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仪眸光深邃的紧盯着沈灿灿,半晌之后,才问出一句,“你是这样想朕的?”
沈灿灿被他这么一问,当场就想发笑,看他这模样,还真是一脸的委屈,怎么,她难道还冤枉他了不成?
沈灿灿瞅着在她跟前做戏的赵仪,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兄弟,这人都死了,就不用做戏了,反正她也看不见;再说了,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作为胜利的那一方嘲笑自己的手下败将也是情有可原,我不会觉得你这种行为是小人行径;因为,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我是沈灿灿,我也会在自己赢了之后,偶尔怀念一下自己曾经的对手,也算是一场回忆,这没什么的。”
“回忆?……如果你是沈灿灿,你只会将朕看成是自己的回忆吗?”
沈灿灿觉得今天的赵仪十分古怪,居然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可既然他想知道,那她就借着‘谢芳菲’的口,告诉他又何妨?
“皇上,若臣妾是沈灿灿,可不仅仅会将你看成是回忆这么简单……”沈灿灿看着赵仪陡然变亮的眼睛,紧咬着后牙槽,字正腔圆道:“我会将你视为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不亲手手刃了你,誓不为人。”
此话一出,殿中所有伺候的宫人皆齐齐地头,跪在地上,尤其是伺候在沈灿灿和赵仪身边的杨福康与香梅诸人,更是冷汗倒流,不敢相信这两位主子怎么突然说起这么可怕的话题;尤其是皇后娘娘,难道她是疯了吗?居然敢这样同皇上说话?!
“……”赵仪身躯猛震,怔怔的看着讲出这番话的沈灿灿;如今,他才终于明白,自她醒来后,一看见他就动手的架势并非是在跟他逗着玩,而是真的想要了他的性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沈灿灿目不转睛的看着赵仪,似是听到了他心底的呐喊,继续说着:“据我所知,这沈灿灿的身世可是十分可怜的,本是天之骄女,沈家嫡出的姑娘,从小那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以说是在京城里横着走,都没几个人敢管她;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因为皇储之争被卷了进去,不仅搭上了自己这条小命,就连自己的一家亲人也因为她尽数丧命。赵仪,我知道你们这些当天子的喜欢赶尽杀绝,可是沈家是一门忠烈啊,沈家唯一的嫡长子沈梁当年也是因为救你才惨死的啊;纵然她沈灿灿错的再离谱,当年她也没想过要你的性命,沈家对你处处都留有几分余地,而你呢?你做了什么?你在自己登基称帝后,诓骗她沈灿灿为你上了战场,然后却在背后对她的亲人下手。试问,当你举起无情的刀剑屠杀她一家老弱妇孺的时候,可曾想过战场上的沈灿灿若是知道此事,她就算是变成厉鬼,也会爬回来找你索命。正所谓罪不连无辜,沈家可是有太祖皇帝赐下来的丹书铁券,你连太祖对沈家的庇佑都能忽视,足见外头传你心冷性冷还真是没有白冤枉了你。面对你这样一个翻脸无情的狠辣君主,你说说看,若是沈灿灿还活着,她回来找你索命,应该是情理之中吧?……”
赵仪脸色苍白的听着这段话,整个人都像失魂一般,讷讷的张开嘴,似是要说什么,可到最后,除了能发出一两个简单的音节,却是连半个字都蹦不出来。
看着这样的赵仪,沈灿灿只觉得是自己说中了他的痛处,这才将他堵的哑口无言,面对着这样的赵仪,她只有满眼的讽刺与嘲笑;同时也在心中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恶气。
如今,她觉得自己借着谢芳菲的身体重生在他身边也挺好的,最起码能让她将堵在心里多年的话就这样直接当着他的面讲出来;看着他说不出一个字的样子,心里还是挺痛快的。
跪在地上的杨福康满眼心疼的看着自己伺候到大的主子,尤其是在瞅清楚皇后娘娘脸上那无所谓的笑容后,更是觉得心中委屈。
终于,他不顾身份有别,站起来就替皇上开口解释着:“娘娘,事情并非你看到的那般,其实这里面还要内情,皇上他……”
“杨福康你闭嘴!”终于,赵仪喊出一句话,看向对他尽是嘲笑的沈灿灿,“朕现在,倒是希望能如你口中所言,她能化为厉鬼,再次来到朕的身边;不管是锁魂也好,索命也罢,朕都想见一见她。”
沈灿灿一愣,心底更是冷笑连连;这小子,狗胆够肥呀!听见她说出这些话之后,还敢声称想要见她?这是在小瞧她?还是觉得他们再次碰面,她依然会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沈灿灿忽然仰起头哈哈大笑数声,双手叉腰,道:“赵仪你不愧是大周自建朝以来最年轻的帝王,心狠手辣这四个字,还真是被你玩的够溜的。”
“不!你误会朕了,朕见到她,只想对她说一句话。”赵仪上前一步,主动牵上了沈灿灿的手,目光深邃且隐忍道:“朕想告诉她,朕后悔了;后悔当年没有将她留在京城,后悔当初……让她上了战场。”
沈灿灿呼吸一滞,看着这小子真露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吓的赶紧甩开了他的手,忙声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沈灿灿,你同我讲这些也是没用的。”
说完,沈灿灿就赶紧捂着胸口往殿外走,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就在刚才一瞬,她竟然觉得赵仪似乎认出她来了?!
当这个念头在沈灿灿脑海中闹出来的刹那,就被她赶紧摇头甩开。这么可怕的念头可不能轻易有啊,以她对赵仪这家伙的了解,若是被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怕等待她的下场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赵仪,看着沈灿灿逃跑的背影,原本布满伤色的眼睛里顿时飞掠过一抹凝重;他不会忘记刚才沈灿灿对他说的那些话,话中提到,沈家长房是被他下令害死的?
可是,明明他从未下过这种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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