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慧颜安排好之后，还没走出院子，韩啸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他手中还拿着一对大雁，看起来比之前那对更好。
他累的气喘吁吁：“小姐，聘雁。”
沈慧颜心中跟明镜一样，但还是出口问道：“这是陈星也吩咐的？”
“少主走的时候交代过，不管小姐有什么困难，我们都得用尽全力帮您。”韩啸说道。
说不感动是假的，沈慧颜不知道陈星也为什么会这么死心塌地的对她好，因为就沈慧颜自己来看，感觉自己身上没有什么优点值得陈星也喜欢。
沈慧颜先谢过了韩啸，然后调侃了一句：“你的主子一直是陈星也？”
韩啸愣了一下，然后摇头，认真的说道：“从我进入英国公府的时候开始，我的主子就是小姐您，毕竟我的身契在您手里，这个您是知道的。”
沈慧颜后来想过来了，霜降和韩啸两个人来到她身边之后，做的事情几乎都是为了自己的，她也想过要把两个人调回来，不过她注意到，霜降调出内院之后，英国公府原本平静的表面，好像又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
这波澜下面藏匿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现在还不得而知，现在沈慧颜能做的，就只有静观其变。
第二天一早，周小娘卡着点向沈询禀告了昨日沈慧颜安排的事情，沈询听了之后，震怒，半晌没说话，只是坐在中厅等着沈珺回来。
沈慧颜一大早就在侧门等着沈珺，她昨晚给沈珺递了消息，让他今日回来的时候从侧门进，沈珺的马车一到，沈慧颜就迎了上去。
韩啸把聘雁递给了沈珺，沈慧颜说道：“哥哥，这是我昨天晚上连夜找到的，父亲要是问的话，你就说是你在城外找到的。昨天的事，我在心里都跟你说的很清楚了。等会就要看看父亲的态度了。”
兄妹两个人走到中厅的时候，只看见沈询面无表情，周小娘站在一侧，沈慧颜便知道，周小娘应该把事情都说出来了。
沈询看见沈珺又拿回了一对聘雁，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点：“这是你连夜在城外寻来的？”
“是。”
沈慧颜却在心里嗤笑，这聘雁若是这么好寻，昨晚也不至于这么大阵仗。
沈询也没说别的话，只是说道：“时间差不多到了，你随我一起去柳府吧。”
沈询并没有想兴师问罪的态度，他们离开之后，周小娘说道：“阿颜，我都照着你说的说了，国公爷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他还想包庇王氏？”
沈慧颜懒得猜沈询心中的想法，只要王氏的罪行够多，沈询不想惩治也得惩治。
只是她现在对王氏的话有些疑惑，王氏说沈家每个人都是杀死王氏的凶手，这一点让沈慧颜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沈家中，沈慧颜可以信任的人少之又少，看着面前的周小娘，她也算是沈家的老人了，或许她对当年的事还能记得一二。
沈慧颜便笑着说：“王氏那样的人，留着便只会祸害国公府，姨娘近日管家还顺利吗，若是得空，不如去我的院子坐上一坐。”
她这话一出，周小娘就知道沈慧颜有水，沈慧颜对沈家的人称不上热络，她的院子除了她自己的人，也就沈珺能去一趟。
所谓事无事不登三宝殿，沈慧颜没有事情也不会邀请周小娘。
沈慧颜说完之后，转身就走了，周小娘看着沈慧颜的背影，总感觉眼前这个小姑娘哪里变了，又好像哪里都没变。
她叫住沈慧颜：“阿颜，我现在便有空，不如我们一道走吧。”
她二人走路的时候，只是聊了聊现在国公府的一些花销，都是一些平常的话题，到了沈慧颜的院子之后，待下人都上好茶之后，沈慧颜便让她们都退下了。
还让清河守在门口。
周小娘心中都有些疑惑了，什么话题需要这样避着人，太私密的话题，周小娘也不一定知道啊。
沈慧颜给周小娘亲自倒上了茶，缓缓说道：“姨娘到英国公府也有二十几年了吧，这二十年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您是比我娘还要早来到英国公府，姨娘也是个聪明人，这府中的事情，应该很少东西能躲过姨娘的眼睛。”
她说的话也不完全是在奉承周小娘，王氏手段狠毒，沈询的后院几乎没有庶出子女，而周小娘不仅养大了自己的女儿，还给自己的女儿寻了一门算是很好的亲事。这都证明着周小娘的智慧。
周小娘眼神复杂的看着沈慧颜：“阿颜，有什么事情你就问吧。”
