫不好,游戏出手太快。
高远:“你刚才没回来,是不是?”
走廊的灯是声控的,这时候没人,显得有些昏暗,陈岁晚,会被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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