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仪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朕没想到她会对朕的感情那么浓烈，亦在当初没有想到，沈馨会那般包藏祸心。”
沈灿灿眼角一挑，看向赵仪，“等等，你的意思是，当日你在慈恩寺中发生那种尴尬的事，事后有沈馨的影子？”
赵仪咬唇，点头，“没错，那可是她这些年来颇为得意的作品之一。”
“她对朕的心思，其实这些年来朕多少也知道一些，只是当初对她还算不错，对沈家有几分照拂，全部都是看在你与你家人的情面上朕给的恩典；但让朕没料到的是就是这几分特殊恩典让她滋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她当年一心想要嫁入后宫，甚至不惜拉拢母后，百般讨好，只为成为凤栖宫的主人，只可惜，她的心思全然白费，因为朕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让她入宫侍奉。”
“而偏巧在那个时候，朕无意之间碰见了谢芳菲，看见了她那张脸。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朕竟鬼使神差的下了封后诏书，将谢家女迎入后宫。许是在她沈馨的心里，谢芳菲的后位是从她那里抢去的，所以自谢芳菲入宫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没有一天不针对她。就连母后，也成为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手中的棋子，被她百般利用。”
“谢芳菲入宫后钟情于朕，朕很清楚让她当这个皇后是因为什么，若不是因为她那张脸，只怕这辈子朕都不会同她有交集；面对她的情意，朕只能拒绝。可没想到朕的疏远与拒绝却让谢芳菲越挫越勇、越做越离谱，到最后居然还让她大胆到跟到了慈恩寺，想要就近接近朕。当日，其实谢芳菲给朕下的并不是催情药，她一个心无城府的小姑娘，所有的心思都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又怎会懂这世间会有如此下三滥的药物？她本想给朕下蒙汗药，可不料在她的身边会有沈馨买通的细作，将蒙汗药换成了催情药，而她就这样傻乎乎的将药下在了朕的膳食里，阴差阳错的让朕真的中了招。”
沈灿灿想到沈馨向来阴鸷执着的性子，培养细作，栽赃陷害这种事的确是她能干的出来的，“我也是没想到，我沈家门风向来严谨，就连我当年荒唐的时候，也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去做出这些藏污纳垢的事；不料，这刚直的秉性传承到了她沈馨这里却是大变了样，沈家的饭居然养出了这样一条手腕肮脏的毒蛇，这是连我都料想不到的。”
赵仪宽慰她道，“沈家的家风严谨程度在京城世家之中是能排的上号的，不然也不会为大周培养出一代又一代出色的将才，更不会有像你兄长这样出类拔萃般的人物。朕还记得，当年沈老将军还在世的时候，但凡是你做错了事，才不管你是女娇娃还是混世祖，拿起大棒就追的你满街跑，那个时候可是有不少人喜欢凑到大街上看你挨揍。后来，你执掌云州十万沈家军，京城里也曾出现过戏言，说当年你挨的那些大棒总算是没白挨，沈老将军可算是将你打成材了；由此可见，不仅是朕，就连京城里的百姓们都是信服沈家家风的。”
“至于沈馨这个人，她的父亲就是个孬种，又能生养出怎样出色的后代？所以，你不用心疼你沈家的饭养出了卑劣的白眼狼，在朕知道她当年参与谋害你一家人的计划时，她就已经不算是沈家人了。沈家满门忠烈，可不容这样的宵小之辈来玷污。”
沈灿灿看着如此替她维护沈家体面的赵仪，心底暖暖的，连看向他的眼神都像是春日的湖水，一圈一圈的涟漪，瞅的人快要沉溺进去。
赵仪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喉头发紧，耳根悄悄跟着又红了起来，“怎么？本王说错了吗？”
沈灿灿摇头，在他的胳膊上讨好的蹭了蹭，“你没说错，我就是爱看你这幅理直气壮护短的样子；对了，你还没说为什么要罚谢芳菲？既然你知道谢芳菲是被栽赃的，为何还要将她打入冷宫？”
想起香梅说起这件事露出的伤心的样子，沈灿灿就忍不住抱怨他，“说到底，那谢芳菲对你只是一片痴情，小姑娘傻乎乎的，用错了方法不说，还被人算计；你虽说对她没有感情，但既然将她迎入宫中，就要对她有几分庇护，可是你呢？不仅不庇佑她，还让她堂堂六宫之主被打入冷宫，你可知这对一个后妃来说，是多大的影响吗？”
赵仪揉了下她的发顶，道，“不将她打入冷宫，朕如何让她避开朕对后宫的清洗？”
沈灿灿讶异道，“什么？难道，你将她送到冷宫里，还是为了保护她？”
赵仪道，“在朕知道朕的后宫居然会有宫人被朝臣之女收买的那一刻，朕就明白，朕身边的眼睛恐怕不止这一双。虽说朕向来不管后宫之事，但只要朕是这天下之主，是这座皇城的主人，就不允许有人敢把手伸到朕的后院里来；这次是有人将谢芳菲的蒙汗药换成了催情药，若下次，有人在朕的茶水里下了砒霜，那朕的性命岂不是就等着一命呜呼？朕这个皇位，看上去坐的稳当，可保不齐就有人生了邪祟心思，想要弑君取而代之也不一定；既然已经有人挑了头，那朕何不借此机会，给后宫的宫人们来一场大换血？”
“谢芳菲在未出阁之前，是个被娇养在后宅的小女子，胆子小到连走夜路看见树影被风吹动都会吓的缩成一团的人，若是让她看见这些血腥，你认为她能承受得住？所以，朕就故意发作与她，将她送去冷宫里，表面上是斥责她，实则也是为了保护她；顺带着还能迷惑母后与沈馨，让她们以为朕真的对她失望透顶、厌恶透顶，也能给谢芳菲几天安生日子可以过。”
听着赵仪的苦心安排，沈灿灿真为他感到不值当，“你这个人啊，向来都是如此不讨喜的性格；明明是在保护那对傻兮兮的主仆俩，却让她们对你误会至此，真是让人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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