沈慧颜也就不绕弯子了，直接说道：“我娘当时生我的时候，算不上难产，怎么会生下我不久之后便就撒手人寰了？我娘去世之后，不过几月，王氏便进了英国公府的门，这一切应该不会巧合这么简单吧。”
周小娘没想到第一个疑心郑月死因的不是沈珺，而是都是尚在襁褓中的沈慧颜。
她叹了口气，说道：“你有心想知道这些事情，任谁瞒也瞒不住你，你的性子跟你娘越来越像了，”
周小娘抿了桌子上的茶水，接着说道：“我比你娘早进府半年，我便是个庶女出生，平时什么事情都习惯了不露头，你娘进府之后，没有薄待我，反而是对我特别好，生怕我因为妾室的身份受到院子里的人的刻薄。”
“你娘怀了世子之后，我也怀孕了，当时其他人都劝她，少管我的事情，免得我这一胎有什么意外，到时候反而是显得她不好了，她也不在乎，几乎是她吃什么，我便吃什么。你娘待我真的是极好，”说到这周小娘的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沈慧颜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周小娘，周小娘擦了擦眼角的泪，接着说道：“世子四岁的时候，王家当时还在外放，圣上刚刚下旨，将王家调回京城，这个时候，王家便打着亲戚关系，将王氏送进了国公府。你娘是个好人，她太好了，对王氏也像是对妹妹一样，可就是这样毫无保留的好，养出了王氏的狼子野心。”
“夫人怀你的时候，王氏便漏出了马脚，开始处处偶遇国公爷，刚开始国公爷忌惮你娘刚刚怀孕，对王氏还是很疏远，可能男人对投怀送抱的人都没有抵抗力，两个人就背着夫人在一起了。那时候你大姐姐身体不好，我一直在照顾阿兰，我发现的时候，旁敲侧击的跟夫人说过，她那时候还不相信。”
“直到夫人生下你之后，巧言撞破了国公爷和王氏的奸情，国公爷那时候只说让夫人喝了王氏的茶，抬个侧室就罢了，夫人严重揉不得沙子，死活不应，月子没坐好，那时候郑家的人都不在京城，夫人身边说话的人也少，就这样伤了元气，刚出了月子，边撒手人寰了。”
这是沈慧颜第一次听到关于郑月的完整的故事，她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有些怅惘。
周小娘摇了摇头：“造化弄人，我听说，当时你外祖母就不同意这门亲事，只是你外祖父定下的，若是夫人当时没被国公爷的样子骗过去，跟你外祖母一条战线，可能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件事情倒是新鲜，沈慧颜没怎么听说过，她只知道外祖母不同意郑月嫁给沈询，却不知道沈询在婚前，就跟郑月有什么牵扯。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周小娘回道：“我也只是听说，当时你外祖母中意的是定王，定王的母妃跟你外祖母是表姊妹，定王跟你母亲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你外祖父是个纯臣，不想跟皇室扯上关系，这才定了国公爷，国公爷那时候长相俊俏，也懂女娘的心思，在夫人面前讨了巧，这才定下了这门婚。”
沈慧颜净没想到，还有这回事。
周小娘义愤填膺的说：“所以说，女娘嫁人就相当于投胎，我当时不求你大姐姐嫁个多富贵的人家，只要是真心对她好，那便是好的，太油嘴滑舌的，会哄人的，我反而怕婚后之后变个样子。阿颜，你日后成亲，也得好好看看，千万不能被外表给迷惑了。”
沈慧颜知道周小娘是为她好，便点了点头，看来周小娘只了解这其中的爱恨纠缠，对王氏毒害郑月的事情并不知情。
也是，当时郑月刚生下孩子，便得知了丈夫做出这种事情，还被迫喝妾室的茶，郑月也只是外表看起来温柔，实际上也是个刚烈的性子，自然受不了。
在外人面前，任谁看来，都是郑月气血亏空才会年纪轻轻便走了，加上沈询可能有心隐瞒，更不会有人发现郑月的死有什么蹊跷了。
送走周小娘之后，沈慧颜躺在床上，回想着自己母亲在别人嘴中拼拼凑凑的一生，怎么看郑月这一生都是不值得的。为了一个负心汉，葬送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周小娘说的也没错，越是俊俏的外表，越是会说话的人可能更会骗人，这一联想，沈慧颜不禁联想到了陈星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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