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仅八岁的小女孩抱膝坐在小木船上。海浪轻轻拍击着船身,是与身后的暴虐完全不同的温柔,像是大海无声的安慰。
妮可罗宾觉得在奥尔维亚拥住她时好像拥有了一切,转眼间便又什么也不剩了,母亲,三叶草爷爷,大家……全部都命丧屠魔令之手。
被钢铁炮弹砸碎,被无情的火焰吞噬。
真的好难过,但她却连大声哭泣也不敢,泪水流了满脸,细小的呜咽则被她拼命闷在喉咙里。
“痛苦的时候更要笑。”
她不敢回头看现在的奥哈拉,却不由得想起萨乌罗最后的笑脸,小罗宾默默擦去泪水发出了滑稽的笑声,“滴哩嘻,滴哩嘻嘻嘻嘻…”库赞留下的两条冰线指引着孤独的小木船前行。
然而一个黑影随着微风从她身后悄然接近。
“哦呀~抓到你了。”随着一声轻佻的话语,我落在小木船的船尾,笑眯眯地弯下腰。等小姑娘回头时,她遍布惊恐的脸离我的笑脸不足两公分。
“啊啊啊!”小姑娘涕泗横流地尖叫后竟然晕了过去,眼泪和鼻涕糊在脸上着实看不出可爱。
我挠了挠头颇为苦恼,将截获的“战利品”抱在怀中,出于一种微妙的恶劣趣味返回不远处奥哈拉。
果然库赞学长顶着万年不变的花椰菜头坐在岸边盯着海面沉思,不远处的萨乌罗巨型冰雕既激动又安静地陪着他。
海天相接之地黑沉沉一片,仿佛触及不到的地方有一场举行风暴正在酝酿,就像他不再平静的内心。
忽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小墨镜后的眼睛瞪得老大。
怎么会这样?!
我再也绷不住露出笑意,这种别人计划破产时的扭曲表情实在是太令人愉悦了。
“你也没想到吧,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库赞的脸色宛如调色盘,精彩至极。
我表面上假惺惺地将他摘出去,实则故意戳他的心窝:“要不是那两条冰线,这个小姑娘还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呢,究竟是谁这么好心特意做了标记呢?”
小罗宾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呼吸频率变了。随时开见闻色的我看得清楚,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一分。
“够了,克洛恩。”库赞学长难得严肃一回,“我承认我动摇了。”
“但你为这次攻击感到自豪吗?或者说这次我们真的做对了吗?”和萨乌罗在海岸上的交谈像女巫的魔咒似的始终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哈?”我萌萌哒地偏了下头,一脸莫名其妙,仿佛不能理解花椰菜学长的问题,“你知道的吧……这次任务我们已经摧毁了奥哈拉,同时让一船的平民葬身大海。”
“假设天平的一端是学者,平民和奥哈拉这座岛,而另外一端是目标达成,我们在损失允许的范围内完成了任务,那现在天平两端就是平衡的。但如果有一个学者逃脱,不仅任务失败,其他的所有牺牲都是白费,相当于将这个天平连同上面的所有东西砸个粉碎。这无关个人感情,只是实事求是。”
库赞觉得自己仿佛挨了一记“两棘矛”,又疼又冷。
“这片海上野心勃勃之辈如同过江之鲫,实力与野心兼备的不在少数。“历史是属于全人类的”,学者的确也说过这样的话。那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我们损失的又何止是一个奥哈拉,一船平民?要知道历史本文可是记载了古代兵器的下落啊,难道这种可怕的东西也要让全人类知晓吗?”
“如果将“学者会不惜代价探索,公示历史”这一条加上,将所有奥哈拉人一个不漏地抓捕归案就成了目前最应该做的事不是吗。所以……”
“现在不论萨卡斯基做得如何,情况已成定局,一端的砝码已经放下,无法再拿起。那又何必非要分个对错,选择更好的结果不就行了?”
“我说得没错吧,“青雉”库赞中将哟。”
我没有叫他学长,而是称呼职位,算是种隐晦的警告,提醒他别忘了自己海军中将的身份。
毕竟刚刚的做法已经可以视为背叛海军了啊。
库赞的藏在墨镜后的眼神十分复杂,他感觉自己从未了解过这个每次亲切戏称他为“花椰菜学长”的人。
虽然他们确实除了楼顶午睡和实力都是年级第一之外没有其他交集,但是他现在才惊觉他根本看不透面前的年轻人,昔日的那些熟稔以及她的平易近人都是她故意制造的错觉。
面前的这个人除了对待在乎的人之外,看其他事情都用单纯的数据和利益评判,如同一台冷冰冰的机器。
似乎他为之担忧,不平,迷惘的无辜之人的性命也只是砝码,是衡量的一部分因素,且除了这个别无他用,漠然得让人觉得可怕。
“呐,克洛恩,你的正义是什么?”等了很久,库赞忽然没头没脑地憋出这句话。
“嗯……我想大概是“权衡的正义”吧。”
这里我撒了个小谎,因为我除了几个特定的人之外什么都不在乎。正义?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算是“偏颇的正义”吧,没有原则的那种。
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我从兜里摸出一块糖扔给他,“糖分有助于思考,也能够缓解抑郁情绪哟。”
我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抱着小罗宾走远了。
“青雉”中将久久望着那个踩着月步以他根本追不上的速度远去的背影发呆,许久才小声说道:“啊啦啦,小学妹好厉害的一张嘴。”
剥开手中的糖果吃掉,直冲天灵盖的强烈辛辣让他喷出一口火焰,是真的嘴巴喷火那种。本来不算薄的嘴唇现在厚得异常性感,像脸上挂了两根红通通的热狗。
库赞的脸涨得通红,吐着舌头不住地用手扇风,素白糖纸上超小的“魔鬼辣椒味”几个字现在格外醒目。
……
风在耳边呼啸,披散的头发因为眼泪黏在脸上格外不舒服。
罗宾早就醒了,她装晕将两个海军的谈话听了大半,得到的结论大概是她也要被缉拿归案,也许会一辈子都待在监狱里面。
不能坐以待毙。
她这么想着,悄悄睁开眼睛,天真地想看看从这个高度挣脱怀抱能否找机会逃脱。没想到……
“全部都听见了?”明明是极尽温柔的声音,但笼罩罗宾的则是无穷无尽的恶意,像是魔鬼在耳畔低语。
她眼前的金发女人有着一张美丽脸庞,气势却仿佛是择人而噬的凶兽,要将她拆骨剥皮,吞吃入腹。
罗宾没见过妖魔,但她想如果鬼怪真的存在,那应当是眼前这般模样。
瘦小的身板抖若筛糠,愈发浓重如同沼泽一般挣脱不得的恶意让她窒息,巨大的精神压力加上今天所见所闻的双重打击让她两眼翻白又昏倒在怀中。
“对嘛,你还是老实的为好。”
我看着怀中睡美人一样的乖巧的小女孩,假装无奈地对自己说道:“用霸王色什么的,留下心里阴影了怎么办……哎呀,我真是太恶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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