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时间还早,冬柚去了一趟地下五层,跟苗知沅教授商量了一番,打算将最后一批还没有检测的无间者带到侧门那儿。
冬柚琢磨着,若是最后这一批无间者里,他们的异变指数都少于十,那就可以立即带去黑塔,也省了明天还要再度遭受饥饿。
谁知,检测结果一出来,顿时让她失望了。
最后这一批还有八个人,他们的指标不仅个个都超过十了,而且,还有一位老大爷的指标虽然只有三十一,但波动频率实在是太大,身体状况极其不稳定。
所以,未来的情况可能比冬柚想象的还要棘手。
明天是没有食物的第三天,她确信自己推演的卦象没有差错,星际帝国的食物一定不会送到。
食物送到的时间,应该是第四天,也就是,后天。
她不知道明天那帮饥饿的主城区人民会爆发出怎样的冲突,她也不知道石砚清该如何去面对这无力解决的现状。
她只知道,明天的惨状只是一波小小的预演,一周内,恐怕还会爆发更大的恐慌。
冬柚将那批无间者送回去后,等她回到地下城已经很晚了。
她先去了趟石砚清的办公室。
他不在。
她又去了趟地下五层的操练场。
他还是不在。
她甚至想去问苗知沅教授,但苗知沅和她的团队们正在一步步检测着华山派武功的描点数据与机甲之间的相容性。
冬柚看了看时间,这会儿子时过半,已是很晚。
由于食物不够,吃不饱,再加上她今天打了不少场擂台赛,这会儿早就精疲力尽了。
她的戒指里还留有一半法棍,以及那个褐色的小蛋糕。她想留给石砚清,亲眼看着他吃掉。
既然哪儿哪儿都找不着他,那就干脆在他家门口堵他吧!
冬柚的小屋子,和石砚清的小屋子之间,只隔着一个小小的石坛,石坛宛如方凳般大小,里面种着零星小花,作为两家之间的界限。
冬柚本是坐在石坛边等着的,可等了没一会儿,只觉得自己精疲力尽,极其困乏。她睁着沉重的眼皮抬头向着不远处的旋转楼梯那儿看了一眼。
没有人。
冬柚乏力地坐在石砚清的家门前,小小的石坛正好遮蔽了她的身形,也可以给她疲惫的身子一个暂时的依靠。她的头刚挨着石坛边儿,便立即睡着了。
谁知,刚睡了没一会儿,她突然听见——
嘎哒!
不远处有着清晰而坚定的脚步,踩着一小块石子的声音。
冬柚猛地抬起头来,向着声源处望去,却正好对上石砚清惊讶的黑色眼眸。
地下四层住宅区的屋顶上,只有远远的一角有着一两处昏黄的远射灯。那灯光一明一灭,模模糊糊,却在这会儿,照亮了石砚清的周身。
一下子让冬柚清晰地看见,他的脸上有着好几处新鲜的伤痕。
她急得一下子跳了起来:“石砚清你……”
石砚清尴尬地后退了一步,赶忙打了个哈哈,说:“你怎么在我家门口睡着了?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家睡觉去!乖!”
冬柚这会儿是真的清醒了,她的脑海里再度回想起荣年跟她说的那番话。
那是石砚清无法抗拒,却依然乐呵接受的心酸使命。
再看看眼前的石砚清,他的眼角,嘴角,还有鼻翼边,都有着新鲜的,血淋淋的伤痕。
甚至是,他衬衫挽起的小臂,也有好几道鲜红的血痕。
很明显,都是小刀划伤的。
是主城区那帮愤怒的人们留下来的作品。
在他一身星空蓝衬衫的衬托下,那血淋淋的伤痕,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更显得触目惊心。
冬柚想问,但她知道,她不能问。
于是,她笑着举起左手上的戒指,说:“我给你留了好吃的,一直想去找你,结果都没找到。就只能在你家门口等了。”
她知道,自己的笑一定比哭还难看。
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眼眶里酸涩的眼泪快要流下来。
她甚至能听出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但她还是在看着他笑。
“你自己吃了吗?”石砚清走过她身边,去开房门。
“我吃过了,留了一半给你。”冬柚跟他一起走进了房门。
刚一步踏进去,石砚清突然回过身,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地说:“你去沙发上坐着,我拿个碗。”
冬柚很想说,也没多少东西,你拿什么碗啊?
