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面上有些不太好看了，将自己的衣裙从香荷手中拽出来，陪着笑容说：“阿颜，母亲就是一时心急，这才乱了方寸，你别怪母亲。”
沈慧颜虽然不屑跟王氏做戏，但是她要维护沈家的颜面，不是为了别人，仅仅是为了沈珺：“阿颜自然不会怪母亲，只是我倒是想知道，我平日里待香荷不薄，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你非要将我推入水中？”
香荷这时候已经知道，谁都不会管她了。香荷恶狠狠地看着王氏，发了疯似的扑上去，柳夫人赶紧让小厮按住了香荷。
香荷朝着王氏狠狠地呸了一口：“都是你，是你让我把小姐推入水中，然后引来柳家少爷，让他们两个有了肌肤之亲，让小姐嫁给他。”
柳夫人听了之后，皱了皱眉，赶紧让小厮把柳志林抬下去了。
沈慧颜哦了一声，无辜的眼睛里面含着泪，嗓音也有些委屈：“真的是母亲安排的吗？”
沈慧灵率先否认：“自然不是我娘，这个丫头指不定收了谁的好处，才会这样做，跟我娘没有关系，是大姐姐用人不慎，可别怪了旁人。”
这话真是强盗逻辑，搞了半天，难道还是受害者有错？
但是沈慧颜没有反驳，反而是附和道：“是我对底下人疏忽了，既然如此，夫人，那我回去之后把院子里的人都换一遍吧。我有些怕院子里的其他人，也有像香荷这样，别人使点银子就没根的人。”
当着这么多夫人的面，出了这种事，沈慧颜不哭不闹，只提了这么个要求，王氏自然不好拒绝，只是这样一来，她之前安排的人就没有用了。罢了，等到给她挑丫鬟的时候，再安排几个人进去。不过就是麻烦了些。
“可以，等过两天的时候，我”
沈慧颜没给王氏说话的机会，就向胡氏问道：“舅母，等阿颜挑人的时候，您能陪着阿颜吗？”
给王氏下面子的事，胡氏自然开心得不得了：“那是自然。有舅母把关，保准不会出现这种人。”说的时候还嫌弃的看了香荷一眼。
王氏有些不痛快了：“阿颜，英国公府的事情麻烦郑夫人是不是不太好。这种事情，母亲帮你就好。”
沈慧颜不傻，王氏挑人，汀兰苑准漏的跟筛子似的。
“舅母您觉得麻烦吗？”
胡氏故作生气，拉着沈慧颜的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动作之间十分熟捻：“舅母能嫌弃你吗，我也就不客气了，阿珺院子里的人，我也给他换一批，让你舅父出钱可好？”
沈慧颜笑着说：“那最好不过了，阿颜先替哥哥谢过舅母了。”
王氏瞪着眼睛：“怎么又要给阿珺换人？”
胡氏瞪了她一眼：“我可不会只帮阿颜，不帮阿珺，免得别人说我这个舅母厚此薄彼。”
厚此薄彼，看似是在说自己，实际上是在说王氏这个继母。
另一边，陈星也站在二楼处，不动声色的看着下面跟继母斗智斗勇的沈慧颜，勾了勾嘴角，给身边的人说了两句话，然后转身离去。
沈慧颜回府之后，正躺在贵妃椅上看着话本子，沈珺像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他先是把沈慧颜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看看了沈慧颜的表情，表情正常，手边还有葡萄，还能看话本子。
那就是没什么事。
“哥哥，做什么如此慌张。”
沈珺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端起茶杯顺了口气，恢复了原本温润的样子：“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仔仔细细与我说来。”
沈慧颜也没打算瞒沈珺，就把从头到尾的筹谋告诉了沈珺。
沈珺越听眉头皱的越厉害：“你这不是胡闹吗，若是香荷真的将你推下去怎么办，你想过后果吗？”
沈慧颜一脸无所谓：“哥哥。你放心，我没那么蠢，再说了。我现在不是已经全身而退了，我当时都不怕，现在还能后怕吗。我做的事情，都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还有舅母在一旁帮我。王氏怎么可能真的能坑了我。”
话虽然是这样，但是沈珺还是希望以后沈慧颜不要这么冒险了：“以后，有什么你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跟我商量一下。切不可擅作主张，知道了吗。”
“知道了，哥哥。你别这么啰嗦了，你把话留一留，等着以后给我娶了嫂嫂，对着她唠叨。”
沈珺又说到：“过两天，我准备去承德寺上香，你要不要一起去？”
沈慧颜还真没怎么出去过，再加上她经历过的事情太过荒诞，纵然她不信鬼神，但是还想去求个心安。
去上香之前，沈慧颜为了表现自己的诚心，吃了三天素。这期间胡氏就把选好的下人送来了，不得不说，胡氏这个主母当的就是要比王氏强。
沈慧颜搭眼一看，就能看出来胡氏选的人，老实但是不死板，机灵但是不露头。沈慧颜连敲打都没有，给了赏银之后，就让王妈妈给她们安排到各自的职位了。
