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光仁这边听说哥哥朱清仁死到了关外,哭的是痛不欲生。程妈子也天天跟着抹眼泪。
时光飞逝,转眼又过去了二十年。这二十年间程妈子老了很多,朱光仁却越长越颠倒——他哥倒还知道要想办法谋生,朱光仁是就知道吃喝玩乐。
程姨有心说他,他倒理直气壮地说“我花我爷留下的钱怎么了?”
他跟着程老妈子这十年也没闲着,主家苏勒让他下地和佃农一起干活,定期也给发钱发粮食。
每次都是,粮食交给程姨,钱自己留着出去跟村里的狐朋狗友一起吃,今天你请我吃,明天我请你吃。
他爷爷这钱是上个月回父亲的老房子里翻到的,小时候天天看自己哥哥在架子上的土坛子里翻出钱来。回去把坛子摔烂,一数看钱还剩下不少。当即是心花怒放。
回到程姨处,先是找到主家苏勒,告诉他这几天先不干了;而后又三五成群地跑出去喝个酩酊大醉。
你说这人呐,得过且过,混一天是一天,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程姨劝过,朱光仁却是满不在乎,厚着脸皮,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怎么舒服怎么来。
这天过中秋,主家苏勒想在家里热闹热闹,手底下的佣人去邻村请来了戏班子;又去城里买鸡鸭鱼羊肉。这苏勒爱听评书,没事的时候爱听人说上一段,家里的佣人都派出去了,只剩下伙夫和老妈子,这时候便想起了朱光仁。
苏勒知道他家这情况,朱光仁来投奔程姨的第一天程姨就带他去找了主家,把事情说清楚,苏勒是看他可怜才收下了他。苏勒后来对这人也挺无奈,要不是看在程妈子不惜力气,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份上,早就把他撵走了!
正好朱光仁从正院大摇大摆地晃过去,苏勒叫住了他∶
“哎!哎!你,你。过来过来。”
“我?”朱光仁一脸慵懒,指了指自己问道。
“废话!院子里一共才几个人!我说你叫什么来着?”
苏勒其实记得他的名字,但就是不想想起来,明知故问了一句。
“朱光仁。”
“哦,我问你,去过城里吗?”
“去过。”
“那你去城里的醉仙楼,把里边一个姓魏的说书先生给我请过来。今天傍晚之前你得给我回来。”
“哦,老魏啊,行行行。”
苏勒一听这个别扭。心说话∶“老子都得管人叫声先生,你直接叫老魏?你才算个几儿啊?”
不过还是压着脾气∶“快去快回!等回来再去账房领钱。”
朱光仁启程往城里走中午时分才到,本有心去吃饭,但一想怕耽误事,于是找了个糖铺子打算随便买点糖先充饥。
走进店里吆喝道∶“伙计!伙计!”
“哎哎来喽,您看来点什么?”伙计赶紧迎出来。
“嗯…”朱光仁看着眼前这么多糖也有点拿不定主意。考虑了好半天,指了指“这个,来,这个,切一块让我先尝尝。”
伙计一看,噘着嘴。只试吃不买的人太多了,但也不好拒绝,于是拿剪子绞下一小块,递到他手里。
刚接过来,朱光仁就往嘴里扔。这糖顺着嗓子眼出溜下去了,没太品着味道。
“再给我来一小块儿,刚才那块太小,没品出来味道。”
伙计有些不耐烦,抄起剪刀,绞下一块比刚才还小的糖,甩到朱光仁手里。
朱光仁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什么意思!我就尝你一块糖,你就这么给我甩脸?”
朱光仁虽然有些好吃懒做,但欠账还钱这道理他明白,出门吃饭该他结账也是从不含糊。
伙计说∶“这位客官,您要不先买一块,买一块您随便尝,好吃您就再买点,不对胃口您就买别的不就完了吗?”
这下把朱清仁气得够呛。正这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得体的男人,看年纪四十多岁,有点小胡子,头发是往后梳的。
朱清仁刚想说什么,伙计一看那男人来了,连忙挤出笑脸∶“呦,哈哈哈哈,掌柜的,您来了!”
“这怎么事儿啊?”男人也没看伙计一眼,倒是把目光轮到了朱光仁身上。
当时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啊!你怎么?您是哪位?”
朱光仁一头雾水∶“我叫朱光仁。”
“哦哦,那跟您问个人,朱清仁是您什么人?”
“是我哥。”
“哦~”听到这男人松了一口气,而后哈哈大笑,
为什么呢?
只因这朱光仁现在长到了他哥哥朱清仁死时的年纪,二者亲兄弟,长得太像了,孟国微刚开始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后来一问才知道。
又问他∶“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朱光仁糊涂了∶“你谁啊?”
“我便是当年和你兄长一同出关的孟国微。”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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