结果,当她坐在沙发上,刚把戒指里的小蛋糕和法棍对接了出来,便看见他拿了两只碗,一只小勺走了过来,并挨着她身边坐了下去。
冬柚背脊一僵,只觉得自己右边的沙发深陷了一下,她的全身开始有些微微发热。
她的大脑一懵,莫名动弹不得,还有些紧张。
“哇,竟然还有小蛋糕!”石砚清惊讶地偏过头看了她一眼,道:“你这是斥巨资买小蛋糕了?”
冬柚回过神来,笑道:“不是啦!这是别人送给我吃的,没花钱!”接着,她指着旁边的法棍,说:“这个法棍啊,刚买来的时候,我就让店小二在中间切了一刀,你一半我一半。我自己那一半已经吃完了,这是你的。”
石砚清盯着那小蛋糕和法棍,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法棍你留着明天吃,小蛋糕咱俩一人一半。”
冬柚赶紧撒了个谎,道:“小蛋糕我吃过了,味道不错!那人给了我两个,我给你留了一个。”
石砚清觑了她一眼,看着她一脸镇静的模样,深表不信:“真的?”
“真的!”冬柚连连点头,并夸张道:“而且那一半法棍我刚吃完,边吃边喝水,这会儿吃得有些撑。你快点吃,我听那个店小二说,这种法棍要趁热吃,否则冷了会咬不动。我把法棍一直放在戒指里的保温盒里,这会儿的口感跟刚出炉一样,你……”
石砚清用小勺将那小蛋糕从中间夹断,分了一半放在一个小碗里,递给冬柚,说:“你尝尝看。”
冬柚咽了咽口水,连连摆手,道:“我真吃过了。”
石砚清手托小碗,另一只手搭在冬柚身后的沙发上,他的身子微微靠近他,那青春且滚烫的气息仿若盛春的绿色,就着慵懒的阳光,将所有的爱意,大朵大朵地在冬柚的全身心肆意绽放,将她难过,沮丧,疲惫的身心,一下子驱散地无影无踪。
石砚清两眼含笑地凝视着她,口中却用化不开的柔情蜜意的口吻,说:“那你说说看,这个小蛋糕是什么味道的?”
冬柚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看他手中的小蛋糕,还是该看他的眸子,还是该看他受伤的脸。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呼吸。
她只知道,自己此时的心跳就像是自己熟悉的,幕府山林中的雀鸟。
欢快跳跃,啁啾鸣叫。
她不自觉地微微向着松软的沙发软垫靠去,谁知,她身后的软垫上正是石砚清搭着的手臂。
这么一下,石砚清顺势将她搂入胸膛。
冬柚在自己慌乱且剧烈的心跳声中,听见他在自己耳边低语呢喃了一声:“嗯?要我喂你吗?”
他温热的呼吸撩拨着她耳畔的发丝。
软绵绵。
痒丝丝。
冬柚很想拒绝,很想推开他,甚至很想赶紧逃离这里。
但她猛然发现,石砚清一定是修过仙道,否则,怎么每次靠近他,她都动弹不得的?
她只能挺着潮红的脸颊,听着耳边擂鼓般的心跳,睁着羞怯的眼眸紧张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他。
她想摇头,说不用了。
她想说,你都饿了两天了,你赶紧吃吧!
但她却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冬柚:“……”
石砚清的眼底闪过一瞬的惊喜,旋即,他将手中的小蛋糕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用小勺挖了一勺送到她的嘴边,并用胳膊紧紧地搂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他轻柔地在她耳边说:“尝尝看。”
石砚清的眼睛有魔力,让冬柚的眼神无法从他眸子上挪移半分。她紧张地望着他,只觉得自己呼吸急促,全身冒汗,根本无法去品尝一个从未吃过的小蛋糕。
石砚清笑了,轻声说:“张嘴。”
冬柚乖乖地微微张了张嘴,软绵细腻的奶油顿时被送入了口中。
嗯?怎么小蛋糕的味道是甜中带点儿微微的苦?
石砚清低下眼睫,将小勺放到茶几上,他再度将冬柚搂紧了几分,并凑到她脸旁,两人的呼吸碰撞,急促得仿若是一场奔跑,就像是上次在操练场上比赛的那次,分不清输赢,分不清你我。
甚至分不清谁的感情更炽热。
他用右手拇指轻轻摸了摸冬柚滚烫的唇瓣,用耳语般的呢喃,说:“嘴角上碰着奶油了。”
冬柚紧张地捏紧了自己的衣角,她甚至分不清,那捏紧的,到底是自己的衣角,还是石砚清的衣角。
她只能任由他用拇指在自己的唇瓣上轻轻抹过,旋即,却见他将拇指送入他自己的口中,轻舔了一下,笑着对她说:“嗯,是甜的。”
冬柚终于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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