王妈妈把之前的人打发走的时候，崔妈妈一个劲的求着：“老姐姐，我这已经是一只脚埋进黄土的人了，离开了国公府我能去哪儿啊，大小姐心慈面善，就收留下我这个老婆子吧。”
看着脚边的崔妈妈不复之前得意的样子，王妈妈心里暗爽，之前崔妈妈可没少对她冷嘲热讽：“做了背弃主子的事，那主子就留你不得。莫说主子那关，你连我这关都过不了。”
若是之前，崔妈妈离开汀兰苑，还可以去投奔夫人，但是她看到香荷离开之后，就被卖到了西北，那么苦的地方，能不能活着到还是个问题。
她不知道香荷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夫人厌烦，但是沈慧颜上次打二小姐的时候，她也在旁边，没有阻止，就知道夫人绝对不会信她了。
崔妈妈缕了一把头发：“我有事情要禀告给小姐，很重要的事情，小姐若不见我，那她肯定会后悔的。”
王妈妈看着崔妈妈这幅信誓旦旦的表情，有些半信半疑，但是她转念一想，崔妈妈之前跟在王氏身边肯定也干了不少坏事。万一说出来一个有用的，说不定能帮到沈慧颜。
“跟我进来吧。”
崔妈妈跟着进了门之后，跪在沈慧颜面前，什么话都说了。
沈慧颜听完之后，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王妈妈脸上全是恨意。
“王妈妈，她说的可是真的？”
王妈妈想到去世的小姐，擦了擦眼泪，哽咽地说：“当时夫人生您的时候，是大出血。身体非常虚弱，大夫说过，即使要补身子，也不能补得太过。”
“所以，王氏趁这个时候，用食物相克的办法，让我母亲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最后给他吃了大补的东西，才让她年纪轻轻就走了。”沈慧颜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她的指甲攥成了个拳头，手指用力的有些发白，指甲扣进手心。
沈慧颜看着崔妈妈：“你把这些话告诉我，目的是什么？”
见到过沈慧颜的厉害，崔妈妈可不敢再跟她耍心眼：“老奴就想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放心，老奴对小姐绝对是忠心耿耿。”
“你别以为，你跟我说了王氏杀人的秘密，我就会把你当成自己人，当时你必定也是参与了，若不然，你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害我阿娘的人，你也算一个。既然你说，只想要一个管你吃住的地方，你就去庄子上吧。”
崔妈妈虽然不想去，但是能有个容身的地方就不错了：“多谢小姐。”
崔妈妈转身离开的时候，刚踏出门口，沈慧颜说了一句：“崔妈妈，庄子上不比国公府，条件艰苦得很，每年死在庄子上的人也有，你可记住，事情没解决之前，你必须得活下去。”
这件事情对沈慧颜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她独自一人待在卧房里面，看着郑月的画像。这幅画像还是郑老夫人给她的。
她听郑老夫人说过很多，郑月还是女儿家的故事，也听沈珺说过很多小时候郑月如何待他的故事。听王妈妈说过，自己出生之后，她对自己的爱。在这些人的口中，拼凑起来一个完整的母亲形象。
沈慧颜重生之后时常想，若是郑月没有死，上辈子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她也不用一直忍气吞声，能像个真正的国公府的小姐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
她小时候在王氏面前伪装自己，无时无刻不得不谦让沈慧灵的时候，沈慧颜曾经怨恨过郑月。为什么你要生病，为什么要离开这个世界。
现在，沈慧颜只想报仇，让王氏付出应该有的代价。
这个消息，沈慧颜让王妈妈、清河都守住，不能告诉沈珺。
若是沈珺知道了，必定不会让沈慧颜自己一个人对付王氏，可是沈慧颜不想让沈珺脏了自己的手。
等到上香的那天，沈珺注意到沈慧颜情绪不是很高。
两个人在马车上的时候，沈珺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变出来一个兔子样式的糖画。
沈慧颜接过糖画：“哥哥怎么还当我是个小孩子，还是用这招来哄我开心。”
“不喜欢吗？”
沈慧颜轻轻咬了一口，很甜，甜的有些腻，但是却解不了沈慧颜心里的苦。
沈珺自顾自的说道：“今日陪你出来上香，下次再出来是什么时候，可不一定了。不知道定远侯府的小侯爷发了什么疯，回京之后，来了刑部。把我折腾的够呛。”
沈慧颜听了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定远侯小侯爷，不就是她上辈子没见过面的夫君？她几乎是下意识说出来的：“定远侯小侯爷，陈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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