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哄闹过后便是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哑然。
安静得好像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被感官无限放大。
这一刻，好像时间静止了一般。
过了片刻，才终于有人发出了一声。
那声音十分清脆。
“咚咚。”
是手指和门板碰撞的声音。
似乎是纪怀远看不太下去了，终于打破了这份安静。
“我有打扰到你们吗？”
这话不是明摆着的吗？
稍微机灵点儿的都知道，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而且他在那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又听到了多少东西。
“没有。”
那人说完转身就走。
经过纪怀远的时候，顿了几秒。
他自然是认识纪怀远的，学校前几名一般都会被人熟知。
从学校门口的公示栏，从每栋教学楼的楼下的墙上，随处可见他们的照片。
从第一任校长开始就这样，哪怕是到了现在依旧是这样。
按第一任校长的原话来说就是——为了激励学生们对学习的热情，也是一个榜样，要让他们有危机感。
一中也是内卷得厉害，效果也是够强的。
他低声说了句什么，又径直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只有纪怀远听见了。
他说，他认输。
可能是当局者迷吧。
好像看上去只有秦若淮自己觉得自己不是认真的，但是别人是能看出来的。
人就是这样，越是想要隐瞒什么，越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可是他们不知道，这样往往越容易出纰漏。
纪怀远转头看了一眼那男生远去的身影，又转回来。
这男生是他们同年级的，不过不在这层楼。
以后应该不会怎么见面了。
也避免了尴尬的场面出现。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接往自己座位上一坐。
他装作不经意道：“你们刚才是说到我了吗？我怎么好像听见我自己的名字了？”
所有人都是一脸姨母笑。
说不出什么来。
“嗯……”
“嗯……嗯……怎么说呢……”
纪怀远挑眉，“嗯？”
好像陷入了一个关于“嗯”的死循环。
见这些人说不出什么来，他又将视线放回秦若淮的身上。
秦若淮呼吸一滞。
突然被盯着看，他有些无所适从。
“呃……这个……”
“这个什么？你们在说什么？那个人……”
他不说了。
表情有那么一瞬变了一下，眉头都拧了起来。
好像不太想说出那个词。
“就是……他是来……跟我表白的。”说完他就把头埋进了臂弯里。
谁知道他居然会在面对纪怀远的时候这样，如果面对的是别人，他可以面不改色地说出来。
可对方是纪怀远。
他不能。
纪怀远只是轻飘飘一句“哦”。
这句过后，就是一句不知是什么情绪的话。
“居然有这么多人喜欢你啊？看来我同桌很受欢迎嘛……”
秦若淮想了想，回道：“……你也不错。”
二人对视一眼，均是一声轻笑。
“你笑什么？”
“那你又笑什么？”
“我想笑不行吗？”
“当然可以。”
回完这句纪怀远就没了下文。
搞得秦若淮有些捉急。
那些竖着耳朵听八卦的也非常捉急。
似是觉察到他们的视线，纪怀远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他们一个个也都跟蔫儿了似的。
薛林装作不在关注的样子，实则是在掩耳盗铃。
看得人心里直发笑。
空气凝滞那么一瞬，没多久，一人踏着欢快的脚步回来了。
可他丝毫没有意识到空气中的微妙。
“嗯？你们怎么这么安静？老宋来了？”
可他往后一看，分明没有老宋。
他刚上这层楼时，其他班都是老师在上课，只有走到自己班的时候不一样。
没有什么声音。
这真的太反常了。
以往都是老宋在才会这么安静。
因为只有老宋能治得住他们，就算是唐英都不行。
今天这样，他还以为班上有老师，刚还没确定，这会儿是确定不在了。
“这也不在啊，你们怎么不说话？”
他是知道4班的样子的，他自己就是班上的一员。班上绝大部分人都是很闹腾的，只是平时压抑着。
当老师走掉的时候，就会释放自己。
这份尴尬也被他打破。
薛林也是笑呵呵地说：“哎，这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呢嘛，你来得正好，来坐下聊聊天刷刷题。”
白羽舟表示拒绝。
“漏！我不，好不容易这么快乐，不能明天再刷吗？今天刷题我不能保证这几天的好心情会不会被破坏掉。”
但事实是，当这个年纪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就算没有开始就已经开始抑郁了。
放假前一天无疑是快乐的。
但返校前一天晚上和下次放假之前也无疑是悲伤的。
对于白羽舟来说，现在的他就是很悲伤。
用一个表情包就是——[悲桑有辣莫大jpg]
他面前的座位没有人在。
他好奇道：“他人呢？”
“哦，他请假了，明天晚上回来。”
听见这话，他马上在这坐下。
他转过身，后面正好就是秦若淮和纪怀远。
两人之前的气氛很奇怪。
他这会儿算是看出来一点了。
难怪刚才都不说话。
