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蹊被小老太太给缠住了。
老太太头发花白,面容慈和,但性子却意外地倔强,无论言蹊怎么解释,都不松手,坚定不移地抓着她。
言蹊很是无奈,怕老太太晒到,就领着她到树荫底坐下,认真解释:“奶奶,您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家小小姐。”
老太太笑得一脸慈爱,目光跟黏在她脸上一般,怎么看也看不够:“你就是,你和我家小姐的母亲,也就是我家夫人,长的一模一样。”
“人有相似,长得像也不能说明什么?”言蹊耐心解释。
老太太摇头,眼神坚定:“我不会认错的,你就是我家小小姐。”
言蹊:“……”说不通了,怎么办?
她另外找了一个角度:“奶奶,你家小小姐是丢了吗?万一没丢,您也要把我带回去吗?”
听到这句话,老太太似乎是呆了一下,仿佛回忆到了什么,双目通红通红的,双唇也止不住的轻\/颤:“小小姐,你是怨我丢了你?”
言蹊微怔,没想到这家的小小姐还真丢了。
老太太手腕颤的厉害,声线哽咽:“小小姐一出生,就因心脏不好,被大夫判了死刑,大夫说没救了,就把小小姐带走了。”
心脏不好?
言蹊抬手抚了抚心口,她的心脏也不好,先天性的心脏病,差一点就活不过来,是爸爸妈妈费劲心力,请来国医圣手陈鹤,她才勉强捡回一条小命。
可即便如此,她幼年时依旧过得很辛苦,不能激动,不能劳累。爸爸妈妈还有爷爷担心她活不长,就求了陈大师收她为徒。
一方面是为了留在陈大师身边,她发病时能够及时救治;另一方面就是希望她能学习医术,日后给自己调理身体。
言蹊没想到,老太太口中的小小姐,竟然和她有相同的病症。
正要细问,旁边突然袭来一股大力,猛地朝她撞去。
言蹊直接被推到在地,惊愕抬眸,就看到程母一脸凶恶,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在干什么?心怎么就这么毒!你小的时候,赵姨对你多好啊,你明知道赵姨有阿尔茨海默症,人犯糊涂,还敢把她领出来,更是气哭她!
你这个孽障!你怎么这么坏!”
说着,抬手就朝言蹊脸颊狠狠甩去。
言蹊还坐在地上,根本躲闪不及,急忙闭紧双目,等待即将到来的巴掌。
然而,她等了半天,巴掌都没来。
睁开眼,就看到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拦住了程母。
顺着手臂看去,就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居然是顾卿寒,他怎么在这?
言蹊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整个人都是懵懵的。
顾卿寒眉目冷淡,眼底清寒,扔开程母的手,拍了拍手掌,似乎拍到什么脏东西一般。
“别动手。”
他声线淡淡,让人辨不出情绪,但气场强大。
程母被吓住了,结结巴巴:“顾爷,我这是太着急了,赵姨走丢,所有人都在找,言蹊这个死丫头,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唱反调,把人气哭。”
叶秋安这时候走过来,冷冷地扫了言蹊一眼,她没有出言指责,但眼底满是厌恶。
叶秋安蹲在老太太身边,声音温柔:“赵姨,您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赵姨这会记忆混乱,看着眼前这么多人,有些害怕,忍不住躲闪:“怕,我害怕。”
叶秋安安抚地拍了拍赵姨的手,拉起她:“别怕,我在这呢。”
赵姨记得叶秋安,又本能的喜爱她依赖她,闻言,立刻扯着叶秋安的衣袖,躲到她身后。
叶秋安安抚完赵姨,才转向言蹊,声音极力克制,却仍旧透漏一丝凛冽:“言蹊,你现在是顾夫人了,身体地位不同,我不敢说你什么。我只问你一句,夏家是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吗?
你明明知道赵姨对我的重要性,不求你对赵姨有多好,但起码不要欺负人啊。她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是哪里惹到你了!”
叶秋安看着言蹊的眼中全是厌烦:“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不是我的女儿,也不是夏家或是叶家的子嗣,没有一丝相连的血脉,说白了,就是奶娘带来的拖油瓶罢了,可是从小到大,凝凝有的,哪样你没有?你过得跟个副小姐一样,怎么还不知足!
程言蹊,做人不能没良心,你知道因为赵姨的失踪,大家都多着急么?所有人都在寻找,整个夏家,所有的佣人都出动了。国外的凝凝得知赵姨走失,心急如焚,若不是我劝阻,她立刻就要订机票飞回来。
还有顾爷,也被凝凝拜托帮忙寻找。
可是你呢?找到了赵姨,不仅没有打电话告诉众人,就这么由着我们心急如焚,反倒还欺负赵姨。甚至赵姨的走失,是不是跟你也脱不了干系!”
一声声的质问,言蹊却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根本就没办法解释。
她没见过赵姨,又哪里会知道眼前这个老太太就是赵姨,至于赵姨的走失,她倒是可以解释与自己无关,但有些话说的越多,错的越多,破绽也就越多。
万一被人发现她不是真正的程言蹊就糟了。
言蹊不会冒这个险的。
地上很硬,咯得疼,言蹊这会还坐在地上,她想要站起来了,但刚一动,尾椎骨就袭来一股剧痛。
她根本就起不来,只能抬眸,看向众人。
目光一一从众人身上扫过,叶秋安眼中的厌恶,程母眼中的嫌弃,她都看的一清二楚。
言蹊目光转到顾卿寒身上,男人立在原地,看她的目光冷漠疏离,没有半分波澜,仿佛一个陌生人一般。
言蹊心脏一拧,掌心死死抠着地面。
见言蹊不说话,众人就当她是默认,叶秋安冷哼一声,转身牵着赵姨离开,程母紧跟其后。
只剩下顾卿寒还在。
言蹊抬了抬眸,轻声:“顾大爷,能不能拉我一把。”
说着就要把手伸过去。
然,顾卿寒一动没动,只是淡漠地看着她,半晌:“你不用跟我来这套,做出一副受人欺负可怜兮兮的模样,我不吃这套。”
说完离开。
言蹊根本没有注意到顾卿寒的离开,而是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手掌心剧痛。
抬起双手,才发现,掌心已经全被石头磨破,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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