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灿灿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父亲的担忧,孩儿早已在心里有过考量。没错,普通的门阀世家尚且会有个三妻四妾,更何况是贵为一朝天子的赵仪呢?但,女儿愿意在皇上的身上赌一赌,赌他是个独一无二、用情专一的男人,赌他会像父亲一样,能够许诺一个女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很天真,也没有过多的证据来说服你们,既然言语在变的无力之后,那我们就看行动吧。请父亲母亲拭目以待,看一看这个不被你们看好的一国之君会不会像先帝,像历代皇帝那般,是个喜欢广纳后宫,喜爱美女如云的男人。当然了……”
沈灿灿一挑眉,话音一转,“我也不是那种死脑筋的人,若有一天赵仪真的负我,我不会觉得天塌了地陷了,自己也没有活路了;相反,我会让自己过得更好,活的更加自在;因为现在的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的知道,生命有多可贵。”
原本谢大人还在为沈灿灿担心着,尤其是在听见她说出来的前半段话时,更是将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但,在听完她所有的话后,心里的那层忧虑就像是被一阵风忽然吹散,整个人都豁然明朗起来。
他很欣慰,他的孩子并没有如他所担心的那般被养废了,反而在这一年多的后宫生活中,有着巨大的变化;看着这样的她,他在欣喜安心的同时,也是无比心疼的。
他很清楚,若不是在宫中发生了什么,不会让一个好端端的孩子有这么大的变化;想到这一年来,她向来报喜不报忧的做派,他这个当父亲的更是汗颜。
谢大人眼角含着泪,看着望过来的沈灿灿,不住的点头称赞,“好!好!这才是我们谢家的孩子,才是我骄傲的女儿。”
谢氏亦是抓紧了沈灿灿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孩子,咱们不怕!若皇上真是个负心人,为娘替你去教训他;左右你是他钦封的皇后,不能随便对你怎么样。”
沈灿灿依恋般的看向谢氏,对这个护犊子的母亲甚是满意。
倒是那谢大人,精明的目光在这个时候暗了一暗,“无风不起浪,虽然为皇上进言,延绵皇嗣、扩充后宫是朝臣们该做的本分,但是挑选在这个时候,倒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次是谁牵的头,折腾的这出事儿。”
沈灿灿看向谢大人,知道她这个父亲是个厉害的,便出声道,“父亲是觉得这里面有别的原因?”
谢大人道:“孩子,你有所不知,延康城作为龙脉之地,向来被赵氏皇族所看重。三年一次的祭祀,更是重中之重,瞧瞧礼部上下忙的人仰马翻的架势你就明白,这场祭祀绝不简单,是万万不能出现任何差错与纰漏的。在这种时候,所有人都绷紧了一根弦,齐心协力为三天后的祭祀准备着;偏偏在这个时候传出皇上要扩充后宫的风声来,你不觉得这道风声在这个时候出现,有些太不合时宜了吗?”
“父亲的意思是……”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兴许,这选妃一事不过是个烟雾弹,为的就是转移众人的注意力。”谢大人沉眸思考着,“只是,在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之后,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离开京城之后,我这颗心就一直忽上忽下的,总是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本以为是自己多虑了,可现在看来,倒是有几分征兆。”
谢氏不愿意听见谢大人说的这些话,赶紧接过他的话头,道:“你从年轻的时候就是个胆小的性格,第一次带你在山上抓兔子,你能被盘在树上的一条菜花蛇吓的双眼翻白,生生厥过去;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这胆量撑死了就只有老鼠一般大小。没想到,如今涨了年龄,还不如年轻时的老鼠胆;再有三天,就要举行大典了,你这张乌鸦嘴在这个时候乱说什么?小心吓着孩子。”
谢大人看向沈灿灿,忙声道:“孩子,为父的这些话真有可能是瞎想的,你别乱听,更别乱想;就听你母亲的,全当为父给你讲了一个笑话,随便过一下耳朵,转身就忘了吧。”
沈灿灿勉强在嘴角挤出一个小小的笑容,道:“父亲,并非是女儿想要吓你,而是经由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也开始觉得这选妃的风声出现的不是时候;赵仪又不是急色的人,朝上的那些老油条们更是恨不能长一颗七窍玲珑心,若真有人想要张罗后宫选妃一事,大可以在回到京城之后再说;又何必挑选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呢?此时闹出这样的事,可不是多好的明智之举。”
谢大人勉强维持在脸上的放松骤然消失,看向沈灿灿,“你也觉得这里面有蹊跷?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
“哎呀!你们父女俩真的是一脉相承,刚才不是还说当场笑话听听就算了吗?怎么又开始露出这幅让人担心的表情?你们放心吧,这里可是延康城,不仅有御林军在行宫里保护着皇上,就连延康城的护城军都驻扎在这里。你们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不用再拿出来自己吓唬自己。”
沈灿灿看了眼不将这件事当回事的谢氏,表情略带严肃,“母亲,事出反常必有妖,越是在这种紧要的关头,我们越不能轻易放松警惕;难道你忘了,在太古镇,女儿虽贵为皇后,但却也差点命丧歹人之手。”
谢氏想起那件事,也不禁有些心惊肉跳,“孩子,你可别再拿这种事吓唬为娘了,那些沈馨,真是个挨千刀的东西,若早知道她是个那般心狠手辣的,我就该早早地将她悄悄地解决了。”
沈灿灿学着谢氏的样子,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算是安抚她,“母亲,女儿只是举这个例子,并非是让你想起不快之事。女儿想说,很多时候,危机就是潜藏在我们看不见的平静之后;赵仪虽贵为天子,但也不代表在他的身边,没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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