但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这点他很疑惑。
想到这，他的八卦之情燃了起来。
只见他缓缓向前凑去，动作十分之缓慢，表情也让人感觉十分之猥琐。
旁边的纪怀远看不太下去，眯着眼，一脸嫌弃道：“你搞什么？邪魅一笑啊？真的很猥琐你知道吗？”
白羽舟被一句话给噎住了后面要说出的话。
他一滞，又很快回过神来。
“啧，说什么呢！有你这么损人的吗？山上的大熊猫没笋吃肯定都是你干的。”
纪怀远好笑看着他，“那你呢，怎么现在才来，这几天干什么去了？某人是不是和某些人……”
他顿了顿，只留给白羽舟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被人说中了事情，他有些不自在。
“你怎么还潢人啊！那你自己又怎么样了？我好歹是到手了，你呢？现在不会连个消息都没有吧？不会吧不会吧，真不会有的人连这点事都搞不定吧！”
纪怀远那一句，他又以相同甚至更多的话来怼回去。
他现在是最开心的时候。
春风得意，什么都有。
这么一想，纪怀远是觉得有些慢了。
但是这谁能决定。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
他看着秦若淮，长久地出着神。
好像要透过这层皮相，看到他的内里，他的心里。
想要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想法是什么。
他淡淡道：“应该快了。”
白羽舟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看着这两人之间的互动，这些话他有些听不太懂，像是在说什么暗语，秦若淮整个人都是懵的。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到手不到手，什么快了？你们俩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了？”
他百无聊赖地转着笔，指尖间的黑笔飞速转动着，已经快出了残影。
“我们……呃……”
白羽舟想说什么，被纪怀远看了一眼，他话到嘴边又憋回去。
“什么啊？你说啊。”偏偏秦若淮被勾起了兴趣，这下不说都不能了。
白羽舟觉得有些事情是得让自己的好朋友知道，其实告不告诉也没什么关系，但是现在也不是什么所迫，他还挺想把这件事公开的。
他从小骄纵惯了，但是在某些事情上还是能分得清和控制自己的。
再说这是他从很早的时候就想要做的事情，如今实现了就是想分享喜悦。
正愁该怎么开口呢。
这不正是个好时机。
这么想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实话有点小紧张。
“其实……我谈恋爱了。”
秦若淮：“……”
紧接着又换了一副表情。
秦若淮：“？？？”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白羽舟戳了戳他，发现秦若淮压根不动弹。
难道是这个消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吗？
仔细想想好像也差不多。
白羽舟在一开始的时候也被人表白过，不过他说不想谈恋爱，未来几年的学业中也不会谈恋爱。
这才两年，就打脸了？
这么久了，好多人也都快忘了。
可是秦若淮记性好，他记得的。
所以在听到白羽舟做了与自己之前的决定相违背的事情的时候是震惊且难以接受的。
“你……你刚才说……你谈恋爱了？”他强装镇定，“喔，那挺好的，谁啊，人怎么样？”
“哎呀！”说起这个，白羽舟有些小羞涩，“这个嘛，你也知道的，就是我一直说的那个我的竹马！”
秦若淮瞳孔放大，低声道：“你和他在一起了？”
震惊的不只这一点，还有一点就是白羽舟居然喜欢男的。
这点倒是跟他不谋而合。
想着，他看了眼纪怀远。
那一刻，他却愣住了。
因为纪怀远同样也在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好像有点怪怪的，纪怀远似乎可能也对他……
思即此，他压低声音凑到白羽舟耳边说：“你怎么和他在一起的？谁主动的？”
“当然是我啊！”他一脸得意洋洋，“谁主动什么的都没什么问题，重点是人到手了这点。我当时就是在他家，结果来了个李家的，好像是他们家最宝贝的女儿，比安云大了几岁，她对安云可殷勤了。”
他一拍桌子，又引起了全班的注意。
“这我是谁啊，我可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我不相信他们之间能有什么感情，我直接把他拉走了。反正我直接就跟他挑明白了，也没去管什么以后怎么相处什么的，反正我就认定他了，就算以后不能常来往我也可以放下。”
好像白羽舟的性格就注定了他以后会怎么样。
他自认是个长情的人，也能拿得起放得下。
但是在安云沉默的片刻时间里，他的内心是慌乱的。
他也会去想以后会怎样。
所幸，安云的答案和他是一致的。
他们之间的友情就这样变了质，给彼此画上了句号。
秦若淮好像有点懂，又好像有点不太懂。
他只是点点头，然后“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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